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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翎沒有辜負她的小魔王之名, 帶著兩隊人馬直接衝上了九重天的第一重天和第二重天之間。

    按照她的這個架勢, 即使是衝到第九重天, 說不定她都覺得自己可以、她應該這麽做。

    天道與魔界兩方人馬在此對峙。

    魔界這邊領頭的人是雀翎，天道那邊領頭的人則是朧月了。

    朧月整個人太過突兀了, 所有的人都帶著一股硝煙彌漫的氣勢，隻有她, 不食人間煙火, 好像是天空中的明月，孤芳自賞。所有人都是來打仗的, 表情或緊張, 或激動，就她一個人麵無表情, 似乎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入她的眼。

    這樣突兀的存在，雀翎當然第一個就看到了。

    雀翎看到了朧月，直接驚訝地叫出了聲：“朧月！”

    直稱名諱，不止在天道，在整個六界都是極為不敬的。

    所有的天道之人聽到了雀翎的這一聲叫喊, 都替朧月感受到了極大的不敬, 朧月可是他們心中的女戰神，還是傳說中的真龍血脈，是他們的偶像。同時他們也覺得詫異, 看樣子，他們的天道大魔龍女好像跟這個小魔王認識似的。

    雀翎繼續衝著朧月叫喊道：“朧月，我是雀翎呀, 我還活著沒有死！”

    “……”

    “你怎麽在這裏？旻秧呢？”

    “……”

    ——旻秧？

    朧月一愣，聽到這個名字，終於有了反應，可是她的反應幾乎和沒有一樣。

    看著朧月一身天道之人才會穿著的華美戰袍，還有這愈勝的仙氣，雀翎頓時明白了：“哦，我知道了！你飛升了是吧？你跟旻秧一起得道成仙，成為真神了！”

    “……”

    “那麽我恭喜你了！你什麽時候來我魔界坐一坐呀？清懿也在，我跟清懿一同在魔界紮根了呢！對了，我想起來了，花幟！你也認識花幟的吧，八尾妖狐，她現在是我的師父！”

    “……”

    雀翎十分熱情，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話，但是她所說的話在天道之人的耳中，特別像是她在跟朧月拉近乎。但是當她又把魔界的兩位魔王的名字也拉了上來的時候，這些話聽起來反而感覺像是胡說八道，在潑朧月的髒水了。

    可笑！天道之人怎會與魔道之人有牽扯呢？

    朧月一直不說話。

    倒是她身邊的手下北鬥第一星殺破狼之首的貪狼星君開了口：“放肆，這是天道大魔龍女！豈會與你魔界之人相識？”

    “天道大魔龍女？”雀翎念叨著朧月的這個名號，“這名號裏有‘大魔’兩字，是說明也是我魔道之人嗎？”

    “放肆！”

    朧月飛升，步入天道的當天就被天帝敕封天道大魔龍女，賜天道大魔法印。

    天道大魔印——天道神力與權勢的象征，行持之士佩受，可製萬魔，鎮凶治惡，誌心佩受，群妖束形！

    貪狼繼續道：“天道大魔法印——小妖小鬼無法靠近，即使是魔王碰一下都會元氣大傷！擁有天道大魔法印者，那可是要降妖除魔，與魔界勢不兩立的！”

    “這麽厲害呀！”但從雀翎的語氣上看，她好像一點兒都沒有被天道大魔法印和天道大魔龍女這兩個如此冗長的詞語震驚住。

    這個時候，朧月終於開口了，沒有跟雀翎扯更多的廢話，隻是言簡意賅道：

    “我不認識你。你說的人，我也皆不認識。”

    雀翎一聽，腦海裏立刻蹦出了三個字——陳世美！

    雀翎簡直不敢相信：“你不認識我沒有關係！那麽旻秧呢？你還記得旻秧嗎？旻秧現在在哪裏？”

    朧月：“你說的這個人我也不認識。”

    “嗬！”雀翎突然之間一聲苦澀的冷笑，“我明白了，你終於翻身做主人了！”

    “……”

    “嗬！隻不過我們沒關係，倒是苦了旻秧了！”

    “……”

    朧月聽到雀翎這樣的語氣，難得產生了一絲好奇心，問道：“你說的這人跟我有何關係？”

    雀翎直言道：“她是你的主人，你是她的賤婢！”

    ——對，這麽多年來以來，雀翎的確是這麽認為的，隻不過在她心裏更是覺得兩人的關係早就超脫了主仆，上升到了摯友的那一層麵上了。

    天道之人皆怒了——這太扯了，簡直就是在胡言亂語，在場沒有一個人把這話當真，明確地認為雀翎從見到朧月之後所說的話都是放屁，目的就是為了冒犯他們的天道大魔龍女！冒犯天道大魔龍女就是在冒犯天道！

    “放肆！”貪狼又怒了，“口出狂言！魔界小魔王，欺人太甚！”

    既然朧月不認識雀翎了，那麽雀翎也不把朧月當做朋友了。

    雀翎劍指天空，劍指朧月：“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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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翎和朧月一千年未見了，這一千年間，兩人都是那種苦苦修行的人，所以對決之時不分伯仲。

    一個是邪性鬼胎，一個是真龍血脈，給一般人的話，可能第一招的時候就打死了。

    雀翎是火屬性，而朧月是水屬性，兩人水火不容，她倆打鬥到的地方，方圓十米之內不敢站人，生怕被殃及池魚。

    雀翎的武器是一把燃燒著火焰的鞭子，這是她自己做的，原型是清懿所教給她的火焰紅繩，十幾股紅繩凝聚到了一起，成為了一條看似足有人手臂一般粗的鞭子，所到之處，漫天火雲。對抗著朧月的時候，這條鞭子則化為一頭壯達數百丈的巨大魔獸。

    朧月神色漠然地看著雀翎幻化而出的這頭魔獸，寒冰劍一揮，寒氣與水氣化為了一條幽藍色的巨龍，向著這隻魔獸衝了過去。

    兩獸相鬥，整個天空竄出無數火花，即使是九重天的第九重天之上，都感覺到了這樣的震蕩。

    至於其他人——跟天道天兵天將統一都是豐神俊秀，人模狗樣的神族仙族不同，魔界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的魔族魔兵、人類陰兵不夠，就用魔獸來湊。雀翎可是出了名的魔獸養殖大戶，她將自己豢養的成年魔獸都叫到了天道來。

    天道以為魔界沉寂了千萬年，也就是在最近這一千年才開始發展的，實際上，隻不過是這一千年發展得比較快罷了，之前的日子裏他們也在韜光養晦，厚積薄發。

    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麽人是死於坐以待斃的。

    雀翎在打鬥的間隙問著自己的手下：“熊大那一路人呢？”

    手下苦道：“小魔王殿下，我們都不知啊，他們之前還說自己被人堵了，但是到了現在完全失去了聯絡！”

    覺得自己真是被豬隊友坑了，雀翎道：“哼！不管他們了，我們戰自己的！”

    於是雀翎僅僅有兩隊人馬跟天道一同奮戰了整整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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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刻鍾的時候，風雨飄搖，烏雲密布，漫天火星。很難想象同時見到這樣的景象，在場的大多數人也是第一次見到。

    雀翎快支撐不住了。

    一開始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與朧月是旗鼓相當的，那個時候她還有些小興奮。在魔界的時候，很少有人能跟她能打成這樣，第二名跟她這個第一名相差太多了，跟其他人更是，每次打起來都覺得不過癮。

    麵對著朧月，剛開始她覺得她這個魔界武力值排行第一的人與朧月這個天道大魔龍女真是針尖對麥芒，棋逢對手。

    但是現在，她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與朧月的差距。天道與魔界之間的戰爭本身就是一場耗時耗命的拉鋸戰，她現在才跟朧月戰鬥了一天一夜她就快要堅持不住了，可是千萬年前的聖戰，那可是整整打了有一萬年之久啊。

    雀翎一個恍惚，突然之間看不到朧月的影子了。

    她閉目凝神，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朧月就站在她的麵前。哦，她明白了，不是自己看不到，而是朧月太快了。

    雀翎這下被朧月打得吐出了一口血，整個人向後被巨大的衝擊力衝了有百米之遠，消失在了滾滾烏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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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這麽一睡，不知今夕何年何月。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金縷牆還在，隻不過金縷牆的這一麵圍了無數魔界之人，而金縷牆的另一麵則站了好多天道之人。兩方人馬，一方黑漆漆的一團，一方明晃晃的一片，對比如此顯眼，旻秧直覺今天的自己好像太高調了。

    她設置這麵牆，隻是不希望奇奇怪怪的人來打擾她修煉。卻沒想到在她修煉的時候，搞出了這麽大的陣仗。

    天兵天將前來，看到這金縷牆也是愣住了。居然在九重天之下，還能見到如此高深的道法。

    天道之人就不像魔界之人那麽無禮了，貪狼出麵，恭敬地敲著玄靈島上那扇可有可無的破門。

    旻秧還坐在樹上，剛剛起身，看著前方的方向，莫名地感到自己的內心一陣悸動，撫著自己的心髒，跳下了樹。

    一路走向前方的同時，旻秧幻化了一個瓷白麵具，戴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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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開啟——驟然出現了一副瓷白麵具！

    眾人嚇得不輕。

    旻秧推開了玄靈島的門，出現在了諸位天兵天將的麵前。

    諸位天兵天將看到旻秧也是一愣：“這位仙子……”

    他們還以為這座島嶼的主人是一位年邁的老者，完全沒有想到會是一位年輕得好像是少女一般的女子。就是這臉上的麵具實在是太瘮人了。

    他們看旻秧愣，旻秧看著遠遠地浮在空中，直麵金縷牆的那個遺世獨立的熟悉身影，更是愣了。

    她已經有五百年的光陰沒有再見到朧月了，此次相見，第一眼卻似乎隻是一個相隔著萬水千山的背影。

    單單隻是一個背影，旻秧就幾近潰不成軍。

    朧月無心在意這些人情瑣事，倒是旻秧的這麵金縷牆很吸引她的目光。所有人都在玄靈島上，隻有她一人不合群地直接上了戰場，可以說是相當無禮了。可她就是這樣特異獨行的人，整個天道都知道。

    貪狼問著旻秧的名號，旻秧隻淡然回應說自己沒有名號，也不是真神，神籍神階卑微，隻是九重天之下的一個散仙。

    貪狼又稱讚著：“散仙居然也有如此高深的道行！您真是過謙了！”

    “哪裏那裏。”旻秧應著，眼睛卻一直黏在朧月那裏。

    看到了旻秧的視線一直黏在朧月身上，貪狼好意解釋道：“那是天道大魔龍女，她性子冷，不愛說話。對我們說話也僅僅隻是公事公辦的命令。還請您不要在意。”

    “嗯嗯，好的。”那可是天道大魔龍女啊，我怎麽配跟她說話呢？

    她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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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秧解除了金縷牆的禁製，在金縷牆瞬間消散的瞬間，朧月一個回眸，看向了旻秧。

    一眼萬年。

    世間噤聲。

    旻秧看到了朧月那張完好無缺，依舊攝人心魄的臉，上麵的刻字早就不見了。大概是隨著那個永生不會忘卻旻秧的誓言一同消散了吧。

    旻秧也看到朧月輕微地皺起了眉，很淡，很輕，就好像是湖麵上的漣漪一般。

    她這是什麽意思？是看到了旻秧才皺眉，還是看到了旻秧臉上的麵具才皺起了眉？

    在旻秧還在發愣的時候，朧月迅速扭頭，與魔族戰鬥。

    旻秧在原地呆愣了許久，最後拔出斬龍劍，飛上了天，與天兵天將一同將魔族打敗，趕回了魔界。

    事實上告訴這群魔族雀翎失蹤的事情之後，他們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

    旻秧以為朧月一直都未在意過她，看都沒看她一眼，但是當朧月看到旻秧戰鬥的身姿之時，眼睛一刻也未從旻秧那裏移開。

    自朧月飛升入天道之後，五百年間，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吸引她的目光。當初即使是天望，她都沒有細看。

    隻可惜，旻秧此刻戴著麵具，朧月看不到旻秧到底長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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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翎受了重傷，在天道流竄躲藏，最後體力不支，跌在了一座園子裏，倒地的那一瞬間化為了孔雀原型。

    倒在地上的雀翎，聽到了熟悉的尖細刻薄又暴躁的聲音，一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這隻是幻聽，甚至還悲哀地想到這是臨死前的走馬觀花了：

    “那隻孔雀怎麽髒兮兮的！”

    “啊……天女殿下我不知啊。”

    “快給我把它洗幹淨了！”

    “是！”

    有的時候命運就是這麽愛做弄人，雀翎花了一年的時間對天道小打小鬧都沒有找見雅歌，而現在受了重傷，隨便在天道一跌，就跌到了雅歌的孔雀園裏。

    天道皇族血脈愛鳥，太子愛鳳凰，天女愛孔雀（旻秧愛仙鶴）。

    除了自身的法印能代表其人外，鳥類圖騰也代表其人。隻不過如今天道隻剩下孔雀圖案了。鳳凰與仙鶴也還有，但是少之又少。

    “且慢！”雅歌走到了雀翎的麵前，摸著雀翎的羽毛：“這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孔雀藍啊！”

    雅歌養的孔雀皆是藍綠色但更偏綠，雀翎這樣的顏色的確千年難得一遇。

    “我怎麽覺得它好像生病了！”

    “這……”

    “你們到底是怎麽給我養孔雀的，我三天沒來這裏，你們就懈怠成這樣嗎？”

    “……”

    “將它好生養起來！”

    “是！”

    整個天道都在擔憂著與魔界的事情，也隻有雅歌一個人還在關心自己的鳥。不知道該說她是心大還是本性紈絝。

    雀翎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對著雅歌的那個方向，叫了一聲：“娘親……”然後就暈了過去。

    雅歌並沒有聽到雀翎對她的呼喚，她隻聽到了孔雀快要死的聲音。

    雅歌抱著雀翎焦急不已：“快！它快要死了！趕快救它！”

    婢女為難，這孔雀就是虛弱了些，怎麽可能死掉呢？

    雅歌又叫道：“快去啊！趕快找禦醫救我的孔雀啊！”

    “……”

    “如果它死了，你們都下凡曆劫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