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鄉土少女與富少②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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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看星星。”薄嬴從說。

    他站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中,身後是烈烈野草, 身前是燃燒的篝火, 劈裏啪啦的火裂聲在他耳邊響起。

    他聽見那頭女孩驚訝的聲音:“好看嗎?x省的草原夜色據說很好看哎!”

    “對。”他說。

    “很漂亮。”

    他黑發白膚, 一雙碧眼在篝火的映射下, 像一團火焰融化在湖水中。冷而灼熱, 矛盾得過分。

    女孩子特有的輕柔嬌潤聲線, 在這個幹燥寒冷的夜晚,慢慢纏繞住他的心髒。

    一點一點,像是最溫柔的陷阱, 她用言語將他拉進地獄。

    “那一定很棒。”

    “……嗯。”他低聲說。

    薄嬴從就在應聲中, 恍惚間回憶起她的那雙笑眼。

    眼尾上揚, 帶著璀璨的光芒,隻輕輕一彎眼,就笑得他心髒發軟、發酸, 滿滿的, 漲漲的。仿佛隻要一想起就甜軟下來。

    他覺得自己好像生病了。

    隻要一聽見她的聲音,就耳膜震動, 胃被拉扯, 他的心髒也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

    “話說,哥哥, 這是我們這個月第一次打電話哎, 你之前都不接我電話的。”

    軟聲軟聲的抱怨。

    他微不可查地垂下眼睫毛,不知道能說什麽。

    ——說自己不願意接她電話,是出自於自己內心某種近乎惡心汙穢的想法?

    “是因為最近課業太忙了嗎?”她又自顧自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台階。

    薄嬴從沒吭聲, 隻是緩緩彎出一抹笑。

    她向來脾氣很好,哪怕是他毫無理由的掛掉電話,她也能給他找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

    那頭沒聽見他的回答,揚聲拉長聲音說:“哥哥——你那裏——是不是聽不見我說話啊——”小姑娘的聲音放大,在他耳邊炸開,像個小炮仗。

    他被她的情緒外放逗:“聽見了。”平靜的聲線下,隱藏著隻有自己知道的情緒和想法。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你下次也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我很願意。

    但他沒有說出口。

    隻是在那邊女孩又泱泱說聽不見這邊說話,是不是信號不好的時候,他裝出一副沒有聽見她說話聲音的樣子,疑惑道:“你剛才說了什麽?這裏信號不太好。”

    “嗨呀好氣哦,哥哥你那裏信號太差啦!”

    小姑娘說了一堆的話,大多是抱怨,然後是委委屈屈的撒嬌:“哥哥,等你回京城了。記得給我帶點x省的特產——我都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呢。”

    薄嬴從笑著說好。然後在她依依不舍下掛了電話。

    草原蒼茫。夜色靜謐。

    星子在夜空中,仿佛誰打翻的胡椒粉,烏泱泱一片全是。

    閃亮、迷人。

    ……

    ……

    像她的眼。

    薄嬴從抬手,修長白皙的指尖按住眉心,然後整個手掌慢慢張開,蓋住了他的臉。

    “操。”他不幹不淨地說著從來沒說過的髒話。

    “薄嬴從,你個瘋子。”他緩緩地咬牙,從喉嚨中憋出冷硬的叱責。

    他的眼睛裏,碧綠如翡翠般的眸色,漸漸染上讓人為之戰栗的神情,黯淡無光、晦澀陰暗。

    他低頭,不再去看天空中讓遊人駐足仰頭的美景,而是看著已經熄了屏幕的手機。

    還有點發燙的外殼。

    他的耳廓依舊殘留著那溫度。

    於是眸中的神色,一點點被融化,消退,他低聲呢喃一句很輕很淡的話。

    “……不能嚇到她。”

    ……

    不能嚇到她。

    薄嬴從近乎漠然地想。

    篝火旁新認識的牧民朋友喊他,問他要不要喝點熱酒溫溫胃,有切好的大塊牛肉做輔。

    “剛熱的酒,這寒天動地的,最適合喝這酒暖身子飽飽胃了。”朋友爽朗的笑聲,帶著草原上牧民慣有的豪氣。

    他說:“好。”於是接過碗,將酒水飲下喉管。

    灼熱、辛辣。

    熱得他心髒發酸,辣得他幾乎要落淚。

    他豪飲,喝到最後幾乎衣襟全濕,渾身發熱,眼前幾乎出現重影。

    他拒絕了朋友要攙扶他的意思,帶著一身醉意與茫然,半立在帳篷外。

    他的朋友急哄哄在他耳邊大喊:“哎呀,你不能喝怎麽還喝這麽多?”

    薄嬴從心說:是啊,從成年開始嚐酒,這次的飲酒量,大概是前二十多年的總和。

    他露出一個笑來,倉促無力,不是預期中的淡然一笑。

    醉意讓他不能夠很好地掌握表情。

    他就帶著茫然的笑意,倉促難看地扯動兩下唇角,碧綠眼眸中,深邃的神色一閃而過,最後變成凝固的溫柔。

    ……

    寒風烈烈,他微微弓下腰,忍受著從心髒傳來的空洞的疼痛,帶著讓世人聞之蹙眉的念頭,他將那些過分的,甚至是惡心汙穢的所有,壓在那塊空落落呼嘯著山風的漏洞處。

    然後麵無表情,漠然說。

    “不能嚇到她。”

    *

    周小酒發現,在那次與薄嬴從打過電話後,他們之間的電話聯係居然異常的恢複到從前的頻率。

    她每回打電話去,無論是問候他近期情況,還是詢問難題,薄嬴從都沒有再出現過沒接電話的情況。

    她問他是不是忙完最近的課題作業,薄嬴從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最近閑下來了。

    於是周小酒就不再追問,她繼續維持著自己乖巧妹妹的形象,日常問候薄嶽與薄嬴從,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在周小酒的翹首以盼中,時間蹭蹭蹭地溜走,終於,距離趙秧青的18歲生日隻剩一個月的時候。

    她的父親薄嶽,總算罷休了每年十個月在外出差的行程,回到國內。而她的兄長也開始準備著大三學生需要考慮的考研問題。

    周小酒沒有想這麽多,她並不需要像薄嬴從那樣。畢竟她距離登出世界的日子隻有一個月,考慮這些啥用都沒有。

    對於她來說。登出世界才是最重要的。

    ——考研是什麽?

    一點也沒有一個月後的18歲生日重要。

    周小酒滿心歡喜,托著腮幫子笑眯眯想。

    540:“……”

    它艱難說:“你知道。你的生日……是薄家準備將你介紹給眾人的巨大場合嗎?”

    拜這些年她在薄家辛苦扮演所賜,作為一個品學兼優,性格溫柔的好女孩,即使是個不太光彩的私生女,她在薄家人心中的地位還是遠遠提高了。

    不提薄嬴從這個已經十分像個親生兄長般照顧她的哥哥,就連薄家老爺子都對她印象頗好。emmm……薄嶽這個常年在外的父親就不提了,總之,其他人對她的印象都是棒棒噠。

    所以,這次成人禮生日宴會上,介紹她作為薄家人的身份,也是對她的一種肯定。

    周小酒莫名有些小驕傲:“當然知道啊,這可是我對外印象管理的一大成功呢。”

    她樂嗬嗬,眉眼間嫣然笑意。

    540說:“那,你……真要在這樣的場合上……那個……”它支支吾吾,把登出兩個字含糊不清的一筆帶過。

    周小酒聽懂了它的意思。

    立馬正襟危坐,嚴肅認真說:“那是當然的,不然你以為我這麽辛苦在薄家當了四年小白花是幹嘛?閑得蛋疼麽?”

    她眯眼睛,“還是說……你想幹嘛?”威脅的意味。

    540:“……”

    我他媽還能幹嘛?還能幹嘛?

    你倒是說我敢幹嘛?

    540不想說話了。

    它含淚哭唧唧地躲在角落,沒忍住哇地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逐逐摔倒了,需要你們的抱抱親親麽麽噠才能起來。【委屈巴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