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鄉土少女與富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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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整個宴會上, 眾人都是言笑晏晏, 歡欣舉杯。

    薄嶽在主台上, 身側是抿著唇眼睛亮亮的周小酒。

    他拿著話筒, 沉聲說:“今天, 是小女秧青的18歲生日, 誠摯感謝各位賞臉前來……”

    一套官話下來,周小酒在身側很配合地展顏微笑,薄嶽將話筒給她, 示意她說幾句話。

    周小酒頗有些局促, 她白皙手指捏了下裙擺, 耳朵尖紅紅的,她抬眸看見台下薄嬴從衝她彎眼笑,碧眼溫柔, 她的心居然慢慢定下來。

    接過話筒, 她聲色清脆,仿佛春日裏啾啾叫著的雛鳥, 含著點小姑娘的嬌軟和天真之氣, 在整個宴會大廳響起:“大家好,我是趙秧青……”

    她一說姓氏, 頓時, 全場的人都有些麵麵相覷。

    “這孩子還沒改姓?”

    “不是薄家的姑娘麽?怎麽姓趙?”

    “……”

    “……”

    周小酒卻沒有在意場下的人的神色,她一邊說話,一邊走神問540:“還有多久過零點?”

    “還有兩個小時多。”540說。

    她唇邊的笑意更加嫣然, 鎏金色的裙擺與她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眼相互映襯,淡粉色的唇弧度漂亮,她幾乎是眉眼生情地掃了下台下的眾人,小小梨渦顯露出來。

    “今天是我的18歲生日,謝謝大家能來,”她頓了頓,有些苦惱地蹙眉,旋即很快又展開,“我不太會說話,但是今天……”

    “還是想感謝下,我特別特別喜歡在意的人。”

    台下嘩然,許多小年輕唯恐事情不大的樣子起哄:“是不是要告白?快快快!”

    口哨聲和歡呼聲一下子蓋過台上的話筒聲,幕後居然還應景地響起了告白時候的抒情純音樂。

    周小酒:“……”她一下子沒忍住,狡黠的笑意從眸子裏閃過。

    “這四年終於過去了,我好期待零點過後啊。”

    “哦,真是幸福、快樂。”

    540:“……”它沉默不知道該回些什麽。

    “一想到……”她眼尾不自覺帶點緋紅色,好在妝容精致,掩飾住她一時不察露出的媚氣,她眨了下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般,刷刷幾下撲動,實在是撩人,而她並不自知自身的美麗,笑意深深地繼續對台下眾人說:“我要感謝的,是我哥哥。”

    她聲線緩和,如同清泉流過,眾人漸漸安靜下來,聽她說。

    而這溫柔的一字一句,蟒蛇般將他的心髒用力纏繞拖拽。

    薄嬴從靜靜站立在台下,看台上的眉眼精致少女溫溫柔柔說:“謝謝哥哥在我回薄家這幾年對我的照顧。”

    “我之前是個特別特別內斂的孩子,初回到家裏,真的什麽話都不敢和哥哥說,那時候的他也凶巴巴的,不肯正眼看我。”她說起過去,情不自禁笑,薄嬴從卻覺得心口漲疼,他想起四年前,在她剛回薄家時候,他過分刻薄的言語。

    “但是,我最終還是拜倒在哥哥的盛世美顏下,一個勁地湊上去,”她突然停頓下,看到台下眾人輕笑,她就眨巴眨巴眼,像一隻小狐狸般狡猾,頗有些大言不慚說:“也許是因為我太可愛了吧,像我這麽可愛的小姑娘,沒有誰能抵擋住我的魅力,哥哥也是。”

    “所以後來,他就可疼我了。”

    “嘻嘻嘻。”

    她這麽一個軟乎乎傻兮兮的笑聲,逗樂了在場眾人,幕後放音樂的聲,也從《戀愛進行曲》變成《哥哥啊你是我這輩子永遠的親人》。

    這個音樂讓全場爆笑。

    薄恒裕在台下搖頭輕笑:“這孩子……”他倒是對她隻指名感謝薄嬴從沒有什麽意見,他對自己的兒子也清楚得很,對這個女兒算不上特別關照,尤其是在薄嶽幾年前因為身體受損常年出差在外後,薄嬴從幾乎是她最親近的親人。

    這番感謝詞無可厚非。

    周小酒因為心情很棒棒的緣故,在場上說了一串的俏皮話,把場麵炒熱後,鞠躬下台準備喝酒吃東西。

    薄嬴從看她踩著小碎步笑著走過來,一隻手自覺伸出,讓她能有的扶持。

    她柔軟的手握住他的。

    溫熱,粗糙。指尖帶著繭子,指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很有分寸地隻虛握住她的手。

    周小酒臉上神色頑皮:“哥哥,聽了我的話,感不感動?”

    薄嬴從:“……超感動。”他看她熠熠生輝的眼,唇角微微上揚。

    “去吃東西吧,席上有你喜歡的甜品。”

    周小酒歡快地應著,她扭頭往桌上拿甜品,漫不經心地往嘴裏塞了一個,沒有味道的甜點,在她口中很隨便地嚼了兩下,牛嚼牡丹般吞下去。

    她對540說:“嘿嘿嘿,好開心哦,就要登出世界了。”她一字不提自己打算怎麽登出世界,隻樂嗬嗬地笑。

    540:“……”看她隨意地拿了杯香檳,啜了兩口,眼裏深深淺淺的柔軟光芒。

    它又看了眼,在不遠處,舉杯凝視她的薄嬴從。

    *

    薄嶽和薄恒裕父子兩人,各自舉杯。

    薄嶽衝父親笑說:“爸,我這幾年沒常回來看你,真是對不住了。”他聲音裏帶著點愧疚,這個親情寡淡的男人,也隻有在麵對自己在意的人時才能有點溫情模樣。薄恒裕是其中一個。

    薄恒裕接了他這杯敬酒,拍拍他的肩頭:“你啊,從來都讓我省心,從小到大都是兄弟仨裏最出色的一個,但是在男女感情的事上,你做的還是太不節製了。”

    這話他也說了挺多次,在薄嶽因被不知名人暴打後,薄恒裕礙於他的身子,沒說出這戳心窩的話,這時候說,也是覺得他能受得住,他頭發花白,看著薄嶽的眼神帶點譴責,卻還是有著父親看待不乖巧孩子的無奈。

    薄嶽默不作聲地喝了口酒,他說:“醫生說我身上的已經好的大概了。”他指的是……男性隱晦之處,薄恒裕知道這個消息,所以他才不憚於談起這個。

    “之所以和你說這個,是因為前段時間,你之前的……女朋友,”薄恒裕皺眉說,“那個叫什麽名字來的,居然來老大公司喊著嚷著說要見你。”兒子的情人太多,薄恒裕根本記不住,不過能讓這老爺子記住她的行為,可見她的行為是過分突出了點。

    薄嶽眸色平靜:“我知道了,前段時間在k國,沒注意這些事。”他對時常換的情人所謂出格行為並不是很在意,“到時候和大哥道個歉,應該妨礙了他工作吧?”

    薄恒裕說:“你們兄弟倆說什麽道歉。”他笑著又喝了口酒,頗為老當益壯,“行了,你也注意點,過段時間給你介紹幾?個朋友家的閨秀?安下心來,要能行再給我來個小孫子小孫女。”

    “像嬴從秧青那麽出色就行。”他朗聲笑,顯然對兩個孫輩很滿意。

    薄嶽說:“可別,我現在專心事業呢。”他和父親說笑,並沒將之前父親所說的情人兒這事放在心上。

    ……

    而他並沒放在心上的情人兒。

    卻在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麵前,鬧出了大亂子。

    *

    十一點整。

    周小酒慢慢喝著酒,和同輩湊過來的年輕小夥小姑娘們輕聲溫柔說話,她有點走神:“還有一個小時~”語氣間的波浪線,真是能浪到飛上天。

    540嗯了聲,短暫地來了個總結:“這個世界,支線任務出來的真少。”

    周小酒說:“對,我也覺得很少。”她這時候可好脾氣了,也不懟它,眼裏話裏滿是溫柔笑意。

    540悄悄歎氣。

    周小酒將高腳杯裏的酒水一飲而盡,眉眼間染上醺然的美,她手指輕敲杯沿,微笑著。

    她不自覺帶點醉意地哼起小調兒。

    薄嬴從在她身側聽見,莞爾:“今天能喝酒了,所以大膽喝?”他碧色眼眸輕輕落在她緋紅色的臉頰,聲線低沉溫柔,她聞言,笑著,若有其事地點頭:“對啊。”

    “18歲啦。”

    她指尖柔軟,居然徑自碰碰他的眼角,看他不自覺瞪大眼,碧綠的眼眸裏有著受驚。

    嫣然笑意滿滿溢出,她說:“哥哥,真的很謝謝你。”

    “這四年來對我的照顧。”

    她很鄭重地,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尾音輕輕軟軟。

    薄嬴從心猛地一驚。他皺眉:“怎麽突然又這麽煽情?”

    她沒回答,指尖離開他的,又哼著小調兒,輕快地招招手說:“我去上個廁所。”

    薄嬴從看她帶著點酒勁,踩著小步子往洗漱間走去,他沉沉地抬眸,緩慢地咬牙。

    不知為何,他心裏總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

    就在周小酒上廁所解放自己的膀胱後,她在洗手池揉了點洗手液,慢悠悠地衝鏡子中的自己揚唇笑。

    540說:“還有四十多分鍾,就要到零點了。”

    “嗯。”周小酒這時候有些平靜下來,她說:“還真有點舍不得薄嬴從。”

    這個世界,能讓她留戀的沒有什麽,除了薄嬴從。

    他的美色,還有對待她時的溫和,兄長姿態,都讓她稍微有那麽一點沉溺。

    “不過,就算舍不得,他也不能成為我登出世界的阻礙。”冷心鐵血·周小酒說道。

    540:“……”它就知道。

    周小酒在烘手機下烘幹自己的手,隨即走出洗漱間,重回宴會,她在這剩下的四十多分鍾中,還需要扮演好趙秧青這個角色。

    至於零點以後。

    那就無所謂了。

    她和走來與她說話的英俊小夥輕聲細語,笑著舉杯喝酒,正在兩人交談甚歡時,不遠處居然傳來了一陣喧嘩吵鬧。

    周小酒皺眉看去,正見那裏有個年輕女人,穿著一身精致禮服,看上去十分優雅美麗,但是她卻滿臉醉意,哭著喊著薄嶽的名字。

    “薄嶽,薄嶽!”年輕女人喊著,“為什麽要和我分手……”她哭得直顫抖,一旁的人看她發著酒瘋,都有些手足無措。

    周小酒沒看見薄嶽在場,她眯眼睛,辨認出那個哭喊著的女人是……薄嶽的前任女友,沈羽。

    她看到薄嬴從走上前,正欲勸這個狼狽的醉酒女人,卻好像認出她是誰,冷聲問身旁眾人:“她是怎麽進來的?薄家應該沒有邀請她吧?”

    薄嬴從臉上出現了她已經很久沒看見過的,純粹的厭惡與冷漠。

    沈羽似乎認出他來,一雙手就攀上他的身子,搖搖晃晃哽咽地說:“薄嬴從,嬴從,我是你沈阿姨啊。你和你爸爸說說,別、別……”後麵的話她沒說出口,因為她的手被他冷冷拂開。

    薄嬴從皺著眉,他抬眸看見不遠處的周小酒,看她準備過來,張口說:“秧青,去叫父親。”

    “他的事他自己來管。”

    周小酒聽他這麽說,有些想笑,這笑意被她強壓下去,她乖乖點頭,然後打電話給薄嶽,說了在這處的鬧劇。

    薄嶽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他的前女友扒拉著桌子,一臉委屈幽怨地喊他:“薄嶽,阿嶽……”

    “我不是說過好聚好散麽。”他冷淡說,“你今天怎麽進來的?”

    沈羽看他臉上的冷漠表情,心一截一截涼了,她的酒意醒了大半:“我……阿嶽,你……”

    “好了,你別鬧了,”薄嶽說,眉間有著不耐,“把她送到休息室去。”他衝一旁服務員道。

    那服務員正想伸手攙扶她往休息室送去,卻被女人的哭喊聲打斷,她掙紮著要撲到薄嶽身前:“阿嶽,你為什麽要和我分手,是因為我那次叫了救護車對不對,可我是真的愛你啊,我不是故意的……”

    周小酒這回真的沒忍住,顫抖著肩頭憋著笑了。

    她看著沈羽還一臉純真,覺得自己與薄嶽的緣分並不應該止於三年前的那場事故,因為她非常愛他,所以他們不應該分手。

    “我知道的,你也愛我……阿嶽,你別和我分手好不好……”

    “我不嫌棄你不行的,”她言之鑿鑿,非常委屈非常可憐,“因為我愛你啊!”

    周小酒看著發著酒瘋、滿口胡言的沈羽,笑得想跌倒。

    薄嬴從在一旁,按住眉心看著這場鬧劇,嘴角抽搐兩下。

    “這沈羽,是不是煞筆啊。”她說。

    “是。”沒想到是薄嬴從回答她,周小酒轉頭就看到他一臉無奈看著已經圍成一圈的吃瓜群眾們。

    周小酒聽著540說:“還有十五分鍾,就到零點了。”

    她看薄嬴從的側臉,筆直的鼻梁,帶著點駝峰,看上去英俊迷人。

    他似乎有所覺,轉眸看她,像是問“怎麽了?”。

    周小酒搖頭說沒事。

    她打算就等這一場鬧劇結束後,悄咪咪走開,默默迎接登出的歡愉。

    但這場鬧劇,並沒能在十五分鍾中就結束。

    吃瓜群眾們被維持秩序的人勸走,沈羽與薄嶽幾人拖拖拉拉到大廳的角落。

    薄嬴從和周小酒不好走開,跟著也到了角落。

    也許是醉酒的女人力氣過大,或者是攙扶的人並沒有使出很大的勁,沈羽竟然一個猛勁摔倒在地,手中酒杯碎了半邊。

    薄嶽被倒在地上的沈羽拉扯著腿,最後實在不耐煩推開,沈羽整個人就跌倒在玻璃碎片裏,她疼痛地縮起來,像一條蝦子。

    薄嶽沒注意到這一幕,他低眸不耐煩地拍了下自己的西裝,冷聲要服務員給她帶到休息室裏。

    倒在地上的沈羽看著他囑咐後冷淡離去,眼中本瑩潤出的淚珠慢慢落下臉頰,她低聲喃喃著薄嶽的名字,聲音越來越低。

    服務員將她扶起,膽戰心驚看著她手臂上、身上的血痕,“小姐,我送您去休息室包紮下傷口吧。”

    沈羽眼中含淚說:“不了,謝謝你。”她似乎漸漸鎮定下來,沒了前段時間的瘋狂與執著,她定定地看著薄嶽離去的背影,唇角彎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她垂下眼眸,低聲喃喃說了些什麽。

    周小酒並沒有看見她跌倒的這一幕,因為她被薄嬴從拉到一旁,被塞了個小禮物在手裏。

    “這是什麽?”她看著手裏毛絨絨的手工製品貓崽子。

    薄嬴從看她臉上的興致勃勃,心中莫名的忐忑不安在她的笑眼下沉澱,“送你的車。”

    “我答應過你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周小酒從小貓崽子的尾巴處,捏出一個硬硬的金屬條。

    是車鑰匙。

    他還特別童稚地給配了個小貓兒。

    周小酒超級驚喜:“謝謝哥哥!”

    她眯著眼,樂得身後尾巴都要晃起來的樣子,“哥哥你真好!”

    薄嬴從嗯了聲,碧綠眼眸中,隱隱笑意。

    就在周小酒沉溺於他的美色無法自拔的這一刻,她聽見540急促的聲音:“支線任務:救下薄嬴從的命!”

    什、什麽?

    周小酒一臉愕然地看著薄嬴從身後,仿佛是怪物般撲過來的沈羽,她臉上帶著莫測詭異的笑意,手上捏著半柄高腳杯,鋒利的破裂杯沿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冷的色澤,冷酷而無情。

    她一時想不到太多,用上自己的【力拔山兮】技能,將薄嬴從狠狠往旁邊推開,青年被她的手勁重重一推,茫然失措地跌倒在一旁。

    然後,在他尚未感知到因為巨力跌倒在地的疼痛時,薄嬴從心神俱裂地親眼看著前一秒他還在溫柔注視的年輕女孩,被那個瘋狂的女人,一個撲倒。

    她手中的破裂酒杯高高揚起。

    狠狠刺進她的腹部。

    血一下子飛濺出來。

    鮮紅的,妖魔鬼怪般,瞬間籠罩住他的眼,他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那個女人的勁隻在這一個猛捅下就耗盡,她桀桀狂笑不止,“阿嶽,阿嶽,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別走啊!!!”她說著說著,露出了哭一般的笑。

    薄嬴從渾身發涼,他幾乎是爬著到她身側,將那個發狂的女人一個猛擊打得昏死過去。然後看著已經是滿臉蒼白,呼吸微弱的周小酒,顫抖著幾乎要忍不住喉間的哽塞。

    “秧青,秧青,”他的手抓住她的,喃喃自語,“已經喊了救護車了,已經喊了救護車了……”

    她的眼裏已經是渙散的光芒。他看見她試圖張口說話,可一張口,血就大口大口湧出。

    “乖,我們秧青乖,不要說話,不要說話。”他滿眼淚水,哽咽著,求她別張口。

    她很乖,很乖,那雙已經渙散的眼裏,似乎有點安慰的意味,她閉上了嘴。但是她唇邊的血跡,像是一塊烙印,燙得他眼睛發酸,心口震痛。

    她的手也是冰塊一樣的涼,他的手怎麽也捂不熱,薄嬴從咬著牙,試圖用手包裹住她的,不讓她的體溫流失。

    但是一點用也沒有。

    他看著她腹部捅穿的部位,血流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多到他幾乎以為身處血獄,他僵直地看著她眼中的光芒一點點,一點點散去。

    最終消失不見。

    薄嬴從渾身顫抖著看著她精致漂亮的臉蛋,從蒼白變成慘白,從一朵正在盛開的花,瞬間委敗。

    她沒有呼吸了。

    然後。

    他就再聽不見所有人的聲音。無論是哭喊聲,亦或是哽咽聲,或是議論聲。

    他全都聽不見了。

    這一刻。他聾了,啞了,聽不見也說不出,他隻能看著眼前的女孩,艱難喘息著,喉間彌漫出血腥味,他的心髒被拉扯,被狠狠摜落在地,灘成爛泥,他疼得幾乎要哭出聲,可他到底沒有,而是悲慟地、艱難地壓住喉間的哽咽。

    他低頭,慢慢將唇靠在她的耳邊。

    大顆大顆的淚,砸落在她的臉頰上。

    作者有話要說:  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