第十六章 夾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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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有沒有找你麻煩?”趙言誌問道,“我家單元樓道和電梯裏寫滿了欠債還錢之類的紅漆字,你那邊怎麽樣?”
“沒動靜,”方白答道,“你家裏情況如何?有沒有其他損失?”
“財產沒損失,就是我老婆嚇得不輕,她現在懷孕個月,最受不了這個!”趙言誌話蘊藏著絕大的怒意。
“我知道了。你稍等會兒,我過去看看!”方白很清楚,趙言誌純粹是受他牽連,糟了無妄之災。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坐視不理。
應小唯說已經找人傳話,莫非話沒有帶到?又或者韓繼星下太快,沒來得及阻止?
方白掛掉電話,跟妹妹說了聲抱歉,他有急事要辦,開掛的事必須延後了。
趙言誌家位於禾下區與東邊吳牛縣交界的一座新建成的名為“金象城”的樓盤,距他上班的育英學校有點遠,更遠離市心,但勝在房價相對便宜,隻要一萬一平。
上次跟趙言誌在學校聊天,談到買房,方白得知他家境一般,隻買得起十多平的小戶型,父母幫忙出了首付,房貸唯有自己慢慢還。現在遭到池魚之殃,遇上一筆強加的債務,簡直天都塌了。
他年初結婚,婚禮花費巨大,虧掉將近十萬;如今孩子即將降生,可預見的育兒費用又是一大筆!夫妻倆月薪加起來才一萬出頭,奶粉錢都不知跟誰借去,哪可能湊出五十萬!
這種情況,方白不出都不行。
當他來到趙言誌家樓下,正好看見趙同學扶著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婦坐上一輛經濟適用型轎車。
坐在駕駛位的是個臉色極臭的老年男子。趙言誌沒有上車。把車門關好,老男人就帶著孕婦離開了小區。
方白走到神思不屬的老同學跟前,問道:“怎麽了這是?”
“我老婆給嶽父打了個電話,老人家就心急火燎地跑來把女兒接走了。這樣也好,安全第一!”
方白拍拍他的肩膀,“別多想,事情會解決的。”
趙言誌勉強笑了一下,“謝謝你能過來。上樓聊吧。”
兩人走入公寓樓,一進單元門,就看見牆壁和電梯門上都寫著“趙言誌還錢”、“趙老賴欠債無恥”、“不還錢全家死光”之類的汙蔑和恐嚇之語。
進了電梯,麵金屬內壁同樣塗滿了種種汙穢之語,全部指向趙言誌。
“金象城的保安很糟糕嗎?”方白問道。
“本來是不錯的。單元的門禁昨晚被人故意破壞,我去物業看過監控,沒拍到正臉。今天潑油漆的有五個人,都蒙著臉,也是趁著一大清早人少的時候幹的。”
“報警了嗎?”
“怎麽沒報!巡警過來拍了幾張照片,說會調查,然後就走了。”
“你沒提韓繼星?”
“提了,警察說這事太過無厘頭,根本不信!還問我有沒有其他債主!”
到了十四樓,兩人從電梯出來。趙家門上被人打了個巨大的紅叉,旁邊牆上除了催債常用語,還畫了個骷髏頭,兩大一小。
“我老婆就是看到這個,才嚇得要躲回娘家去!”趙言誌無奈帶著憤恨。進門落座,他遞來一瓶純淨水,苦笑道:“招待不周,湊活一下吧!”
方白說無所謂,接過來放在一邊,道:“現在專業討債公司基本不用潑油漆恐嚇的段,被抓都是要判刑的。這事估計是韓繼星自己找了一幫下濫。”
“除了他還能有誰!”
趙言誌有些想不通,“我就納悶了,那車主聽說是富二代,家裏特別有錢,怎麽非要跟我個窮老師杠上!”
“那就要問問黃律師了,他有沒有給你留名片?”
“有,”趙言誌拿來一張髒兮兮的紙片。名片皺巴巴的,很顯然之前曾被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簍最後又被撿回來的。
方白要來趙言誌的,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
“黃律師,我是方白。”
“是方先生啊,你好!你好!”對方假意熱情地應承道。
方白沒時間聽他胡扯,直言道:“金象城的事,你們很不專業,我很失望。”
“咦?方先生你說什麽呢!金象城在哪兒,是不是趙老師家?趙老師的夫人沒事吧?孕期可一定要小心啊!”黃化飛的聲音賤賤的,很有幾分故意討打的味道。
方白沒有被他激怒,問道:“你的客戶還不肯放棄他可笑的追償請求嗎?”
“為什麽要放棄?方先生這話很奇怪啊!”
“明白了。那就請幫我約見一下你的客戶。時間僅限今天,地點隨意,確定之後用短信發過來。記得轉告韓繼星,如果今天不能解決問題,聯星集團會在十天內破產!我說到做到!”
“你說啥?”黃律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先生!喂——”
方白掛斷電話,把還給了趙言誌。“他再打來不要接,如果確定了見麵地點,就告訴我。”
趙言誌的錯愕並不少於黃律師,“方白你——”
“沒什麽,唬他一下。”
“唬他的?”趙言誌終於回過神來,“那你跟姓韓的見麵豈不危險!這事跟你無關,你還是別摻合了!”
“不,對方是衝我來的,有些內情你並不知道——”
“什麽意思?還有別的情況?”趙言誌一把拉住他的上臂。
方白上臂微扭,肌肉彈動,胳膊化作滑溜的蟒蛇,利用體術技巧輕鬆擺脫了趙言誌的抓握。
他沒有給予解釋,直接起身走向門口,“你在家看著吧,黃律師發來消息就通知我。放心,麻煩很快會消失。你因禍得福也說不定!”
“等一下!”趙言誌起身追了上來,想要方白把話說清楚。
方白抬在他耳邊打了個響指,輕聲說了一個詞“洗臉”,這是上次在鹿公館催眠他時,種下的觸發詞。
趙言誌稍一愣神,動作停滯了下來。
方白沒有下達指令,徑自推門而出。
等趙言誌回過神,對方早已下樓走遠,不見人影。他心底發毛,終於記起上次在鹿公館的經曆。
當時,方白對他說了“洗臉”兩個字並下達了“立刻回家”的指令,他就真的去洗間洗了一把臉,然後離開了鹿公館。他離開後又發生了什麽?杜信到底怎麽死的?姓韓的車主為什麽要針對他?
還有催眠術,方白為什麽用得這麽熟練?
帝國對催眠術向來是嚴厲管控。因為冥修一旦入門,進入凝神境界,就會大大降低學習催眠的難度,並提升快速催眠的成功幾率。如果不嚴加管理,占全國人口百分之一比例的凝神者將會成為統治剩餘百分之九十九人口的無冕暴君!
帝國《冥修者管理法》規定,嚴禁民間開設傳授催眠,特別是快速催眠技巧的培訓班、學習班;任何私下傳授都是犯罪行為。有誌於研究催眠技巧者,隻能在協會監督下的指定學校學習,且必須公開備案,登記真實身份,供大眾查詢。
雖然這條法律執行起來有很多漏洞,非法學習者層出不窮,冥修者催眠犯罪的新聞報道也屢見不鮮,但在普通百姓的日常體驗,懂得催眠者仍是極少數,離自己的生活很遠。
方白剛才露了一,卻叫趙言誌忽地領悟了自己與對方階層上的差距,“真是神仙打架……”
他拿起,登陸冥修協會官網,搜索方白的名字。官網上檢索出的信息十分簡略,且很久沒有更新。
方白的修為一欄,登記的是;簡曆一欄最新一條是“因登山事故成為植物人”;而技能培訓欄目下,催眠一格標的是。
趙言誌一聲喟歎:“老同學,你究竟是什麽人啊!”
他決想不到,催眠術在方白十萬年的修行連一顆微塵都算不上。但方白也絲毫沒有所謂“高的驕傲”,在修為未複階段,並不介意使用這些低階技巧。
此時此刻,他就在準備另一種不怎麽光明正大的段。
在金象城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裏,方白買了一副塑膠套。
然後,他繞到小區圍牆外側無人處,找到了一排葉似竹柳、黃花星點的景觀樹——黃花夾竹桃。
戴上套,揀選一根較長的夾竹桃枝條從折斷,摘除了前端的花葉,樹枝仍長逾一米。方白握住食指粗細的枝條末端,抽甩幾下,感覺還算趁,便持之而去。
他似乎是漫無目的地繞著金象城打轉,一邊走在人行道上,一邊以心印連絡墟界建木。
建木法力破界傳來,無聲無息,悄悄改造著這根有毒的樹枝。
首先蒸發水分,使其幹枯。在這個過程,枝條下端供握持處的樹皮以及莖杆的毒液統統被轉輸至上端。而上端的毒液也同樣被排擠到表層。
同時,法力還改變著棍子前端表麵植物細胞的結構,使其變形變性,出現包裹毒液的囊和微型的刺細胞,並在較長一段時間內保有活性。
如此,這根棍子一旦抽打到人身上,毒刺就能刺入獵物體內,瞬間注射高濃縮的毒液。根據毒液劑量不同,效果從表皮麻痹到心髒停跳不等,效率堪比澳大利亞箱形水母!
除了立即生效的毒液注射,還有一種小型毒囊。它們能通過表皮外傷,經由毛細血管匯集到動物心髒。潛伏數日後,囊包破裂,毒素集釋放,造成心髒麻痹,快速死亡。
最後,方白使用建木之力調理木材紋理,將樹皮跟內芯徹底融合,不再有明顯分層,質地更加均勻。
漸漸地,這根軟木的硬度、韌性、抗衝擊性、彈性被調整到最佳配比,變成了一把真正的武器。
當武器完成終極塑形,長度縮短為尺,整體筆直,前尖後粗,揮舞時的感好像一柄西洋刺劍。
由於木棍整體黝黑,帶一層潤滑的包漿,看起來又像電影裏的巫師法杖加長。
“就起名吧,”方白給這根隨製成的棍子取了個名字,準備用它來對付韓公子和可能存在的打們。
他扔掉塑膠套,在街邊報亭買了份報紙,把棍子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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