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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這蔣洪會殺人，何建勳都有點後悔來這麽一手，雖然那女子看上去其實也不算是什麽好東西，畢竟也是一條人命。

    趁著那被辣椒粉熏到了的人還未緩過神來，何建勳再次發揚起亡命的光榮傳統，咬了牙往不遠處的河麵飛奔。現在有了避水珠，這水裏反而去的，而擅長水裏追蹤的青兒和那位南瀆的大漢都被螣蛇使給牽製著，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撲通一聲水響，何建勳縱身跳入水麵，人還沒沉下去，就聽到身後也傳來了水響聲，蔣洪的聲音叫道：“等等我！”

    何建勳回頭一看，見那蔣洪就追在自己身後，此時也剛剛入水。這家夥反映倒也不慢，一見何建勳逃走，就跟著來了。可是何建勳有避水珠防身，他卻什麽都沒有，才一入水就渾身濕透了。他劃著狗刨式追趕何建勳，一邊還叫道：“快把犀牛角給我。”

    何建勳把壓在舌頭地下的犀牛角給吐了出來一看，發現原本隻有手指頭大小的犀牛角，因為剛才走得急，加上緊張之後牙齒咬得緊了些，又碎了不少，隻剩下小手指頭那麽一截了。反正這東西跟雞肋沒啥區別，還給他好了。

    “接著！”何建勳手一揚，就把那小半截的犀牛角扔了過去，那蔣洪連忙抓住，一口咬住就往水裏麵潛。

    此時二人都沉入水中，何建勳水性不如蔣洪，但是靠著避水珠之利走得快一些，而蔣洪的水性好，含了犀牛角之後不用換氣，他四肢劃動，跟一條大魚相似，緊緊的追在何建勳的身後。

    何建勳生怕有人追來，隻管潛水而行，悶聲不響的跑了足有十來分鍾後這才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除了那蔣洪還在拚了命的跟著外，並沒有旁人。估計其餘的人還在岸上糾纏著，沒空來抓自己，這樣最好不過，可以從容逃走。

    何建勳的速度漸漸忙了下來，他甚至有閑暇回頭等著蔣洪趕過來。等蔣洪遊得進了，他才發現這家夥的麵色慘白的嚇人，嘴裏麵更是血沫和口水橫流，一副已經拚盡了全力，即將油盡燈枯的模樣。也難怪他會這個樣子，他畢竟是追在何建勳身後遊了十來分鍾，一點兒都沒有緩一緩，況且他身上還有傷，根本沒法和何建勳靠著避水珠在水裏那種閑庭信步似的遊逛來得輕鬆。這也就是他水性好，換成其他人早就不知被甩到了哪裏去了。

    蔣洪一靠近何建勳，立刻便如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伸手抓住何建勳的胳膊再也不鬆手，他哆嗦著嘴唇道：“等……等一等我，拉兄弟……一把。”

    “好啦，我們馬上再到岸上去，就算他們順著水裏找過來，也不知道我們去了哪裏。”

    何建勳便帶著蔣洪往淺岸遊去，依著他的估計，這個時候應該來到了另外一麵的山腳，隻要再躲到山裏，對方絕難馬上找上門來。

    岸邊的樹木漸漸清晰，何建勳先探頭水麵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果真沒有其他人在，而此地也幽靜的很，便拉著蔣洪走上了河岸。那河岸都是被水衝刷的極光滑的鵝卵石，踩上去並不刺腳，何建勳便如拖死狗一樣，把蔣洪給拉了上去，仰躺在一塊石頭上，本想迅速躲到林子裏頭，可是委實拉不動這家夥了。

    蔣洪大口大口的喘氣，那喉嚨裏跟破風箱在拉風一樣，呼哧呼哧的漏氣，他結結巴巴道：“這……這是哪兒？”

    “我也不知道，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蔣洪把眼一閉，居然流下了兩滴渾濁的老淚。“這個臭女人……她從頭至尾都在騙我，有錢的時候……說想跟我男耕女織天長地久，現在真要過苦哈哈日子了……她就又說過不慣這清苦孤單的生活，你說……你說……”他一下子激動了起開，一口氣喘不過來，翻著眼把臉憋得通紅。

    何建勳連忙在他的胸口上拍了兩下，安慰道：“別激動嘛，事情已經這樣了，你還生個什麽氣呢。其實你自己應該想一想的，人家看中你什麽了，就非要跟著你。你以前就是個流氓頭頭，別管我說話不客氣啊，就這樣的身份，指望有個溫柔賢惠、知書達理、小家碧玉似的女人來投懷送抱、非君不嫁，可能嗎？你跟她經曆了什麽生死離別，什麽恩怨情仇，她便願意跟著你海枯石爛？有人是這樣形容女人的，女人就是貓，而貓是最不忠心的，和狗根本不能比，那狗絕對不會嫌棄主人又窮又苦，打它幾下它都會忠心耿耿不離不棄，可是貓就不同啦，它要是看到隔壁家有好吃的好玩的，絕對串門到隔壁去了，更別說打了，一打之後絕對離你而去。”

    蔣洪癡癡看著何建勳道：“不愧是多念幾天書的人……見解很高明，是啊，寧可找個像狗一樣的，也別找像貓一樣的女人做老婆。她……居然背著我，偷偷留了消息給別人，告發了我的去處。她以為我死了，那剩下的錢就是她的了嗎，想得美……我寧可捐給福利院，都不會給她留一毛錢。”

    “你不用擔心她拿你錢，她已經被你殺了。”

    “喔……是啊，我氣不過，紮了她一刀。”蔣洪又想起那女人臨死時的樣子，難過的閉眼不說話了。

    何建勳生怕人家馬上追過來，催促道：“起來吧，我們得趕緊走。”

    “去哪兒？我……還能去哪兒？”蔣洪哀歎著說出了一句心裏話。

    “活下來啊，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想要老婆孩子還不簡單，拿點積蓄出來逛一遍越南，就把老婆帶回家了。”

    “買一個？虧你想得出。”

    “不想買那就去追，你看我不是也沒老婆嗎，大家同路人，一起努力。”

    那蔣洪這時又把眼睛給睜開來了，看著何建勳道：“所以你才來大盤山，就是為了想找個龍女當老婆，是不是？你的色心真不是一般的大，這麽一比，我是不如你。”

    何建勳見這蔣洪倒也不是個純粹的粗人，居然猜出來自己跑到大盤山來幹啥了，不禁有點不好意思，嘴上卻辯解道：“我這不是色心大，而是重感情，隻有經過患難的感情才更牢靠，是不是。你也被多廢話了，要是還能站得起來，就站起來走吧，這大盤山周圍的山峰我算是搞明白了，大半都是空的，下麵有溶洞。要是能尋個山洞躲進去，人家根本找不到我們。”

    蔣洪掙紮著翻了個身子，卻呻吟連連，爬都爬不起來，估計剛才在水中遊得太猛，已經脫了力了。這麽一條粗大漢子，現在弱雞成這樣，真是讓人感慨。何建勳扶著他的咯吱窩，想把他弄到樹蔭裏麵去，那裏比較容易藏身，結果還沒走幾步路，便聽到遠處有人扯著喉嚨叫道：“後生，你沒被淹死啊！”

    聽聲音那麽熟悉，何建勳回頭一看，就見河麵一條小木船，一位老人家正撐著竹篙往這裏劃。

    這不是守在龍王廟湖泊處的老大爺嗎，怎麽也趕到了這裏來了，而且還問得這麽奇怪，說自己居然沒被淹死？

    何建勳站在愣神的功夫，那老大爺的竹篙輕點，小木船在水麵上行的極快，很快就到了二人的麵前，那老大爺把竹篙往水底下一插，固定住船之後便也跳上了岸，來到何建勳麵前後說道：“你這後生，隻跟我說四處看看，怎麽就跳了水呢？我等來等去等不到你，就劃著船看一看，正好看到你脫在岸邊的衣服鞋子，才知道你下了水。這有龍王的地方，也是可以隨便下水的？我老人家待過的時間長，可清清楚楚的記得這下麵的水不能遊，那些水下麵有暗流，一不小心就會被卷到最下麵去，許多人連屍首都撈不上來。以前村裏人多的時候，因為這個溺水而死的不在少數，後來人少了知道規矩的老人便誰都不會輕易下水，淹死的才少一些。”

    何建勳道：“大爺你不早說，現在才告訴我這下麵有古怪？”

    “你沒說要下水啊，這個時候誰會到這山裏麵遊泳嘛？我找不到你，就想著你一定是被卷下去了，也不知道你那屍首啥時候會浮起來，浮在什麽地方，或者根本就不會出現，就劃著船四處看一看走一走，若是運氣比較好，你剛吃飽了水浮出來，我還能給你撈個全屍，以後你家人尋過來的話，我可以賺點撈屍費。”

    何建勳心想這老頭真是鑽到錢眼裏頭了，還靠打撈屍體賺錢。“那我的衣服還在你這裏嗎？”

    老頭一指船艙裏麵，果真放著何建勳剛來時穿的衣服，甚至那兩根玉米棍子還在旁邊躺著。“都在呢，不過你們兩個怎麽湊到一塊兒了。”老大爺也看到了蔣洪，自然認出來他原本留在村子裏的，居然也會出現在此地，難道這蔣洪也跳水遊泳了，然後十分湊巧的碰了麵。

    何建勳道：“我是半路上遇見他的，老大爺你還說這山裏沒什麽凶狠野獸，結果蔣哥便被一頭狼給咬了，那狼就是從山裏竄出來的。”

    “啊？怪不得他傷得這麽嚴重，不過我真沒有撒謊，這山裏的確沒有什麽凶猛野獸，估計你們撞見的可能是條野狗，餓得急了就想傷人。”

    “可能真的是條野狗吧，反正蔣哥受了傷，現在也走不動路，那就坐你的船好了。”

    “該的該的，那就上船吧。”老大爺過來扶了一把手，和何建勳兩個人一起把蔣洪攙扶到了小船上，這船太小，三個人一坐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地方了，蔣洪就半躺在船艙的中間，那老頭站在船尾撐船，而何建勳就站在船頭看著。

    原本丟下的衣服既然被老大爺重新給撿了回來，何建勳真好冷得很，便把衣服又都穿戴上來，連那拉下的兩根玉米棒槌都和蔣洪一人一根，啃的幹幹淨淨一粒玉米子兒都不剩。

    “大爺，你現在去哪兒？”

    “回鳳溪村啊，這位爺被野狗咬了，得回去養養傷，我家裏還藏著有幾味藥草，磨一磨給他敷上。”

    蔣洪連忙插口道：“我不回去。”他就是從鳳溪村出來的，現在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而何建勳也沒有趕回去的打算，便對那老頭道：“大爺，你還送我們去龍王廟那處的湖泊吧。”

    “還去？你們這是要幹嘛呢，怕淹不死自己，特意再尋死一次？”老頭用奇怪的眼神不停的打量何建勳和蔣洪二人，他甚至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那便是這兩個人不會是想要殉情自殺吧，雖然都是男的，但是現代社會發達後也離譜的很，男男相親女女相愛的事時有耳聞，據說還有娶隻豬當老婆的，難道自己就撞見這麽兩位家夥。

    何建勳搖頭道：“我們活得好生生的幹嘛要尋死，而是那裏風景不錯，想多待一會兒時間。反正離著天黑還早著呢，既然知道了水下有古怪，我們不潛水，你盡管放心。”

    “命是你們的，靠旁人來叮囑是沒有用的，如果自己不珍惜，還有誰會珍惜。”老頭也很幹脆，既然何建勳說還要回去龍王廟那處地方，他便真個撐著竹篙返回龍王廟的那處湖泊。從看見何建勳的地方到龍王廟所在的湖泊，大概拐了四五個彎，經過了三四條河道後，當初呈現在何建勳眼前的青山綠水又出現在了眼前。

    曾經有龍王廟沉陷下去的地方依舊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何建勳已經知道這山壁旁邊有個洞，是可以直通山腹內的捷徑，之所以回到這裏，便是有第二步的打算，想過段時間再進去一次，看一看那敖靈蓉和蜃龍來此的目的是不是這個地方。

    “好啦，你們就在岸上待著吧，可別再到水裏去了。”當船靠岸之後，何建勳與蔣洪再次上岸，而那老頭並未如先前一般把船停下，而是說要回村一次，再拿點東西，例如藥膏和藥水，好回來給兩位的身上抹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