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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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小豬!你到哪兒了?”聽著動靜就知道是劉長寶。

    “我們往回趕呢!您別擔心,再有兩天就到家了。”白術如實道。

    劉長寶聲音帶著可惜:“今天村裏又走了倆!羅全友家兒子今早剛斷的氣,可惜了了,他家裏可是拚了四個姑娘才有這麽一個兒子,都養到高中了!全友媳婦都哭暈了,又不敢送去醫院,現在還沒醒過來。”

    村子裏的人白術基本都認識,羅全友家跟白術本家就隔幾戶人家,小時候最大的印象就是羅全友抱著小兒子往出走四處炫耀,高興的時候讓小兒子騎他脖子上鬧,尿他一身也笑嗬嗬的。

    雖然不喜歡他家重男輕女,可是當初那個流著鼻涕笑得燦爛的孩子就這麽沒了,也是有夠唏噓的。

    “村裏都這麽嚴重了……”白術不好多說什麽,劉長寶那邊倒是滔滔不絕。

    “可不是嗎,再說這羅全友老兩口歲數都大了,不可能再要一個,姑娘更指望不上,從小對姑娘就不好,四個姑娘三個遠遠嫁了,剩一個在外地打工長年不回來。要說也是該著了,誰叫小時候就給種下仇了。”

    別人家的事情白術也沒有管的心思,隻是想著村裏都這麽嚴重了,封韓過去能不能成。

    “話說三叔!我老姑他們一家材都準備了嗎?用不用我會去的時候再買什麽?”

    農村對婚喪都十分看重,白術不可能特例。

    “你甭擔心!親戚都幫著準備好了!現在差個孝子,拿過來哭一哭守一夜靈,第二天就能出殯了!你人快回來就好!當然路上也要加小心!”

    “你放心吧!”

    掛斷電話,白術吃飯的興致又沒了。對於學醫的他來說,其實死亡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可不代表就真的沒心沒肺。

    坐在那裏胡亂想著什麽,就感覺唇邊一濕,白術挑起眉毛看看夾菜喂他的封韓。

    “怎麽?”張嘴把菜含進嘴裏咀嚼。

    封韓繼續沒什麽表情的用沾著白術口水的筷子繼續吃飯。

    “沒事,懷疑菜不新鮮,讓你幫我嚐嚐。”

    “你丫……”

    “還是那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後麵做什麽,回村裏呆著等瘟疫過去?”

    又把白術難住了:“我爺爺是村子裏的老中醫,我學中醫也是受他影響。不過現在大多數的人都相信在西醫。如果可以更想接爺爺的位置。”

    爺爺世代中醫,到了父母那一輩正好趕上改革開放,都一股腦的想要往外走,自然就沒人願意接手爺爺的本事。

    而白術這個人自幼在熬藥鍋旁蹲著,就是喜歡這個。

    “所以我保留之前的想法,回村開個診所,打發無聊還能有點收入。你隨時開學隨時走,反正藥品什麽的你回頭賣給係統也不賠。”

    被封韓說的心動,白術筷子戳在桌子上,下巴放在筷子上開始認真考慮。

    “如果那樣的話無論是中藥還是西藥對存量都要求比較大,咱怎麽去購買那麽多藥品?直接從藥店裏進貨賣出去還不夠陪油費的。”

    封韓一臉你是傻瓜:“別忘了哥是個正經八百的醫生,有證書的,可以正大光明提交申請批量進藥品,而且現在這時候正是醫生缺席的時候,巴不得在農村等偏遠地區多出來幾個診所,分擔大醫院的負擔。”

    封韓說的在理,可這些對於他這個學生來說還是挺難懂的。

    “那你說我弄,不過也等回村裏給我老姑後事辦妥以後。村裏有兩個房子,一個是我爺爺的,一個是我父母的,現在都空了,你最好好好想想未來我們住哪裏。”

    封韓將碗裏最後一口飯塞進嘴裏,用餐巾紙擦擦嘴,每一個動作都不緩不慢的透露著一種精致。

    “你爺爺的房子應該會有一點醫療基礎,畢竟是中醫,不過考慮年代方麵,應該比較破舊吧。”

    白術如實道:“我家長時間沒人打理,估計不怎麽樣,要說我的想法,是把爺爺家裏的房子扒了重新蓋一棟結實的。我從小就想在那裏蓋一棟二層小樓,二樓生活,一樓診所其實也不錯。而且我爺爺家裏的院子特別大,記得小時候院子裏種的都是草藥。”

    封韓聽得有些入神,腦子裏勾畫出白術說的畫麵,二層小樓,頗大的院子,感覺像是一個小小莊園,這種環境去生活,感覺一定不錯。

    “那麽我們把資金集中一下吧,以後要忙的事情就太多了。”

    白術苦笑:“你說咱們倆亂想什麽呢?八字還沒一撇呢。鬼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

    萬一誰染上流感死了呢?

    這話白術沒有說出來。

    封韓笑道:“有點盼頭總是好的。有希望才有動力。”

    白術目光掃過封韓的腿:“那麽你的盼頭是不是在你瘸了以後科學家能發明出跟真的一樣的義肢?”

    封韓搖搖手指:“你想多了,頂多是盼手邊多個棒槌,把你腿也打瘸。”

    廝混著鬥嘴一會兒,兩個人都抵不住困意,就窩在一張床上,盡快補充流失的精力。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收拾好退了房再度坐在車子上,雖然嘴上不說什麽,但是對未知的未來都有了不小的盼頭。

    出了s市,車輛沒那麽多了,也沒那麽擁擠了。

    到了下午又接到劉長寶的電話,還在路上,白術將車子停在岔道路邊,接通電話。

    “喂?”

    劉長寶這邊算是把白術當成樹洞了,道:“小豬啊!你說這老天是做的什麽孽啊!今天早上羅全友家羅玉生不是沒了嗎?這羅全貴家裏一歲的兒子也高燒上了!瞧那症狀也是那什麽流感!這羅全友哥四個總共就兩個兒子,這弄不好就是要絕後了!”

    農村對於傳宗接代這種事看的尤為重要,從羅全友拚了四個女兒也要生兒子就能看出來。

    “羅四叔家裏不是有個兒子嗎?”

    劉長寶一體這個來勁了:“甭提了!你也知道那是個養子,羅黑子生不了孩子養的這麽一個,其實如果能給他養老也行,結果就是個白眼狼,那個羅玉雙根本不養爹,就記住自己是領養的,根本沒當羅黑子是他爹!”

    羅黑子這個人天生就長得黑,所以從小別人就叫他羅黑子,到現在他本名叫什麽估計都忘了。

    白術這次是沒什麽好說的了。老羅家在村裏都是出了名的重男輕女,雖然這是普遍現象,但是從來都沒有他家這麽嚴重的,現在三個兒子死的死病的病逃的逃,也是諷刺。

    白術不說話,劉長寶又想起什麽:“對了!你還記得鄭秋水家姑娘不?小時候跟你玩過的!”

    “鄭美雨?”白術也是勉強記得,畢竟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電話另一頭的劉長寶連連點頭:“對就是她!昨天剛到的家,這不是外麵都鬧流感鬧得厲害,她就回家了,還打聽過你呢!說小時候就記得跟你撒尿和泥闖禍的事!”

    小時候誰沒有幾個黑曆史?白術聽著臉上也熱,轉移話題道:“我聽說李銘成結婚了,我這邊都沒聽到信!”

    劉長寶那八卦的最是一點都收不住:“當然沒給信了!結婚都沒幹大辦!本身他家裏就是困難,還是奉子結婚,女方還是二婚!他爹都嫌丟人,可沒辦法,他兒子就是喜歡,怎麽說都不停,女方還不要彩禮,倒貼也要嫁進去。”

    白術自然沒有那麽多說道:“人家有緣分咱們好說什麽?我還想著回去補份子呢。不說了,我這邊繼續開車,明天基本就能到了。”

    劉長寶看時間也挺長的。

    “那成,明天啥時候要到了來個電話,到時候去接你們!”

    又掛斷電話,封韓在一旁抽著煙冷不丁來一句:“樂的跟朵菊花似的,怎麽?老情人回村了?”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是味。

    “發小,十多年沒見麵了,鬼知道她長什麽德行,小時候鼻涕拖地。”白術說的是心裏話,不過話是這麽說,但對小時候的朋友多少都帶著期待。

    話倒是取悅了封韓,掐滅煙頭坐正身子。

    “前麵有個小縣城,地圖上看有兩個大型超市,可以再去買點東西。”

    一聽說超市白術手就癢癢了,車子加快些速度,徑直上了高速。

    又過了一天,等第二天車子開到家裏縣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這兩天長期久坐讓封韓的身子不太舒服,縣醫院又滿是流感患者不能去,思來想去找了個偏僻點的診所,也沒用診所裏的大夫,直接白術親力親為給封韓點上輸液,等到了下午這才開車回村。

    上次回村還是過年回家掃墓,那時白雪皚皚,滿目銀裝素裹,雖美卻十分蕭條,看著道邊綠瑩瑩的莊稼地有些不適應,村子比較偏僻,從縣裏開過去也要一個多小時。

    等到鄉裏的時候就給劉長寶打個電話,讓他們準備一下,畢竟白術對村子已經有些陌生了。近鄉情更怯,白術已經忍不住回想童年時期那熟悉又陌生的村民。近幾年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現在要長期生活,感覺完全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  快到家了,種田森馬的,不要大意的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