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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條小木船靠在岸邊上，船板上全是水，那船艙裏頭還堆著一些木頭和破衣服，估計都是從水裏麵撈上來的。一般的木頭當然不會被這位老頭看在眼裏，凡是被撈上去的都是些名貴木種的殘枝，如黃梨木、黃楊木、桐木等等，也不知道這些樹原本是生在在哪裏的，被昨天那場大暴雨一衝，就從山裏順著河水流了出來。至於那些破衣服，很像是進山遊玩的人脫下來的，什麽牌子的都有，有些還很名貴。

    何建勳的腿腳利索了一些，連忙衝著蹲在地上的老頭說道：“老大爺，可算是遇見你了。”

    那老頭一看何建勳，嚇得腿腳一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顫聲道：“你……你不是死了嗎？”

    “誰說我死了呀，那位跟我一起來的蔣洪嗎？”何建勳想會不會是蔣洪後來又回到了鳳溪村，和這位老人家說了自己的事，因為蔣洪知道自己也被南瀆的人追著，可能他覺得自己在山裏麵再怎麽走，也逃不出對方的手掌心，就算沒有見到屍體，跟死了也沒啥區別。

    “不是……不是，昨天那麽大的雨，你又沒有回來，多半活下去。我在山裏這麽久了，狂風暴雨的，但凡沒有來記得從山裏走出來的人，肯定送了命。”

    “我不是普通人，廢話不多說了，我正想回鳳溪村呢，估計這裏離鳳溪村也不算很遠了吧，有你的船正好，帶我們三個人一程。”

    “你們是一夥的？可你進山的時候，不是你一個人……”

    老人家看向申菲的眼光有些畏懼，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怕申菲，估計在把他叫到岸邊上來時，申菲施展了什麽手段，嚇到他了。

    果然，申菲冷笑著說道：“你知道他進山來是做什麽的嗎，其實啊是來扒拉東西的，有誰淹死在水裏或者丟了的東西被水衝走，他便剝下來或者撈回去成自己的了。他船裏的東西就是這麽來的。我下來叫他的時候，還沒開口呢，隻是在水裏一站，他就以為這是具屍體，急急忙忙過來剝東西。”

    何建勳愕然道：“不會吧，老大爺的眼睛挺好的呀。”

    “是挺好的，就是腦袋不大利索，有我這樣站著的屍體嗎，而且還這麽美，等他靠近了明白過來時又膽小如鼠，想撐著船就跑，你說你這麽大年紀的人了，看到一位小姑娘孤苦伶仃如此可憐的站在水邊上等著人救，你怎麽就忍心逃走呢。”申菲舉起那根比她手臂還粗的竹篙，在老大爺的頭上揮了揮，這麽重的一根竹篙，就是何建勳拿著都覺吃力，她倒是舞的挺利索的。

    “我被嚇到了，以為是山裏的女鬼呢。”老頭雙手抱頭，愁眉苦臉的說道。

    “女鬼有我這麽漂亮，也一點兒都不可怕。你跑什麽跑，害我還要追過去把他的竹篙給搶過來。”

    何建勳打斷申菲的說話，說道：“別怪老大爺害怕，突然冒出像你這樣有力氣的小姑娘，換成是我也嚇得慌。老大爺，我們上船吧，申菲，你把竹篙還給老人家。”

    申菲笑嘻嘻說道：“我來撐船。”

    “那也行。”何建勳沒有再堅持，讓大家都上木船，畢竟這裏還是大盤山的範圍，說不好就會遇見不想遇見的人，還是盡快離開為妙。

    這條木船並不大，估計坐四個人夠嗆，好在敖靈蓉和申菲都是身材小巧的人，兩個加一塊兒都不如一位蔣洪的分量重，勉強擠得下。但這船上的零零碎碎肯定是容不小了，於是這位老大爺趁著山裏發大水，辛辛苦苦撿來的那些零碎都被三人扔了個幹淨，心疼的他不停的咧嘴。

    如果隻有何建勳一個人時，他還可以倚老賣老的教訓兩句話，可是在打量了敖靈蓉和申菲兩個女孩子之後，他便越瞧越不對勁，越看越害怕，你說這深山溝裏的突然冒出來兩個花朵兒一樣的女孩子來，而且麵無懼色侃侃而談，顯然不是正常人。因為正常的女孩子家誰會沒事跑這裏麵去。

    申菲和敖靈蓉在船尾待著，兩個人輪流撐竹篙，那老大爺便悄悄的拉何建勳到船頭，低聲問道：“何家後生，你進山後……發生了什麽事，能跟我這個老頭說一說嗎？”

    何建勳心想這種事還是別和老人家講的好，對他沒有好處，便胡謅道：“我和你告辭後便一直往裏走，後來迷了路啦，也找不著你的船，隻要繼續走下去，人世間的事就是這麽巧，我在一處山頭上正好碰見她們兩個也進山來旅遊，就做一塊兒走了，人多了好互相照應。”

    “可是昨天那麽大的雷雨，你們躲哪兒啊？”

    “躲山洞裏唄，這裏山峰這麽多，山洞還能少嘛，我跟你說啊，你別四處去瞎說，其實這些山裏頭很多都是空的，都是溶洞，就跟前麵的雙龍洞一個樣子。人進去了冬暖夏涼，不要太舒服。如果不是因為物質條件太艱苦，我都想和她們兩個索性留在洞裏不出來啦，就做一輩子的山人公山人婆。”

    這大盤山裏有溶洞的事可不是假的，老頭雖然有些懷疑何建勳沒說實話，可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他嘿嘿幹笑幾聲，說道：“你還想享受齊人之福咧，不過我看這兩個女娃兒不像是個善茬，你降不住哦。”

    “老大爺，鳳溪村後來有什麽事發生沒有？”

    “村裏能有啥事，昨天大暴雨太過厲害，險些淹了房子，我和我老伴都想棄了村子躲山上去呢，可是等我們走到半山腰時，那雲又散了，你說奇不奇怪。其實按著我村裏古老傳下來的說法，像昨天那種程度的天相，是極不正常的，需要出去躲一躲。”老頭把昨天的天氣變化和雷雨的猛烈程度大致和何建勳說了一說，他那話裏也喜歡添油加醋，頓時把昨天的大暴雨簡直說成了世界末日，什麽天空電閃雷鳴，沒一刻停止，下的雨簡直無法形容，用傾盆大雨來表述都嫌不夠，落下來的水滴都有鵝蛋那麽大，林中無數的鳥就是這樣不是被雷聲給震死，就是被鵝蛋大的水滴給砸死，所以今天你要是在山裏聽一聽，會發現寂靜的可怕，因為活著的鳥獸都死光啦。

    何建勳馬上就想到了在剮龍台上發生的一切，沒有想到這山裏發生的事，連山外也起了這麽大的變化。

    “鳳溪村裏沒有來什麽外人吧？”

    “沒有。”

    何建勳鬆了口氣道：“那我就放心了。對啦，和我一起到村裏的蔣大哥，他回來了嗎？”

    老頭一愣，說道：“他不是和你一起進的山嘛，你怎麽問我？”老人家這樣說話，那就是蔣洪並未回去了。

    何建勳又有些擔心起這位蔣洪來，人家畢竟有傷在身，又遭人背叛，說起來還是蠻可憐的，也算是得到了該有的報應。

    小船晃晃悠悠的在河道裏前行，敖靈蓉和申菲都十分警惕，不時注意著四周的情況，還好有驚無險，經過了數個小時的航行，鳳溪村終於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到啦，就在岸上停船吧。”老頭率先跳下船去，然後是何建勳等人，這條小船就用竹篙固定在了岸邊。反正昨天才發過的大水，不愁又有大水把船衝走。

    申菲衝何建勳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當然是繼續到老大爺家裏去，不如今天就在這裏歇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回家。”何建勳巴不得馬上尋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雖說在山裏也睡了兩覺，但那種覺也叫睡覺？不是躺在冰涼的地上，就是躺在亂石頭上，簡直越睡越累。

    那老頭忙道：“就到我家裏去嘛，我讓老伴多做幾個好菜。我們老夫妻兩個很久沒有見到年輕人了，看到你們這個樣子，自己也覺得年輕許多。”

    在老頭的殷勤招呼之下，何建勳帶著二女來到他那幢屋子，等進了院門，那位老太婆看到一下子來了三個人，也吃了一驚，好在何建勳是熟麵孔，馬上就和二女混熟了。老頭沒跟老太婆說敖靈蓉和申菲是從山裏帶出來的，老太婆還以為是何建勳特意通知了兩人，從外麵趕到這村裏來的人。

    申菲對這個鳳溪村比較好奇，問道：“奶奶，為什麽這個村叫做鳳溪村呢，有鳳凰待過？”何建勳對於蜃龍隨便管年紀比她小的人叫長輩十分無語，可是誰讓她現在就是這個樣貌的人呢，總不成讓蜃龍管這位老太婆叫丫頭吧。

    老太婆嗬嗬笑著道：“我不是本村的人，我是被這家夥拐來的，他年輕的時候一張嘴不知道有多甜，把自己的老家誇得天花亂墜，說什麽山清水秀人傑地靈，一等一的好地方就是他這鳳溪村。等我願意以身相許來了這個破地方之後，才知道那都是騙人的，好好的姑娘家，隻要了解了實情，誰願意嫁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我也是沒辦法，誰讓我自己不小心被人家得了手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也就認命了。”

    申菲聽了隻是一笑，而敖靈蓉則有些臉嫩，粉暈上臉，有些羞澀。

    老頭馬上反駁道：“胡說，我可沒有騙人，我跟你說我家的房子寬大，難道說謊了嗎，這四周有山有水的，而且空氣清新景色優美，哪一點差了，至於鳳溪村，其實是你聽差了，我們這個村叫做封溪村。風和封聽上去差不多，隻不過封溪村沒有鳳溪村聽上去有氣勢，所以後來的人就順便叫，可是在我們老一輩的人的口裏，這個村子的本名，就叫做封溪村。”

    “封溪村？”一聽這個名字，申菲的臉色頓時一動，馬上問道：“奶奶，這村裏還有誰啊，不可能救你們兩個吧？”

    老太婆說道：“村裏還有兩個人的，一個也是老頭子，他老伴死了有十來年了，現在一個人過，平時也來串串門，可是我家老頭不待見他，說人家死了老伴就來串門，分明是把念頭惦記到我身上來，來了也沒好臉色給人家看，人家覺得沒意思，也就懶得再來。”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老太婆臉上放光，似乎年輕了十歲，不管是哪一個女人，不管到了什麽年紀，若總是有人喜歡自己，也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申菲又問道：“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倒是年輕一些，不過其實年紀也不小了，隻不過人家保養的好，看上去比我們年輕很多。因為人家沒娶老婆，這沒有老婆孩子的人，肯定少了很多煩心事，當然就年輕了。”

    那老頭插嘴道：“就是，我要是不娶你這個嘮叨婆，身子骨一定保養的好極了，也會和人家一樣年輕。”

    “那你有本事別爬到我床上來啊，你就年輕了，你就全是力氣，然後把你的年輕和力氣都帶到棺材裏去。”

    何建勳咳嗽一聲說道：“打是親罵是愛，老夫老妻鬥鬥嘴也很不錯的，這樣生活才有樂趣嘛。”

    “我是懶得跟他煩，生氣傷身。”

    “對的對的，我們早點吃飯，然後睡覺。這蔣大哥既然沒回來，就把他的房間讓給我，我的房間就讓給她們兩個住。”

    何建勳讓申菲和敖靈蓉住一塊兒，這本來就是很合理的事，沒有想到敖靈蓉馬上反對道：“我習慣一個人住，還有沒有空著的房間了？”

    老頭搖頭道：“沒有了，你們兩個女娃娃不住一起，難道還要男的女的住一起？”

    何建勳這才想起蜃龍可是條陰陽龍，雖說現在因為投在了河蚌上，把那陽的一麵給去掉了，可是敖靈蓉卻不這麽認為，可能在她的骨子裏就覺得申菲其實就是個無法分辨性別的家夥，哪怕長成蘿莉樣，也無法改變這種屬性。

    申菲自己倒是不介意敖靈蓉對她有看法，她眼珠轉了轉說道：“我是何大哥的表妹，要不這樣吧，我和建勳哥一起睡，那房間就空出來給靈蓉姐好了。”

    老太婆點頭道：“這樣也行。”

    敖靈蓉卻又插口道：“不行，要不……還是我和建勳一個房間吧。”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何建勳都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