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宸聽了這話一頭霧水，這是出什麽事了？

    且不說他剛從家裏出來沒多久, 就說那該死的檮杌也不過三秒前才離開, 應宸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他出來抓個壞東西, 怎麽就連老婆都快跑了？

    摩耶一邊觀察應宸的表情, 一邊還要應付虞山鬼母的攻擊, 多少年沒機會給他親自出過手了，躲在自己的花園裏, 一躲就是幾千年, 這忽然動起手來，一時間讓摩耶感覺很是新鮮。

    相比較摩耶的戀戰, 應宸就顯得格外心不在焉了, 他還在心裏琢磨著摩耶那句話的意思，麵對鬼母非常有針對性的攻擊，沒有失神, 反而下手更加重了，他急於想趕緊解決眼前的麻煩，好回去找杭睿。

    虞山鬼母在兩人的攻擊之下，居然還有餘力，足以說明這個老妖婆有多麽厲害。

    “你們殺我十子, 今日我要你們償命！”

    虞山鬼母退後兩步，背後竟然冒出了一對蝠翼，帶著倒刺，刺入骨髓噬血索命。

    摩耶將陰陽錐在手裏調了個轉，好整以暇的說：“你搞清楚, 我可沒殺你兒子，報仇也要找準對象。”

    “你是來幫忙的？”應宸滿頭黑線，“還是來搗亂的？”

    摩耶腦袋一歪，一副無辜的樣子：“我當然是來看好戲的。”

    如果不是念在這個人剛剛經曆了巨大悲傷，應宸一定一刀劈了鬼母，再轉頭劈他一刀。

    應宸轉身看著鬼母，他心裏著急想趕緊回去看杭睿，也就不再留情，將刀一橫，說：“你為了養你那十個兒子，每年要吞噬多少凡人，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今日既然被我找到了你，就休想再逃！”

    “啊啊啊！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鬼母一躍而起，展開的蝠翼刮起一陣強風，將山澗裏的黑石刮得隨處亂撞。

    應龍將龍牙刀收起，轉身化為龍形，帶著淡金色的光芒盤旋而上，純白的羽翼灑落的點點星光衝破了檮杌設下的屏障。

    蒼羽被應宸擋到一邊，知道已經無需自己幫忙，便化作人形站在摩耶身邊，一起觀戰。

    蒼羽剛剛也聽到摩耶的話，心裏也是很忐忑，於是蒼羽一邊抬頭緊盯著應宸的戰況，一邊飛快的問：“君上，你剛剛跟我們主上說的是開玩笑的吧？杭睿他不是真的跑了吧……”

    摩耶將目光轉到蒼羽身上，蒼羽感覺到那一束清冷的目光，轉而與摩耶四目相對。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蒼羽看著摩耶唇邊那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他在心裏替應宸祈禱。

    化為龍形的應宸不再有耐心跟鬼母糾纏，雙翼鼓風，與鬼母相抗衡，在鬼母被亂石擊中的時候，飛速衝了過去。

    鬼母見狀一轉身，將口中的毒液，借著風勢襲向應宸。

    轉瞬間應宸恢複人形，閃身到了鬼母身後，龍牙刀閃爍著刺眼的光芒，直指鬼母背心，將她從後往前刺穿。

    而後，應宸也不給鬼母任何還手的機會，按住刀柄，刀口朝下，生生將鬼母劈成了兩半。

    斬殺了一個一直找不到又難對付的妖魔，應宸卻沒有絲毫高興，轉身走過來，對蒼羽說：“叫寅風和南惑一起來幫你收拾，看看這山裏究竟還有多少東西，你們一並解決了。”

    “是。”

    應宸看都沒看摩耶一眼，轉身就走。

    摩耶等應宸走了之後，才對蒼羽說：“你不想跟著去看好戲？”

    “不想。”

    好戲雖然精彩，但經過這麽多事情，蒼羽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凡是跟杭睿相關的事情，應宸都不想讓別人參與。

    “那我就自己去看了。”

    這場戲裏，最重要的杭睿，此時此刻坐立難安，在聽完整個故事之後，尤其是在知道妭兒處境之後，杭睿覺得自己接下來的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卻平白無故的像是欠了別人東西一樣。

    “不行。”杭睿站起身，他想了又想，越想越覺得不安，不安到他真是一秒都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把剩下那兩個陣腳都打開。”

    說完，杭睿背起包就踏出了門，急衝衝地往電梯裏走。

    慢了一拍的王素素趕緊跟上，恰好看到杭睿走進電梯裏，關上了電梯門。

    不對，這電梯來得時機也太巧了，就像是一直停在這裏等著杭睿一樣。

    王素素想用念力控製住電梯，不讓它繼續移動，但卻發現自己竟然控製不住，那電梯像是來來回回不停地忽上忽下，就是不在任何一層停下來。

    杭睿出事了。

    王素素想要強迫將電梯門打開，然而打開之後，卻發現裏麵黑漆漆一片，不見電梯轎廂，更看不到杭睿。

    就在王素素想縱身跳下的時候，應宸出現在走廊上。

    “杭睿呢？”

    應宸問完之後，看了看王素素，又看了看被強行打開的電梯門，沒有絲毫猶豫，朝著那黑暗的通道跳了下去。

    “杭睿。”

    這個聲音……

    “檮杌？”

    杭睿已經不會再將它稱之為“楊正軒”了，名字是假的，身體更是假的，自己討厭的是檮杌，而不是假借了摩耶愛人的那個皮囊，這二者的關係，杭睿分得清楚。

    剛剛的衝動在此刻，被杭睿壓了下去，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經落入了檮杌的陷阱裏，杭睿反而是冷靜了下來，這麽多次的交手，杭睿知道，在達到目的之前，檮杌不會要自己的命。

    想到這裏，杭睿迫使自己冷靜了下來，等待著檮杌開口。

    “我感覺到了你的嫉妒。”

    檮杌的聲音從頂上傳來，杭睿分辨著它所在的地方，迫使自己不把檮杌的鬼話放在心上。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不由自主是另一回事。

    杭睿的默認助長了檮杌的囂張，再開口時，檮杌的語氣更加得意：“我很遺憾，你到今天才知道應宸的目的。你以為他當年救你是為了什麽？他用那麽珍貴的三珠樹養好你的魂魄是為了什麽？他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他愛你？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傻了！他隻是想利用你，用你來打開太平陣，將他心愛的女人救出來！可憐啊可憐，可憐你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不能聽……不能聽它的話……

    杭睿閉上眼睛，緊握著拳頭，用指甲刺痛著掌心，提醒自己不可以將檮杌的鬼話聽進心裏去，要相信應宸，要相信應宸對自己的感情都是真的。

    “為什麽要逼著自己去相信一個謊言呢？”檮杌就像是能聽見杭睿心裏在想什麽一樣，每一個字都深深紮進杭睿的心裏，“曾經的甜蜜都不過是他編織的謊言，你隻是他千年時光裏最微不足道的慰藉，等他深愛的女人回來，你將如何自處？與其日後尷尬，不如現在就離開，”

    不如離開……

    是啊，應該離開才對的。

    杭睿不明白，明明已經閉上了眼睛，可為什麽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外跑。

    “你那麽愛他，不如成全他。”檮杌譏笑著說，“你們凡人不是常說，愛一個人就是希望他幸福嗎？你現在能做的，就是打開太平陣，讓女魃重回人間，成全她和應宸，畢竟，如果那時候沒有那場意外，讓應宸失去了女魃，否則，今日的他怎麽可能看上普普通通的一個凡人？物歸原主，人也一樣。等你失去了利用價值，他自然不會再管你的生死。”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應宸是真心對我，我能感受得到！他是愛我的！

    檮杌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強加在杭睿身上的酷刑，縱然知道檮杌的目的不單純，卻也無法否認那些話對自己的打擊。

    “杭睿，或者該叫你靈止。”檮杌的語氣忽然一變，“你還記得楮柏嗎？”

    “楮柏……”

    杭睿睜開了眼睛就是猛地一驚，自己已經不在電梯轎廂中，而是在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房間裏，他曾經來過這裏，在夢裏，他看見過……這裏，是楮柏的寢殿。

    “靈止……”楮柏站在杭睿麵前，滄桑的容貌鬢白的華發，隻有眼裏的桀驁一如往昔，“你回來了……”

    “我……”

    不對，這是幻覺，杭睿再一次握緊拳頭，迫使那鑽心的刺痛感提醒自己保持清醒，這不是真的楮柏，是檮杌搞的鬼，不能相信他。

    “我一直想再見你一麵，就那樣等啊等啊，一直等了三千年。”楮柏眼裏的桀驁不見，被無盡的淚水取代，“終於等到了你……我想跟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嗎？”

    杭睿看著眼前的楮柏，腦海中想到的是靈止在高台上那淒美卻輕靈的身姿。

    杭睿很想問楮柏，當靈止甘願舍棄生命，用魂魄消亡來彌補你的錯誤，成全你的時候，你可有一絲後悔？

    但最終，杭睿卻沒有開口。

    因為沒有意義了，靈止已經不在了，徹底在這世間消失了，自己不是靈止，無法代替他說原諒。

    “楮柏用自己的魂魄與我做交換，讓我換你回來。為此，他受了三千年的苦，每一日都如同身在煉獄，無窮無盡的經曆著萬蟲噬骨之痛，但現在，隻要你能原諒他，便能賜予自由，你可願意？”

    檮杌的聲音幽幽如迷蠱，飄飄渺渺傳入耳朵裏，像是催人入眠的咒文，讓杭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能遵從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楮柏，是靈止願意放棄生命，也要庇護的君主，如果靈止知道，楮柏為他受了這麽多苦，心裏一定會非常難過，如果隻是一句原諒就能換楮柏自由，那麽……

    “我……願……”

    “杭睿！”

    作者有話要說：　　我懺悔，（??д｀）在家反而變懶了，肆意眷戀著懶惰的溫床！

    我要振作！不能輸給空調西瓜和沙發這些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