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應宸回到的醫院，杭睿看到他就想問那個孩子的事情, 但看到應宸眉頭緊皺, 就忍了一嘴沒有問。

    應宸看到杭睿欲言又止, 走到他麵前, 說：“我已經去看過了, 放心吧，那孩子暫時沒事。等回家再跟你細說。”

    “好。”杭睿對應宸是無條件百分百的信任, 自然沒有任何懷疑。

    薛哲也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隨時準備出院了。

    對於薛哲的腿傷突然間痊愈的這件事情，醫生們找了半天不知道原因, 究竟是他天賦異稟複原能力驚人, 還是他們之前的檢查出了錯。

    但最終複查的結果就是薛哲已經康複，也隻好同意他出院了。

    薛哲自己打車回了家，臨走前跟杭睿說：“改天再跟你詳談。”

    杭睿知道薛哲這個人看起來不靠譜, 但實際上是個非常細心的人。他很可能對於自己跟應宸交往這件事情有些擔心。但杭睿其實也想告訴他，既然已經決定跟應宸在一起了，那麽不管是什麽結果自己都能接受，就算有一天要麵臨生離死別，他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過當下因為還有應宸在, 杭睿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

    杭睿一打開門，雪餅就竄了出來，一蹦三丈高跳到了杭睿的肩頭，用圓圓的腦袋蹭著杭睿的臉。

    應宸跟在後麵進門, 一眼就看到了這麽礙眼的畫麵，但跟一隻靈獸爭寵這種事，應宸還是不可能當著杭睿的麵做出來的，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去了。

    等杭睿把糖心蘋果喂給雪餅吃完了之後，才走到樓上，找到了在給自己整理床鋪的應宸，想起之前應宸在他家留宿的事情，瞬間就紅了臉。

    “你……”杭睿本來想問應宸今天是不是也要留在這裏休息的，但這話過腦子的時候覺出不對，於是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應宸看了杭睿一眼，拉著他下了樓，杭睿心裏也放鬆了一點，幸好不是直接拉到床上，呸，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麽！

    於是等應宸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了番茄一樣的杭睿，頓時笑了，摸了摸他的臉頰問：“臉紅什麽？也沒有發燒啊。”

    杭睿把應宸的手從臉上拿下來，隻有他們兩個的房間裏，這種小動作很容易讓他心慌意亂。

    “說吧，那個孩子到底怎麽了？”杭睿想起應宸回到病房那時候的表情，“很棘手嗎？”

    應宸拉著杭睿在沙發上坐下，說：“是有一點。”

    “怎麽了？”杭睿緊張了一下，“是有人要害那個孩子嗎？”

    應宸搖搖頭，想了想說：“你還記得諦珀跟陶修念嗎？”

    “記得啊！”杭睿點頭，“他們上飛機之前，陶主任還打電話給我，讓我告訴他寅風的傷勢如何了？對，我都忘了問你了，寅風傷好了嗎？我等下給他回個電話過去。”

    “已經沒事了。”關於那塊峚山玉都事情，應宸並不打算告訴杭睿。

    “沒事就好。”杭睿得到了回答，立刻又把話題撿了回來，“你接著說，諦珀和陶主任怎麽了？”

    “如今陶修念就是諦珀的宿主，而石維秋的那個孩子，眼珠子裏也養了一個人。”

    “眼睛裏？養了……一個人？”杭睿覺得自己忽然聽不懂中文了，“什麽意思？”

    應宸想了想該怎麽跟杭睿解釋前因後果，於是就把故事簡化了一下：“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叫做務相，是一個英勇俊美的英雄，他原本要帶著部族找尋一個土地肥沃的地方定居，路上遇到一個神女，這個神女對務相起了愛慕之心，想留著務相就在她所在的地方生活，但務相的族人眾多，神女的地方並不能讓所有人安居樂業，於是務相拒絕了她的好意，決定帶著族人去往別的地方生活。然而神女和其他同情神女癡情的神靈和精怪，就在白天變成了小飛蟲，遮住了天地七天七夜，讓務相和族人分不清方向，無法前行。務相屢次三番勸神女不要再癡纏，但神女想把務相流下來，就佯裝不知情。後來務相心生一計，讓人把自己的一縷頭發送給了神女，神女欣喜的佩戴在了身上，於是等她再次變成飛蟲的時候，務相就朝著那縷青絲所在的方向，射出了一箭。”

    “啊！”杭睿聽得入神，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展開，立刻緊張的捏著應宸的手問，“後來呢？射中了嗎？”

    應宸點點頭：“中箭之後，神女殞落了。”

    “……”杭睿聽完之後心裏沉甸甸的，這個故事有些太悲傷了，好半天才說，“神女也太可憐了……所以寄生在那個男孩子眼睛裏的就是務相？”

    “不是務相，”應宸搖頭，“是神女。”

    曾經為情所困的神女，現在帶著未知的目的回來了。

    “神女？”杭睿還沒從悲傷的故事裏抽離，“那她是要來找務相報仇的嗎？”

    應宸搖頭說：“看起來不像。我在那個孩子身上也沒有發現戾氣。”

    杭睿就不明白了，想了想問：“那這個神女寄生在孩子的眼睛裏，是想要幹什麽呢？”

    應宸解釋道：“鹽水河中的神女，原本守護著鹽陽城，這座城是一個母係部族，但自從神女殞落之後，這個部族就被務相的部族給兼並，從此後消失不見了。神女在河水中沉寂千年，才終於能恢複一絲神力，原本是想找務相報仇的，但幾千年過去了，別說人海茫茫根本找不到，就算能找到，現在那麽虛弱神女也沒有報仇的能力。”

    “……這個神女真可憐。”杭睿說，“雖然她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務相的欺騙也很不厚道。最終造成這樣的悲慘結果，她沒能再守護她的族人，一定很難過。”

    自從親眼目睹了靈止的記憶，看到他不惜犧牲性命也要守護族人安危，麵對這樣的事情，杭睿心裏就生出了感同身受的理解，下意識的對這個神女有了一絲同情。

    應宸拉著杭睿的手，捏著他的手指玩：“兩個部族隻是相互融合了，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務相對他們一視同仁，隻是因為執政者是父係部族，久而久之改變了生活方式而已。”

    杭睿想起靈止，就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沒專心聽應宸在說什麽，隻是盯著他的臉認真的看了又看。

    應宸被杭睿看得莫名其妙，笑著問：“怎麽了？我的臉有哪裏不對嗎？”

    “我剛剛想起了一件事……”杭睿看著應宸，仔細的打量著這張挑不出一點不足的俊臉，“你們神仙變成人的時候，是不是能自己捏臉？比如法力特別高的，就像氪金玩家一樣，總有一些別人沒有的高級裝備，隨隨便便就能秒人的外掛！不然的話，一條龍變成人之後怎麽能長得這麽帥呢？”

    應宸被杭睿的反射弧逗樂了：“終於想起來要問了？”

    “那條龍真的是你？”杭睿激動地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之前沒想起來，是因為有些不確定，幻象最後出現的那條騰飛的龍和當時出現在眼前的應宸身影交疊，讓杭睿以為隻是幻境的殘像而已，但是他想了又想，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就試探著提一提，想看看應宸怎麽回答，沒想到他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

    應宸一把將杭睿拉到腿上坐好，摟住他的腰說：“是我怎麽了？你嫌棄我是條龍？想始亂終棄？”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姿勢顯得兩個人特別曖昧，讓杭睿立刻就底氣不足了，“我就是……”杭睿想起那條龍在靈止死後的表現，帶著靈止離開，還把他埋在神山上，守護在他身邊時那種舍不得的眼神……

    不知為何，杭睿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

    我這是在吃醋？

    杭睿忽然被這個想法給震驚了，我這是……在吃前世自己的醋？

    應宸見杭睿話說到一半，忽然就愣神不說了，沒明白他是怎麽了，就摸了一下他腰上的癢癢肉，問：“想到什麽了，這麽魂不守舍的？”

    杭睿回過神來覺得分外丟人，掙紮著想要從應宸懷裏起來，但龍的力氣哪裏是他一個凡人能比的？扭來扭去也沒有掙脫出來。

    “我勸你現在不要動比較好。”應宸一下抱緊杭睿，啞著嗓子警告的說，“如果你不想承擔後果的話。”

    杭睿還要再掙紮，就感覺到了腿上挨著某個炙熱的東西，立刻就不敢動了。

    同樣是男人，杭睿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麽，也不會知道這個反應代表了什麽。

    不過龍和人的反應是一樣的嗎？

    杭睿的腦子斷了線，不知怎麽就脫口而出，問道：“我之前看荒野怪談類的八卦小說，傳說你們龍族都長了兩個……那個……是不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頭一回這麽晚。。。明天還是白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