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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不懂，假如這世上真有神仙和妖怪，還學屁個唯物主義，如果真的能夠長生不死，一定很多人出家當和尚做道士去吧。可是神州大地的寺廟道觀這麽多，也沒聽說有誰白日飛升羽化成仙，假如真有，早就被宣傳的天下知聞，而不是弄兩具經過防腐處理的幹屍在那裏騙人。”何建勳心中嘀咕道，從內心而言，他希望這世上真的有鬼神，哪怕隻是敬畏鬼神也可以，至少讓人知道今生的所作所為都在鬼神眼中看得一清二楚。他想起了已經過世的爺爺，如果世上有鬼神，爺爺應該也成為一介鬼魂了，而按照他一世善良、任勞任怨的行為看，至少下輩子也應該有一個好的出身。今世積德，報在來世嘛。假如沒有鬼神，沒有因果報應，一個勤勤懇懇勞苦一生的人，臨終也許還不如一個橫行鄉裏為非作歹的惡霸、官僚更有善終，這是多麽悲傷的結局。

    “這個……有懂神仙世界的人嗎？呃，我是說除了像我這樣的人之外。”

    曲玲瓏的眼光很冷，淡淡道：“有，死人。”

    何建勳一縮脖子，他看到這位曲同學的雙手微微握了一下拳頭，似乎下一刻就會撲過來掐住他的脖子，然後再扔到井裏去，好來個殺人滅口。真是奇怪，神仙不應該逍遙自在的很嗎，無拘無束任意馳騁，名山大川隨便一坐，幾十幾百年就過去了。怎麽現在看來，他們像做賊一樣，生怕被人知道，還要故意隱藏行跡呢？

    莫非，現在的神仙鬼怪都是弱勢群體。

    “除了死人呢，我就不信，這世上就沒有活人知道這件事情。”何建勳可不希望被人殺人滅口，雖然他覺得這位曲同學不至於會這樣無情，否則自己早就死過去兩回了。

    “有，他們都會發下誓言，守口如瓶。”

    何建勳心中一鬆，這就好辦了，發個誓言的話太簡單了，什麽不得好死、生兒子沒屁眼之類的話，簡直張口就來啊，到底有沒有用、應驗不應驗，你說呢。“我發誓，若是把所看到的告訴別人，我就被糞坑裏的臭水淹死。”他沒說井裏的水、河裏的水、大海裏的水，便已經是留了後路了，至於糞坑裏的水，以後走路小心些，鄉下茅廁就別去了。

    她的麵色果然緩和了一些，握緊的拳頭重新鬆開來，低聲道：“誓言一出，天地可鑒，你知道便好，千萬不要說出去，否則就算不報應到你的身上，下輩子肯定也會淒慘無比。”

    以前誰要是跟自己說什麽因果報應，何建勳肯定嗤之以鼻，但現在卻不這麽認為，他忙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她點了點頭，似乎已不準備再多說什麽話，隨後轉身向著遠處走去。她走得並不堅定，腳步有些猶豫，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子，獨自在夜晚行走，誰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事呢。

    “你上哪裏去？”

    “離開這裏。”

    “我不是發了誓言，不會說出去的嗎，你還要走？”

    “你沒有說，不等於其他人就不知道，車裏隻有我一個人沒回去，他們肯定會懷疑。”

    何建勳誠懇的道：“他們一個個隻顧著自己，誰會去懷疑你，也許他們連你什麽時候離開大巴車的都不知道。你不回去反而會引起別人懷疑。我可以給你圓一個謊，說親眼看到你下車後，自己走了。”

    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假如沒有更好的去處，留在這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為什麽要幫我？”

    何建勳難道直接說因為看到她長得漂亮，春心蕩漾，所以想耍手段勾引人家，就算有這個心思也不敢直接講不來，他說道：“你救過我。”

    曲玲瓏淡然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笑意，“是你想要救我吧。”

    可不是麽，見到一個大美人跳井，何建勳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也跟著跳了進去，他以為這跟跳河裏救人一樣，等想起這是口井時，人已經進去了，想後悔也來不及。看到她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二人之間的隔閡和尷尬立刻減輕了不少。何建勳在看到她跳井的那一刻，毫不猶豫的跳進去救人，在她感到孤獨無依時心中竟然有那麽一點感動。

    何建勳緩緩來到井邊，低頭看了看井口，見裏麵正好倒映出如一麵鏡子一樣的光亮，尚未靜止的波瀾在其中微微蕩漾，讓水中的鏡子產生一種模糊的顫動，除此之外，便再也看不見任何動靜了。“你真的住在井裏？”

    “嗯。”

    “這口井，我小時候來過。”他本想說自己曾經在井裏撒過尿，可是一想到說了這話後，這位曲同學的麵色肯定不好看，忙把這後半句咽了下去，說道“這裏本來沒有人，已經荒廢很久。”

    “是的，我也才住過來沒多久。”

    “怪不得，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你，更不知道這井裏也可以住人。既然我已經答應幫你保密，你還回去吧。”何建勳離開井邊，站到離井口四五米遠的地方，他想親眼看一次她是怎麽落到井裏去的。

    曲玲瓏來到井邊，輕輕一邁步，便往井口踏了進去。看到她再次往井裏跳，何建勳甚至又有一種撲上去拉住她的衝動，這實在是太嚇人了。當她的身影在井口消失時，何建勳連忙走過去，手扒在井口往裏觀看，隻見井水微微蕩漾，一輪扭曲的鏡子上，一個探著腦袋的人影正傻傻的往裏看著。那是何建勳自己的倒影。

    真的不見了！這井裏怎麽可能住人呢，難道她會變化成一條小魚，在井底中遊蕩，又或者這井裏別有洞天？

    何建勳又想起看過的《西遊記》中的故事，其中有一章裏講到唐僧師徒途徑烏雞國，那國王被獅猁怪推下井淹死了，屍體便是被井龍王給收著，並用定顏珠給定住，保證屍身不腐，隻等著唐僧師徒來解救。假如井龍王真實存在的話，那麽眼前的這口井會不會和那個烏雞國一樣，裏麵也有一座水晶宮？

    井龍王都可以有，為什麽水晶宮就不能有，而且剛才曲玲瓏已經說過了，這裏曾經是她的一位長輩住過的地方，何建勳不是傻瓜，馬上就明白了她的長輩是個什麽樣的貨色，毫無疑問他會是一條龍。而曲玲瓏的樣子早已告訴自己，她哪裏是什麽美人魚嘛，美人魚頭上長角麽？隻有龍女才頭上長角，原本沒朝這方麵想，是因為不相信有神仙鬼怪的存在，如今既然肯定了神仙的存在，那麽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何建勳正趴在井口胡思亂想，那蕩漾的井水突然一陣翻湧，浪花之中一條手臂向上一探，一下子揪住了他的領口，然後用力向下一拉。

    何建勳發出一聲慘叫，便頭下腳上的載了進去，掉進去時還想：“她終究信不過我，想要殺人滅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