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腦後插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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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個世界的財閥、門派竟殘酷如斯……”吳亦寒冷冷道,“以前隻聽長輩講過一些,今天才是真正開了眼啊!”

    聽到這等詆毀上層階級的語言,蘇洛荊並未出言反對,隻是幽幽歎了口氣。

    方白道:“這是遺寶失控的後果,也不必上綱上線。洞湖集團歸根到底不過一個以修行師徒關係為紐帶,為追求利益團結起來的商業集團。這等化人為竹的行徑,並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要求。”

    蘇洛荊並未因為方白的話寬心,反道:“即便遺寶未曾失控的時候,洞湖派平日經營福地,也是把自己當成了世紀的領主嗬……”

    “蘇氏也有福地吧?”吳亦寒不懷好意地問道,“不知蘇家的福地是不是比洞湖派的更大,蘇小姐有沒有進去玩過?”

    他本來沒有期待對方會回答,不料蘇洛荊真的滿足了他的好奇心。

    “蘇氏福地比洞湖派的泣幽福地大一百倍,相當於一個較大的縣,有數百萬居民,可以理解成一個處於蘇氏掌控下的國之國!”

    蘇洛荊說到此處,表情漸漸變得冷峻,“各省財閥若沒有這樣的後路和根基,怎能抗衡強力央政府的集權統治!”

    吳亦寒沒想到對方把話說的這麽直白,有些尷尬地笑道:“哈哈,蘇小姐還真是直爽!”

    蘇洛荊的話卻還沒說完,聲音也越來越冰冷,“你問我有沒有去過福地內部,我當然去過!我每次進福地都被那些居民當成公主一樣奉承呢!像你這樣對公主態度不敬,頑劣不改的,我一個眼神過去,立刻就會有人砍掉他的頭裝進銀盤呈上!”

    她說話時,渾身上下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凜然,最後一句更是聲色俱厲,驚得吳亦寒下意識退後兩步,一屁股坐在山路石階上。

    吳亦寒狼狽地站起身,一邊拍著褲子,一邊不服氣地瞅向蘇洛荊,想說兩句狠話找回麵子。

    蘇洛荊卻忽然展顏一笑,“瞧你嚇得!跟你開玩笑啦!”

    她滿麵冰霜霎時消融,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股溫柔、和煦的光芒。

    “我……”吳亦寒有苦說不出,隻能甩了甩指,咽下一口唾沫,“……我不跟女流之輩計較!”

    說完,他快步上山,走出好遠才回頭招呼道:“方白!趕緊跟上啊!”

    方白嗬嗬一笑,向蘇洛荊道:“走吧!”

    人保持著戒備,繼續向上攀登,山路越來越陡峭。

    紫竹林的風景雖美,山路上卻悶熱得猶如蒸籠。吳亦寒和方白漸漸都被汗濕了脊背,隻有蘇洛荊憑借素紗衣的恒溫恒濕保護,照舊仙氣飄飄。

    二十多分鍾後,他們來到金頂大殿前。

    大殿高約五十米,卻被幾乎等高的紫竹重重包圍。遠觀隻能看見銅鑄鎏金的脊頂和上麵裝飾的龍、鳳、魚、馬等珍禽異獸的雕刻。走到近前,方見重簷迭脊,翼角飛舉,雕飾繁複,輝煌富麗。

    殿門大開,門上匾額寫著四個大字,“真道唯我”。

    人登堂入室。

    宏偉寬敞的大殿內部沒有一根梁柱,唯有一尊十多米的站姿神像。神像通體散發著淡淡光芒,照亮了整個殿堂。它身體微微向前傾斜,俯瞰著所有入殿者,映的人類彷佛螻蟻一般渺小。

    方白仰著頭,微微眯眼,發現神像沒有上色,看在眼卻又覺得色彩十分分明,似乎有種籠罩神像的法力層製造出光線的色散,代替了各色塗料。

    神像發髻未挽,神情灑脫,寬袍大袖、衣袂飄飄,一背在身後,一持簫於前,真個是狂放不羈,風采逼人。因為通體沒有任何拚接痕跡,方白猜測它應是由一塊完整的木材雕刻而成,而如此巨樹必是法力催生而出。

    “這便是洞湖派祖師,楊——?”

    方白剛想說出楊敬祖的全名,耳側忽然響起了一聲悶悶的雷鳴,似是警告,又似提醒。

    “還真是小氣,進了大殿就不能提起名諱嗎?”

    蘇洛荊也在觀察神像,本想回答“正是楊敬祖”,聽到這句果斷吞掉了後麵的個字,答道:“正是。”

    吳亦寒的注意力被神像下方一名身穿道袍、盤膝而坐的祈禱者吸引住了。

    “快看!”他指點道,“那個人看起來好奇怪?”

    那人在十幾米外,背對人,麵朝神像而坐。

    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為在他的脖頸後麵,脊椎上方連著一根粗大的半透明軟管。管子湧動著赤紅的粘稠液體,不知是血還是別的什麽。

    “腦後插管?”方白想到了某些科幻的設定。

    那管子一端連著人體,另一端鑽入地下。

    大殿的地麵上鋪著厚厚漢白玉地磚,看痕跡,管子不是從磚縫裏鑽出地麵,而是直接打穿了一塊完整的漢白玉石,將那塊石頭直接擊碎成十幾塊!

    被擊穿的漢白玉不止一塊,此人身周有規律地放著著數件物品,有令牌、法印、劍、清鈴、玉如意……似乎擺成了一個法陣。每個物件旁邊都有個自下而上爆開的地洞。

    洞生長出赤紅色的根須網,密密麻麻的須子纏繞著令牌、法印、劍、清鈴、玉如意……似裂紋,又似鏽跡,法陣大概早就失效了吧。

    “陳老?”蘇洛荊不是很確定的喊了一聲。

    那人的脊背微微聳動了一下,但沒有出聲。

    蘇洛荊看了看方白,方白朝她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上前,繞開法陣,轉到那人的正麵。

    此人須發皆赤、胡子拉碴,一張臉從眉心向下,似乎被分成了兩半,一半臉猙獰如惡魔,另一半靜如止水。

    看到兩位不速之客,安靜的半張臉試圖說話,卻隻能抽動嘴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洛荊認出了那半邊臉,他的確是陳洞禹!

    “陳老?真的是你嗎?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陳洞禹無法回答,隻能在喉嚨深處哼了一聲。

    “陳老?我該怎麽幫你?”蘇洛荊又問,“我的破幻鈴被毀了,不能像上次那樣——陳老你有什麽預先的安排沒有?”

    陳洞禹安靜一側的嘴角再次扯動,用一隻轉動的眼珠示意蘇洛荊往下看。

    蘇洛荊看向陳老身下,未覺異狀。

    方白指點道:“掀開他的道袍!”

    蘇洛荊拔劍一揮,砍斷道袍下擺,用劍尖挑開,卻看見陳洞禹盤膝而坐的雙腿,早已沒有了正常人類腿的模樣。

    褲子不見了,小腿也不見了,隻剩下兩條粗大的藤蔓盤虯在一起!藤蔓之內的血管和神經組織清晰可辨,這種異變已經侵蝕到了陳洞禹膝蓋以上一尺還多,還在緩慢地向上蔓延!

    與此同時,藤蔓還在他身下擊破了漢白玉石麵,打出一個大洞,向下生長,鑽入了山體內部,不知道長得有多深!

    “這!”蘇洛荊驚得後退一步,“這……怎麽辦?”

    方白對這一幕早有心理準備,但對如何解救陳董事長,他還確實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至於吳亦寒,他隻想找到小唯姐。這時候已經繞至神像身後,試圖找到通往別處的門。然而,金頂大殿是一座單體建築,他繞了一圈也沒找到門。

    幸好,陳洞禹安靜的半邊臉再次用眼神示意。

    蘇洛荊轉頭看向了那尊巨大神像。不知是不是花眼,她忽然覺得神像原本瀟灑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她眨眨眼,再度望向神像的臉龐,才發現自己並未看錯。

    木質雕像的眼睛裏在極短時間內長出了大量紅色根須,眼神變得極其恐怖;神像的嘴邊也生出一根細細的枝葉,也許是植物生長造成的擠壓變形,雕像原本微翹的嘴角變得詭異而扭曲,笑容裏仿佛潛藏了什麽危險的東西,讓人一眼望去,隻覺毛骨悚然。

    蘇洛荊看向方白,難以置信道:“神像要活過來了?”

    “不,陳洞禹想告訴我們的不是這個,而是——”方白指神仙前的供桌,“那個香爐!”

    吳亦寒圍著神像繞圈,正好來到供桌前,聽到方白的話,立刻竄到香爐旁邊,試了試不能抬起,也不能左旋,便往右轉了兩圈。

    “能轉動!果然有關!”他大喊起來。

    神像背後便傳來械傳動聲,似乎是電梯。吳亦寒立刻跑了過去。

    蘇洛荊意識到了什麽,“陳老,您想讓我們下到山腹內部?”

    陳老的一隻眼睛眨了眨,似乎是確認的意思。

    “下去,有救你的辦法?”她又問。

    陳老再次眨眼確認。

    方白突然問道:“您有沒有看到應家的大小姐,應小唯?她是不是來過這裏?”

    陳洞禹再次確認。

    方白又問:“如果我們下去,是不是會遇到比較強大的怪物?”

    陳洞禹繼續眨眼。

    “殺了那個怪物,就能拯救你,順便解決泣幽的暴走問題?”

    陳洞禹的臉上出現了焦躁的表情,再次眨眼確認。

    “好的,那我就明白了。”方白轉身走向神像背後。

    蘇洛荊還有點迷糊,不明白方白為什麽要問這些廢話。

    她追上方白,一起跑到神像背後。

    一塊2米x2米規格的漢白玉地麵,已經開始緩緩下沉。

    吳亦寒站在沉降區,朝他們大喊,“快點!要下去了!”

    方白二人連忙跳上那已經下落接近一米的升降台。

    蘇洛荊問方白,“你剛才那些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方白笑了起來,“就是讓老頭子意識到他欠我們一個大人情,方便以後找他要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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