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南風、林無聲二人一回到客棧，吳掌櫃便安排了兩間上房。

    [入夜]青州城，西來客棧，夜，子時。吳南風照舊起來練氣，練了一會兒，仿佛想起來了什麽事，便推門而出。

    四下看看沒有人，便下到一樓去，轉過客棧後堂，隻見曉峰已經爬在麵袋上熟睡。

    吳南風從曉峰腰間摸得鑰匙，徑直向地下室走去，解開關押月輝那間房的門鎖，便走到柱子跟前。

    看見月輝低頭睡著，吳南風便扇醒了月輝。

    月輝睜眼看看是吳南風，便冷笑道:“吳少俠找我，莫非是看在空穀派之時，我們十多年同門之情的份上，要放我出去？”

    吳南風沒有理會，便問道:“我們空穀派一年前那場火並結局到底怎樣？我師父被埋葬到哪裏，師姐他們現在在哪？”

    月輝哈哈大笑。

    小聲點。”吳南風悄聲道。

    月輝恨恨道:“騙局，根本就是個騙局。”

    哦？”吳南風疑惑道。

    可憐，你真是可憐。”月輝數落完了吳南風，二人便沉默了一會兒。

    隻聽月輝激動道:“那日我們空穀派，莫說是你師父師兄了，我師父也。。。唉。”

    到底怎麽樣！”吳南風拍拍月輝肩膀激動道。

    月輝低頭思索片刻，便娓娓道來:“那日我們空穀派的事，說起來真是丟人。你那日落海後，我師父看見石夷劍遠去，便大怒，加強了圍攻你們飛雲閣的攻勢，你師父那一閣弟子。。。”

    但說無妨。”吳南風強行抑製著眼中的淚水，鎮定道。

    你師父師兄師姐他們，全部力竭戰死。”月輝緩緩道。

    吳南風大喘了幾口氣，平定了一下思緒。

    隻聽月輝又道:“你師兄李南山最是英雄，身中數十劍，跪地而亡，頭仰天，雙手杵劍於地。”

    吳南風握拳砸向牆壁，咬著牙怪自己沒用。

    月輝苦笑著搖搖頭，道:“那日等到你們閣中所有弟子全部戰死後，寒風閣的不慮師叔非說師尊留下了什麽秘笈，結果翻遍了我們整個空穀派也沒找到。”

    月輝說著便苦笑了笑，複又道:“不慮師叔說是有秘笈，我師父也相信了。後來沒有找到這所謂的秘笈。

    我師父以為不慮師叔將這秘笈掉了包，便乘不慮師叔沒有防備，一劍插入不慮師叔小腹。不慮師叔用盡全身功力將劍拔出，刺入我師父胸口。兩閣弟子正在驚訝之時，他們二人已經鮮血灑地。

    兩閣弟子便趕忙救人。不慮師叔見事已至此，便喚他們全部寒風閣弟子來滅我們飄雨閣。”月輝說著便黯然落下淚來。

    兩人沉默一會兒，吳南風問道:“後來呢？”

    月輝緩緩舒了口氣，道:“後來，兩派弟子打成一團。我顧不得應戰，背著師父上了瓊花園，放下師父時，隻見在月光下那一劍已經深入內髒，師父。。。師父他當場便氣絕身亡。”

    我當時在瓊花園坐了良久，聽見山下全派弟子打鬥的聲音，火光衝天，不知山下是什麽情況，便對師父拜了三拜，走下去看看。隻看見滿地的屍體，除了我和你，那天的空穀派，沒有一個活口。”

    吳南風憶起師父的音容相貌，想起師父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又想想在空穀派生活十多年來的事，良久，長歎一聲，忽然對月輝道:“你這番話當真？”

    我一個將死之人，犯得著騙你麽？”月輝冷笑道。

    你口口聲聲說你眼見我們全派滅亡，你又是怎麽出來的？”吳南風哼了一聲問道。

    我當時正在環視四周，隻見地上突然跳起不慮師叔閣下一位新晉弟子，向我腰間刺了一劍。我急忙抽劍反身將他劈死。”月輝說著便仰天長歎一口氣，道，“看著這滿目瘡痍，自己也不想再活下去了，於是便跳下海去，正巧碰見南疆派林字門下一墨散人雲遊東海，他便救了我。他不但救了我性命，還收我做弟子，我的這條命是他給的，死不足惜。”

    吳南風雙手杵在綁著月輝的架子上，眼睛通紅，對月輝大叫道:“空穀派亡了，我們空穀派亡了，”隨即苦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們空穀派滅在了自己手上！”

    哼，”月輝冷哼一聲，道，“你衝著我大吼大叫有什麽用，亡便亡了。”

    可惜啊，你已經淪為南疆派的傀儡了。”吳南風歎道。歎罷，心下仿佛想起什麽，便發問道:“周衝是你什麽人？”

    哼，你既然見過我師哥，便知道我們南疆派的厲害。”月輝說著，心下以為吳南風還是當年那個吳南風。

    我不想知道你們南疆派的家務事，你隻要說出你們南疆這次來我們西疆地盤上的目的，我便可放你走。”吳南風道。

    月輝冷笑道:“你當我是傻子？我們現在各為其主，你覺得我會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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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南風遂也冷笑道:“你們南疆覬覦我們西疆地盤已久，不說也罷。”

    過了一會兒，月輝看見吳南風一臉凶狠地看著自己，便仰頭道:“我怕是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想起師父被月輝等弟子亂劍分屍，吳南風便氣不打一處來，隻見南風大喘著氣，身上顫抖著。

    忽然間，吳南風拔出石夷劍，一劍劈向月輝，隻見月輝哼也沒哼一聲。

    吳南風心下道:“你倒是條漢子。”但更激發了吳南風心中之氣。連著砍了數十劍後，月輝已不成人形。南風砍到手腕發麻，想起師父往日給他門師兄弟幾人教功夫，教做人的道理，怎麽也望不掉。

    眼前唯一的仇人已經死去，但吳南風並沒有感到報仇的快意。

    是啊，逝去的東西如同流水一般再也回不來。

    當下，吳南風思索道:“我將月輝砍成這般模樣，小姐那邊必然是交代不了。”心下正思索著，便解下月輝身上的繩索，背負起月輝屍首，拖著血跡往前走去。

    吳南風心下想:“我還是從窗戶走，製造出一種月輝逃跑的假象。”

    出了客棧，吳南風快步將月輝石首背到城外埋葬。心下沒有任何感覺。

    當下便回了西疆客棧。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