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爸的關係從小就不好，”鍾啟陽說，“我高中就被送到了國外讀書，我爸太忙也沒時間關心我，我媽倒是會經常跟我聊天。”說到這裏，鍾啟陽聲音的哽咽了，“我知道其實他們兩夫妻各玩各的，其實早就離婚了，就是怕會影響我學習，就沒告訴我，其實我都知道，我爸找的那個女人，這兩天的預產期，所以他連我媽的葬禮都沒來參加。”

    杭睿在廚房收拾好了東西也沒出來，聽到鍾啟陽這麽說，心裏也是不太好受。

    “不管我媽其他事做得怎麽樣，但她對我來說是個好媽媽，平時隻要我有時間，我媽就會跟我視頻聊天，很多時候我就看著她工作，”鍾啟陽抹了一把鼻子，“所以我經常能看到姓夏的那個女人，我就問過一次，我媽說她特別會做人，經常給我媽送各種東西，知道我媽喜歡什麽就送什麽，當然我媽也沒虧待她，不然她也到不了現在的位置。”鍾啟陽看著應宸說，“你說的那個錦鯉，我確實聽我媽說過，之前這個女人介紹了個風水師來家裏看風水，讓我媽在花園裏弄個風水魚池，養點風水魚，說是能保佑我在外麵平平安安的。”

    “我媽說姓夏的這個女人送了兩條紅色的錦鯉，讓我回家的時候看，是不是那個錦鯉有問題？是不是錦鯉害死我媽的？”說到這裏鍾啟陽忍不住哭了，哽咽著說：“都是因為我……我媽是為了我……”

    杭睿走出來，將茶幾上的紙巾放到了鍾啟陽的手裏，然後去廚房端了三杯水出來，一杯給自己，一杯放在應宸的手邊，一杯放在了鍾啟陽剛剛坐的位置。

    應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發現是自己喜歡的竹葉青，便看向了杭睿。

    “剛剛回來的路上買的。”杭睿沒有回應應宸的目光，狀似隨意的說著，自顧自的也喝了一口。

    鍾啟陽見應宸和杭睿兩個人，一邊喝茶聊天一邊看著自己哭，也沒有像旁人一樣在別人哭的時候奉獻同情心，上來安慰自己幾句，莫名就停止了哭，抽噎著說：“你們倆，還有沒有同情心！”

    “我是孤兒，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爸媽。”如今的杭睿已經可以坦然說這件事情了。

    “這麽巧？”應宸點點頭，“我也沒有。”

    鍾啟陽被噎到了，這樣的回答，根本無法反駁，這兩個人比自己更慘，的確是很有資格不對自己表示同情……

    唱戲最怕沒人喝彩，講故事最怕沒人問然後。

    幸好鍾啟陽年紀小，還願意給自己找台階下，自然的跳過這段，平複了情緒後，接著說：“所以我這兩天都跟著她，想要看她有沒有幫手，順藤摸瓜查出背後的陰謀。結果誰知道找錯人，你不是她男朋友……”

    杭睿已經明白了，自己這就是運氣太差，果然那會兒就該求閻王爺給自己改改運氣。

    應宸沉思了片刻，打了個響指，瞬間就召喚出了寅風。

    看到突然間憑空出現一個人，鍾啟陽嚇得蹲在牆角瑟瑟發抖，想起了剛剛被應宸控製的恐懼。

    相比起來杭睿的反應就顯得淡定得多了，他已經漸漸適應身邊不正常的事情，雖然沒見過，但杭睿還是能猜到這個人應該也是應宸的下屬。

    “去查查那個叫做夏晴時的女人，”應宸對站在對麵的寅風說，“我懷疑她就是那個把蜮帶來的人。”

    寅風抬起頭在空氣中嗅了嗅，除了縈繞在房間裏的茶香之外，還有一股熟悉的香味。

    “怎麽不在吃飯的時候叫我來？”寅風小聲嘟囔。

    杭睿聽見也覺得有些不太好，就好像是故意吃完了才叫人家來做客一樣，顯得特別小氣，立刻起身說：“還有菜，我給你做。”

    “好啊好啊！”

    “不用麻煩了.”應宸開口打斷，“他還有事要忙，一頓不吃餓不死。對吧？”

    寅風聽見應宸最後上揚的尾音，就知道他不高興了，十有八｜九是因為自己下午死皮賴臉蹭飯的原因，寅風揉揉鼻子，趕緊說：“對對對，我餓不死，我現在就去辦事，下次來吃。”

    “好。”杭睿點頭答應了，“來的時候提前跟我說，我好準備菜。”

    “真是賢良淑德啊！”寅風開心的跟應宸說，“老大真是好福氣！”

    “啊？”杭睿沒反應過來，愣在當場。

    應宸冷豔抬眸，給了寅風一個“你找死嗎”的眼神。

    寅風幹笑了兩聲：“哈哈哈，我去忙了，我走了。”說完就立刻閃人，消失不見了。

    “寅風這人辦事還是靠譜，就是人有點二，他說的不用往心裏去。”應宸為了轉移杭睿的注意點，臉不紅心不跳的抹黑自己手下。

    杭睿也緩過來了，點點頭：“我看出來了。”

    見應宸和杭睿你來我往的聊了起來，鍾啟陽緩慢的起身走到桌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打算怎麽處理他？”杭睿指著鍾啟陽，轉頭看著應宸問。

    應宸像是剛想起鍾啟陽存在一樣，微微笑了一下，說：“不用擔心，等會兒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你們！”鍾啟陽嚇得差點摔了茶杯，抱著杯子往後退了幾步，“你們想怎麽樣！我……我不怕你們！”

    杭睿想起了應宸曾經也跟自己說過一樣的話，那時候還不知這句話的意思隻是要抹掉自己的記憶，想當然的誤會了。

    當時剛知道應宸不是人，第一反應就是感到害怕。那時候的情況就算是薛哲跟自己說他不是人，杭睿覺得也需要接受的時間，何況隻是剛剛認識的鄰居。

    應宸也想起了同樣的畫麵，轉頭對杭睿說：“你當時的反應還是比他好點。”瞥了一眼鍾啟陽，“至少沒有嚇得發抖。”

    這算是誇獎嗎？

    杭睿覺得從應宸那肯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轉頭看著鍾啟陽說：“別再做傻事了，回去好好讀書。”

    杭睿剛剛從應宸手裏拿到了鍾啟陽用來脅迫自己的刀，根本沒有開刃，隻是因為刀劍有些銳利，加上自己的毛衣透風襯衣太薄，所以才刺破了皮。聽了鍾啟陽的解釋，杭睿決定相信他的說辭，而且看他這麽有孝心，杭睿早不計較了，否則也不會做飯給他吃。

    “我……我要給我媽報仇！”鍾啟陽抖著聲音說，“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女人！”

    鍾啟陽不笨，他已經猜到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夏晴時確實有很大的嫌疑。

    “法治社會，你要怎麽報仇？”

    杭睿轉頭錯愕的看著應宸，覺得從他嘴裏說出這幾個字是非常詭異的事情。

    “你們……還要在意人間的法律？”杭睿覺得有點魔幻，難道不是上天入地無法無天無所不能的設定嗎？

    “人間事，人間畢。”應宸說，“凡人犯法不歸我們管，但如果涉及到用邪術害人，人間也有特別部門跟寅風協作解決。”

    杭睿眼前一亮：“特別部門？”萬萬沒想到這個世界比自己以為的還要魔幻。

    “行了，”應宸放下手裏的杯子，看著鍾啟陽說，“回你該回的地方，許慧茹的事，我們會處理。”

    “等等！”鍾啟陽連忙說，“你們是不是能抓到害死我媽的凶手？求你們帶著我，我保證不亂來！”鍾啟陽說完把杯子放在桌上，走到杭睿麵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毫不含糊的就磕了三個頭，“剛剛挾持你，是我的錯，求你原諒。”

    杭睿嚇得立刻起身躲到了應宸的背後，連忙說：“你趕緊起來，這不年不節的你磕什麽頭啊！”

    “隻要讓我親眼看到凶手伏法，什麽懲罰我都接受，就算是死我也不怕！”鍾啟陽擦掉眼裏的淚，“求你們帶著我。”

    杭睿沒有父母也沒有親人，但慈祥的孤兒院院長就像是他們的母親一樣，看到鍾啟陽的樣子，就想起那已經逝去的院長媽媽，忍不住就心軟了。

    杭睿輕輕在應宸肩上拍了一下，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挺可憐的，不然就等事情解決了，再清除他的記憶吧。”

    應宸側過頭，就看見了杭睿比常人淺一些的眸子，清澈純粹不帶一絲雜質，在這樣目光的注視下，應宸發現自己說不出拒絕的話。

    “你別回家，找個酒店先住著……”

    “我去我媽靈堂守著，她明天早上出殯。”鍾啟陽說到這裏，忍不住又紅了眼睛。

    應宸沉默了一下，語氣柔和了幾分，說：“這事我們已經在調查處理了，找到凶手之後一定會告訴你。放心，做壞事的人，一定會有他的報應。”

    鍾啟陽聽了之後立刻破涕為笑，跪行到應宸麵前，抱住他的大腿，說：“謝謝！謝謝你！”

    應宸一時大意，居然沒有躲開，腿就這麽被鍾啟陽抱住了，應宸清楚的聽見杭睿在身後的偷笑，忽然想起還有一件事要跟杭睿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