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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夢境之中奔跑, 感到全身無力，但後方好像有什麽怪物在追著她一般，使得她不得不透支著體力向前奔去。

    驚慌失措之間她迷了路, 驀然回頭, 停了下來, 發現前方懸空著一雙陰毒的眼睛, 正注視著她。這是一雙沾滿血腥與怨念的眼睛，眼神裏充滿了殺意與惡毒, 似乎是與這世間一切的人都有著血海深仇。

    她急速轉身, 向後跑去, 卻發現自己的身後出現了無數血淋淋的眼睛, 密密麻麻, 明明皆是一派死相，卻還在不經意間眨巴著眼睛。

    ……

    ——“如今就覺醒鳳凰血的你，從今往後的十幾年之內的每一天, 你自會恨不得殺死自己！”

    ——“朕會一直注視著你！看著在接下來的年歲裏，你如何痛不欲生！”

    這樣的聲音震得人全身顫抖，她捂著腦袋, 頭痛欲裂, 醒了過來！

    ……

    慕容清懿大汗淋漓地從噩夢之中醒來，驚魂未定, 仿若還深陷夢中，不知所措。

    她大口喘著氣，沉默不語。

    這樣的夢, 她已經做了十年了。

    躺在慕容清懿旁邊的林準迷迷糊糊地被慕容清懿的喘息聲吵醒，發現慕容清懿坐了起來，好像是做了噩夢，於是也立刻醒來，握住慕容清懿的手：“清懿……你……”

    林準一愣，慕容清懿的手怎麽這麽燙。

    林準自己的手還沒在慕容清懿的手上停留多久，就立刻被慕容清懿甩了下來。

    突然感到心口處滾燙無比，好像有人將自己的心髒放入油鍋裏油炸一般，慕容清懿快速下了床，瘋了一般奔出房間，大步邁了三步，直接跳進了臥房前院子裏的池水之中。

    夜色昏沉，池水寒涼。慕容清懿毫無畏懼地跳了下去，沉在了水裏。

    慕容清懿瞬間就覺得心口處不再那麽燙了，但是依舊感覺心髒好像要跳出來一般。

    慕容清懿自暴自棄地捶打著自己的心口，恨不得將自己的心髒挖出來。

    林準也從房內出來，看著慕容清懿跳到了水池裏，自己也義無反顧地跳了下來，然後將慕容清懿撈了出來，抱在了懷裏。

    與他的深情相比，慕容清懿簡直絕情到了極點，不允許林準對她有一絲的觸碰，馬上將他推開。

    林準的心瞬間涼了一大截，比這夜晚的池水還要涼。

    他和慕容清懿成親已經九年了。這九年間，兩人夜夜同榻而眠，但林準根本就沒怎麽碰過慕容清懿。剛開始的時候還曾做過像拉手，觸碰這樣的事情，雖然那個時候的慕容清懿像是完成任務一般，幹巴巴地如同一個死人。到了後來，慕容清懿則是越來越敷衍，甚至完全不讓林準碰了。

    而且慕容清懿孩子都不想要，甚至極其厭惡。自己不想要小孩子，對別人家的小孩子也厭惡至極。

    林準曾委婉地提出想要個孩子，慕容清懿的回複居然是叫他娶個小妾，隨便生，生多少個都無所謂。

    林準從五歲懂事起就開始喜歡慕容清懿了，五歲的時候就想著要與慕容清懿一生相伴。可是他腦子不靈光，不會說情話，也不知道怎麽哄慕容清懿開心。癡癡呆呆地一直守在慕容清懿身邊，當了十幾年的備胎。慕容清懿被先帝送到龍城的時候，慕容清懿沒哭，他一個大男孩兒哭得倒是很慘，既是心疼慕容清懿一個女孩子小小年紀就要到外地一個人生活，又是氣自己不能與之前往相伴，守在她的身旁。

    到了後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好不容易終於還是抱得美人歸，娶了慕容清懿，一切就像做夢一般，可是慕容清懿與他成親前看到他還會跟他打招呼，成親後卻一直把他當做不存在一般了。

    林準摸不透慕容清懿的想法：“清懿，你說的不是反話吧？”

    慕容清懿冷漠道：“不是反話。”

    “……”

    “如果你一個小妾不夠的話，娶十個也沒問題。”

    “……”林準聽著，覺得慕容清懿的話更像是反話了。

    這十年間，慕容清懿變了很多。

    之前的她頂多算是高傲，皇族架子，但現在的她冷漠疏遠，寡言少語，比以前冷了好幾百倍。並且神情經常是陰翳，眼睛裏還總是帶著紅血絲，一天一半的時間都用來發呆，看什麽都是輕蔑或者惡狠狠的。

    林準還是十分擔心慕容清懿：“清懿，你身體舒不舒服？我剛才摸你的手，怎麽這麽燙？是不是發燒了……”慕容清懿最近幾年經常發燒，林準快擔心死了，揪心至極。

    慕容清懿不耐煩，不再理會，直接自己攀著池子邊，上了岸：“我無事。”

    “……”留下林準一個人呆呆地站在水池裏，望著慕容清懿的背影。

    “對了。”慕容清懿淡然扭頭，說出來的話卻一點兒都不令人覺得平靜，“我要的人馬，都備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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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與小叔知尋送別，知尋刀子嘴豆腐心，看著旻秧要走，表情快要哭出來了一般，十分不舍。

    知尋：“臭丫頭，沒良心，就剩我一個親人了，還把我丟在鬼城！”

    旻秧：“那叔，你跟我一起走？”

    “我才不要，我還要當城主呢！”

    “哼！”旻秧冷哼，“反正等我找到玄靈島了，有時間了肯定會回來看你的！”

    “哼！”知尋學著旻秧冷哼，“那你快點兒走，快點兒找到玄靈島，你就能快點兒回來看我了。我等你。”

    旻秧聽到這話，心裏湧起異樣的情緒，暖暖的：“叔，你一輩子都是我叔！”

    “廢話，我還能變你嬸兒嗎？”

    旻秧：“……”

    朧月在一旁看得糟心。原來旻秧愛懟人，除了天生的原因之外，還有這個小叔在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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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朧月和花幟離開了鬼城，上了路，奔著帝都的方向跑。

    三人長得都太顯眼了，沒辦法隻好又化作了之前的江湖傳說——黑衣鬼的裝扮，皆是黑衣黑袍，還半遮著臉。

    不過看起來也比之前好多了，畢竟找到旻秧了，朧月不再邋裏邋遢了。

    熊孩子旻秧第一次出鬼城，對什麽都很好奇。無論途徑哪個城市，都充分發揚了農民進城、鬼子進村的蓬勃朝氣。

    這不——路邊的玩具攤攤主看到旻秧這個樣子，眉毛皺得比旻秧還厲害，也是見過沒見過世麵的，但從來都沒見過這麽野的，於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孩子怎麽這麽沒見過世麵？傻不拉……”

    還沒說完，旻秧直接上去抽了人家一巴掌。下手又狠又凶，完全不像是小孩子的手勁兒，直接把一個成年壯漢抽得摔倒在了地上。

    “賤民！你居然敢說本少主傻！”旻秧大聲道，飛揚跋扈，十分可惡。

    花幟一愣，看向朧月。

    朧月直接給旻秧豎起了大拇指：“好！打得好！”

    花幟扶額，果然熊孩子都是慣出來的！

    於是三人就在集市裏逃竄了起來。攤主捂著臉，叫著自己的兄弟，不停地追逐著三人。

    一開始就是攤主一行人在追她們仨，後來有人認出來了這是迷之江湖傳說，拍花子的黑衣鬼，專門拐賣小孩兒的，就出現了無數人跟在她們屁股後麵，替天行道，懲惡揚善。

    後方的人叫喊：“妖魔鬼怪！快把你懷裏的小孩兒放下！”

    朧月緊緊抱著旻秧顛簸地跑著：“啊呸！對於旻秧，我不會再放手的！”

    花幟拍著朧月的腦袋：“我才要啊呸呢！你快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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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躲到了巷子裏，縮在角落。用一旁的籮筐遮住身體，就差將籮筐蓋身上了。

    花幟低聲感慨，萬千思緒壓在心尖，幾近抑鬱：“我這些年是經曆了什麽……我為什麽混成這個樣子……”

    朧月反而在一旁悠哉道：“別沉浸在自己過去的美夢中了，人生啊，就像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花幟氣不打一處來：“原來你還知道！你不應該大殺四方嗎？魔性真的全都沒了？”這十年來花幟平日裏還在修煉，朧月呢，啥都不幹，就知道找旻秧。

    朧月一聽花幟這麽暴躁，這麽大聲：“噓！——悄悄的！這幫人類要追過來了！”重要的是，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旻秧的眼裏可是神仙，哪裏來的魔性？

    花幟：“……”她真是低估了朧月慫的程度。

    旻秧在朧月的懷裏縮著，望著巷口，她覺得十分刺激。

    朧月對著旻秧的耳邊道：“旻秧，咱們很快就到帝都了，到了帝都就有好日子過了！”

    旻秧乖乖點頭，對未來充滿期待：“嗯。”

    花幟：“你怎麽越說越可憐了，明月大魔王的尊嚴哪裏去了？”

    朧月立刻捂住了旻秧的耳朵，後半句話旻秧沒有聽到。

    朧月對著花幟道：“這種事情，不要跟旻秧說！”

    “哈！”花幟對此刻的朧月嗤之以鼻，就算是求花幟說，花幟都不會再說了。

    花幟提著朧月的領子，將朧月拉到了一邊兒。

    朧月摸著旻秧的頭：“旻秧，你在原地待著，不要動。”

    “哦。”旻秧嘴上這麽應著，愣了好久，然後偷偷地朝著朧月和花幟躲到的另一條小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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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幟越想越氣，口不擇言：“朧月，你忘記你爹、你娘、你的哥哥們都是怎麽死的了嗎？”

    朧月眼神一凜，瞪視花幟。這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冰冷刺骨。

    終於找到了魔界明月大魔王的影子了，隻可惜是殘影。

    花幟笑了：“你之前跟我說，她會顛覆天道，我也這麽以為。但是我現在才想通，她可是一個天道之人，你告訴我天道之人怎麽逆天？她什麽都不會，她隻會顛覆你！”

    “……”

    “天帝真不愧是六界第一人，沒有出一兵一卒就令你臣服，真是好計策！你被封印了千萬年都不曾低頭，而如今，卻恨不得被旻秧踩入塵埃！你的豪情壯誌、你要天翻地覆的心全都死了！”

    “……”

    “祝你倆生生世世都在一起，這樣你生生世世都不會記得曾經的仇恨了！”

    “……”

    說著，花幟推開了朧月，一邊走一邊脫掉了身上的黑袍，恨恨地扔到了地上：“老娘不跟你們玩兒了！這十年，朧月你傻，我更傻！”

    花幟走後，朧月靠著牆，沉默不語。

    旻秧並未知曉花幟說了什麽話，走到巷子口的時候，花幟剛好氣衝衝地走了。

    旻秧走向朧月，懵懂地抬起頭看著她。花幟的話，她隻聽到了最後的幾句句，乍聽覺得每個詞都懂是什麽意思，但組合到一起就不知道花幟到底是何意了。

    旻秧問道：“朧月，你還有仇沒有報嗎？”

    “……”朧月不說話。

    旻秧伸出小手，拉著朧月的衣袖，與朧月對視：“朧月，那我陪你去報仇！”

    “……”朧月一愣。

    旻秧金色的瞳眸注視著朧月的眼瞳，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好。報仇！”

    作者有話要說：　　儂聽我港，互懟真的是副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