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狐狸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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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大魔王在魔都的故居名為未央宮。
明月未央。
清懿站在未央宮前, 看到“未央宮”這兩個字,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這還真是命。
雀翎也想到了旻秧,讚道:“朧月和旻秧真是太有緣分了!”
“嗬……”清懿的嘲諷更烈。
雀翎繼續道:“我也想像旻秧一樣, 交一個這麽有緣的朋友!”
“……”
清懿無語地看著雀翎, 摸著雀翎的頭頂, 歎了一口氣。
旻秧和朧月這樣不叫交“有緣的朋友”, 而是直接叫做交“女朋友”吧。
唉,孩子還小, 還不懂事。
未央宮臨近魔都郊區的孽海。
孽海, 光聽名字就覺得這片水域不得了。說是海, 實際上是一麵十分廣闊, 並且波濤洶湧的大湖。未央宮靠山靠水, 單從住人方麵來看,風景的確是魔都最好的。
孽海的水遠遠地看是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水,好像全魔都的化工汙染都流到了這裏一般。因此清懿對此色彩十分嫌棄, 回憶著怪不得在龍城的時候看到朧月那妖龍身黑得發光發亮,敢情是這麽多年都洗不幹淨!
但等人靠近,用手舀水的時候, 會發現這水還是很清澈的, 甚至還可以直接飲用。它遠遠地看起來那麽黑,都是因為孽海魔氣濃重, 並不是說這水是髒的。
總得來說,這裏非常適合修煉魔道,是魔界當之無愧的“風水寶地”。
雀翎對這裏好奇得不得了, 想要直接推開未央宮的大門,卻發現她推不開。大門像是一麵牆,阻擋了一切。
雀翎委屈地扭頭看向清懿。
清懿扭頭看向熊大。
熊大被清懿這樣看似薄涼,實則凍死人的目光凝視,立刻道:“大人!我都跟您說了!這裏有禁製的!之前有人強行衝入,半步都沒進去,就被禁製反製,直接死過去了!”
清懿問道:“裏麵有人嗎?”
“沒!”
朧月千萬年沒有來這裏了,禁製都如此牢固,看到朧月當年明月大魔王的名號真不是虛的。
清懿看了一眼那宮門,對著雀翎道:“你推不開的話,我就更推不開了。”
熊大默默聽著清懿的話,思考著果然沒錯,這兩隻不死鳥還是這隻小鳥更厲害,大鳥隻是長得美,實則是一個花瓶。
雀翎摸著門,十分為難。
清懿又道:“你想想以後朧月回來了,發現自己的家有了人氣,還被打掃得幹幹淨淨,豈不是很開心嗎。”
——鳩占鵲巢,麵目全非,豈不是要被氣死了!
雀翎覺得旻秧是自己的朋友,朧月是旻秧的朋友,旻秧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替朋友看房子是件義不容辭的事情。
雀翎乖乖點頭:“那我再試試。”
清懿提醒:“她是水係,你是火係,你倆的屬性相克,你用火攻即可。”
“那這宮殿會著火嗎?”
熊大聽到雀翎的擔憂一樂,這小女孩兒居然覺得自己能破明月大魔王的禁製!
清懿看到熊大不自然的表情,知曉雀翎是被他輕視了。於是在雀翎閉上眼睛竭力破陣的時候,她也暗自凝神。
突然之間,一條火舌以衝天之勢燃燒,變為一條巨龍,猙獰著籠罩了這個未央宮,整座宮殿都被這火光覆蓋。但這衝天的火焰卻沒有燒毀宮殿本身的建築,而是燒掉了所有的禁製。火焰熄滅之後,整座宮殿無一處有焦黑的痕跡。
未央宮禁製已破!
雀翎一下子就看出來,這不是她的孔雀火,這是清懿的鳳凰火。
熊大則不知了,還以為這是雀翎的功勞,立刻嚇得跳了起來。
這小女孩兒太厲害了!未來絕對會是不得了的人物!
清懿意味深長一笑,上前,又牽起了雀翎的手:“來吧,這裏以後就是咱們的家了。”
“嗯!”雀翎高興地點著頭,“家!”
清懿牽著雀翎的手,走到了未央宮的牌匾下。
清懿看著頭上“未央宮”三個大字,還是覺得不順眼。於是手臂一揮,牌匾上的“未央宮”三個字化為了四個桀驁狂狷的字體——“大孔雀殿”。
清懿道:“這座宮殿,以後就叫大孔雀殿吧。”
是叫大孔雀殿,而不是叫大鳳凰殿。
雀翎開心極了。
清懿問道:“喜歡嗎?”
“嗯!喜歡!”這是兩人的家,也是對過去的告別,更是清懿送給雀翎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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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兩人就住在了這裏。
清懿慢慢地在改變這裏的裝潢,朧月之前的未央宮是真龍一族的性冷淡風,白牆黑瓦,內裏也是青紗帳,玄色地毯,屏風上隻有淡色山水,墨痕極淺。但到了清懿這裏,雖然宮名與之前做了告別,但內裏布置和曾經奢華的皇家生活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更甚,怎麽看都有種模模糊糊的“慕容雅歌式閃瞎狗眼奢華土豪風”。
日子也安定了下來,雀翎以為她跟清懿的“二人生活”就要開始了,誰知清懿給雀翎找了個魔都的教書先生,教雀翎讀書,並教給她一些簡單的魔道功法。平日裏清懿自己卻放鬆了一切警惕,不分白晝地靠著窗沿,望著孽海喝酒。
那樣子,真有借酒澆愁的意味。
雀翎好像懂得清懿在愁什麽。
雀翎問了清懿一個問題:“清懿,你為什麽總是顯得我很厲害,自己卻很柔弱的樣子呢?”她這樣的說法還是比較委婉的,安定下來的清懿更像是個頹廢的廢人,什麽事都不再過問了。
清懿道:“魔界和人間一樣,該紛爭的時候還是會紛爭的。我一生高調做人,爭權奪勢,已經厭倦了。”
雀翎此時看著清懿,突然間又明白了什麽,平日裏的清懿一直都是醉醺醺的樣子,實際上,她清醒得很。
雀翎堅定道:“那從此以後,由我高調做人,我當清懿的靶子!”
清懿摸著雀翎的頭,不說話,卻給了雀翎一個笑容。
雀翎專心修煉,打算將這世間對清懿的一切惡意都回擊過去,她不光要做清懿的靶子,還要做清懿的□□。
誰都不能再傷害清懿,惹清懿煩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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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清懿帶著雀翎到魔都最繁華的街道買東西。
雀翎還是個小女孩,還沒有到達女孩子剛開始愛美的年齡段,但看得出來清懿很期待她能喜歡眼前這些漂亮繁複,奢華無比的首飾。
就像那個人一樣。
雀翎是那個人的親生骨肉,想必也是像那個人一樣,喜歡這些東西的吧。
雀翎不好意思駁了清懿的好意,清懿給她買什麽她就戴什麽,到了最後頭上掛滿了釵子。
買這些東西總比清懿把錢花來買酒喝好。
清懿又打算拉著雀翎到成衣鋪子,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打算提前給雀翎買好過年的衣服穿。沒有現成的衣服就去買布料,找裁縫,早早做準備,令雀翎穿得漂漂亮亮的。
這個時候,雀翎終於明白這個感覺像什麽了——她就像是清懿的奇跡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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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懿牽著雀翎的手橫穿街道,去對麵街道的成衣鋪子的時候,恰巧一輛豪華的寶馬香車經過。
說是豪華,真的不點兒都不誇張。六匹白色駿馬並駕齊驅,馬背上的鬃毛比雀翎的頭發梳理得還要整齊,就像剛做完離子燙一般,毛發飄逸,風度翩翩。#人不如馬係列#,清懿思考著該給大孔雀殿找些下人了。
這輛馬車將原本十分寬敞的街道擠得行人隻得紛紛避讓。車身鑲嵌有金銀玉器,寶石珍珠,還雕刻有繁複的圖案。
看來大家都認得這寶馬香車的主人,並且覺得自己惹不起人家,於是躲得遠遠的。
清懿看著那六馬馬車,思索著自己也該買輛車了,就問雀翎:“這樣的馬車,你喜歡嗎?”
看得出來清懿本人很喜歡這輛馬車,於是雀翎點頭:“嗯,喜歡。”
兩人還在說著要不要也買一輛的時候,這輛馬車突然向著她倆的方向衝了過來,並且毫不減速避讓。怪不得魔都街道上的行人看到這樣的馬車紛紛退讓,看來曾經發生過不少起這輛馬車碾死人,並且受害者沒有得到任何賠償的事故。
雀翎看到那馬車離兩人還有不到十米的距離,立刻站到了清懿的麵前,用剛學會的法術在空中畫了一個法陣,將這馬車隔絕開來。
清懿更幹脆,站在雀翎的身後,念了一聲咒,這馬車直接人仰馬翻,倒向了一邊。
三位車夫先從地上爬了起來,馬車裏坐著魔都的魔王陛下,如果跟他們幾人一樣從車裏鑽出來,再從地上爬起來,那絕對丟人丟大發了。
於是三人立刻起身,將馬車重新扶正。
馬車扶正後,馬車內傳來了一道妖孽的女聲,桀驁跋扈,霸氣飛揚:“前方何人,報上名來!”
清懿不卑不亢地抬起自己更加高傲的下巴,道:“大孔雀殿不死鳥。”
那馬車裏立刻就噤聲了,卻在逐漸向著清懿和雀翎兩人靠近。
雀翎突然之間打了個噴嚏,清懿突然之間聞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
這魅惑人心的騷氣,莫非——
馬車的帷帳掀開,露出了清懿熟悉的麵孔。
清懿看著馬車裏的人,笑著:“花幟,好久不見了。”
“不光是好久不見吧。”花幟克製住自己內心的詫異,道,“你我能再相見,就已是奇跡了。”
雀翎不認識花幟,疑惑地看向清懿。
清懿對著雀翎,介紹道:“老相識。也是旻秧和朧月的朋友。”
一聽到這話,雀翎立刻把花幟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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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懿和雀翎坐到了花幟的馬車上,兩個大人研究著再買該買輛啥車,雀翎插不上話,看著窗外的風景。直到清懿和雀翎發現這輛馬車朝著魔都最偏僻的山區行進。
花幟沒朧月和清懿那麽講究,別家的魔王都住宮殿,就她依舊住山洞。
花幟還解釋道:“狐狸洞冬暖夏涼,深得我心。”
清懿:“……”這不是狐狸洞,這簡直就是窯洞。
等到了花幟的狐狸洞,清懿第一眼就滿世界觀望。
花幟問道:“你找什麽?”
清懿:“我找找你這裏有沒有炕。”
花幟:“……”你還真把我這裏當窯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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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狐狸洞,但內裏的布置一點兒都不比宮殿差。看樣子很多事物都有些年代了,大燕的奢華一代一代更迭,這裏的每一件物品卻都沒換過,皆是時光鍍金的文物。
花幟坐在清懿的對麵,身子軟軟地撐在桌前,看著清懿:“我沒想過你還會活下去,更沒想過今日魔都傳言的不死鳥是你。”
“我也沒想到過我會活下去。”
兩人又瞎扯了半天,雀翎聽得雲裏霧裏的。
花幟不再跟清懿打哈哈了,問道:“那你今天來是為何?”
清懿意味深長地笑著:“我來取回我的心頭血。”
花幟一下子就笑了:“嗬!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覆水難收,你的心頭血也是水,你就不懂這個道理嗎?”
“我不管血怎樣,水怎樣,無論怎樣,都是你自己的能力問題了。”
“嗬!”
在雀翎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清懿就跟花幟打了起來。
兩人沒有使出來任何武器,但一路從狐狸洞衝出了山間,連接兩座山頭的吊橋都差點被兩人打了下來。
最後,卻是花幟停了下來。
花幟驚訝不已地看著清懿,狼狽地喘著氣:“你居然……”這麽強!
花幟在魔界各個地方都有眼線,之前聽說過不死鳥的消息,也以為大鳥是個草包,小鳥才是boss,誰知清懿居然如此厲害。
清懿傲氣道:“大燕晉王,可是武王。”
而且這麽多年為了壓製住心頭的鳳凰火,清懿付出了千倍的努力。
花幟這隻沒有第九尾的八尾狐狸麵對清懿這隻邪性的不死鳥實在是有些廢,隻好認慫:“你的心頭血雖至邪至惡,但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你看,我的第九條尾巴依舊沒有長起來。”
說著,花幟化形,露出了自己的八尾。這慫認得相當有誠意。
花幟繼續認慫:“可是這滴血已經融進我的血液裏了,我還不了你。我隻能欠你人情了。”
“好,那就欠我人情吧。”
“你若有事需我幫忙,我必定竭盡所能助你。”
“好。”清懿直接當場用掉了花幟給她的人情,“你做雀翎的師父,教雀翎魔道功法。”
雀翎愣住了,看向了花幟。
花幟看著雀翎,道:“我不收徒的。”
清懿:“我不管。”
花幟:“……”
雀翎則乖乖地跑到了花幟的麵前,揪著花幟的袖子,望著花幟,直接叫道:“師父!”
花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