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長亭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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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瀾灼一愣。
救我?
他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向玄無滔,玄無滔卻已不再看他,仿佛方才說話的不是他一般,兀自跟著他一起蹲下身,開始查看應帝王身上的傷勢。
他是為了救自己?
葉瀾灼有點摸不著頭腦,問道:“那你當時第一個反應是要去救我還是救應帝王?”
問完了之後葉瀾灼又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怎麽那麽怪,就跟一個吃醋的小姑娘問自己男朋友“我和她掉水裏了你先救誰”似的。
在心裏罵自己有病,葉瀾灼見玄無滔也沒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便想自己糾結些這些幹什麽,管他想救誰呢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反正自己沒死就行了。
這麽想著,他便放棄思考剛才的問題,低頭看了看應帝王的情況,問道:“他怎麽樣了?”
“倒是沒怎麽受毒素的影響。”玄無滔沉聲道:“先帶回逍遙閣吧。”
“怎麽帶?”
“把它叫醒。”
“什,什麽。”
葉瀾灼懷疑自己聽錯了,眼前這頭小白鹿可憐兮兮奄奄一息的趴在那裏,這麽把人家叫醒讓它自己走回去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
見葉瀾灼一臉猶豫,玄無滔道:“若是不叫它,待他一覺醒來,天都要黑盡了。”
“要不我,我背他吧。”
結果葉瀾灼一個激動,脫口而出。
說完之後他就特別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對麵玄無滔卻是看著他沉默了良久,竟一副默認了的樣子。
唉,想想也是,這應帝王怎麽說也是一個前輩,玄無滔其實也不想得罪吧。
這麽想著,葉瀾灼便覺自己真是多管閑事,但說都說了,他又不好反悔,隻得認命的低頭,剛想將那應帝王扶到背上,又聽一旁的玄無滔發話了:
“你背它,我背你。”
“……”
什麽玩意兒?
葉瀾灼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抬頭看向玄無滔。
玄無滔也在看著他。
“你被麥熏毒壞腦子了?”葉瀾灼下意識的問道。
玄無滔也沒理葉瀾灼,兀自道:“不同意的話,我就先替它療傷,再讓它自己隨我們走回去。”
葉瀾灼還能說什麽呢。
葉瀾灼忽然就覺得……這玄無滔雖然麵子上總是冷冰冰的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有的時候其實也挺無賴的……就比如上次以不讓他去參加仙域群英會要挾他非要給他療傷,又比如這次看似同意他背應帝王結果又來這麽一出……
這個玄無滔……怎麽越接觸越感覺難辦呢……
而玄無滔事實上似乎也並沒有要征求葉瀾灼意見的意思,話音剛落,便已是抬手敷到那應帝王胸口的靈穴處,仙靈自掌心散發,逐漸包圍了應帝王的全身。
“以後離中了毒的東西遠點。”
一邊給應帝王療傷,玄無滔忽然說道。
……?
葉瀾灼沒明白玄無滔的意思,一臉莫名其妙“為什麽?”
刹時想起方才應帝王,難道說……
卻還未等他自己尋思過來,那邊玄無滔回道:
“不為什麽。”
“……”
葉瀾灼感覺頭有點疼。
雖然他隱隱約約也猜到了玄無滔為何會這樣說,但這個人可能是當領導當慣了,從來隻下命令不解釋。葉瀾灼想了想,也是,以前他大學畢業去應聘的時候,自己那幫哥們裏就有個人告訴他,領導給你下命令是讓你執行的,不是讓你問為什麽的。
可是問題是,玄無滔也不是他領導啊!要說領導,宣夕夜更貼切才對吧!
充其量,他也就算個客戶。
一邊胡思亂想著,那邊玄無滔又道:“盜書之人,可能不止一個。”
“嗯?”玄無滔忽然發話,葉瀾灼愣了一下,轉頭看向玄無滔。
“不止一個?”
“麥熏的毒是趁應帝王受傷虛弱之時才有機可乘,不然,麥熏的毒是無法控製應帝王的。”玄無滔一邊給應帝王療傷,一邊說道:“但是她並非轉道之人,也不可能用鳳凰十二律傷應帝王。”
“對。”葉瀾灼點頭“照此說來,若麥熏是偷盜者,那她定還有個同夥是轉道之人。可雖然我也懷疑麥熏是偷盜者,但她或許隻是趁虛而入,目標其實在於應帝王呢?”
玄無滔搖了搖頭,道:“我懷疑她,是因為若鳳者為他人假扮,那麽假扮之人,很可能就是麥熏。”
“是她?”葉瀾灼一愣“她會易容術?”
“她不會易容術。”玄無滔道:“但她會的,卻比易容術更加可怕。”
“七十二變?”葉瀾灼第一個反應。
玄無滔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麥熏有十三相。”
“十三相……?”葉瀾灼一愣,嗯,沒聽說過,估計之前沒人跟他提起過。
見葉瀾灼一副思索狀,玄無滔沉聲道:“榮善法王有十三相,方才那個老婦人,便是其老相。前十二相為定相,惟第十三相無相為變相,即可短時間內變化出各種人的樣貌,無有絲毫破綻。”
聞言,葉瀾灼點了點頭,道:“那你的意思是說,那日我在街上碰見的鳳者,可能就是麥熏第十三相變化出來的?”
“嗯。”玄無滔點頭。
葉瀾灼剛想再說點什麽,卻見玄無滔手上仙靈逐漸散去,那應帝王已是緩緩地睜開了眼。
還真給叫醒了?
隻見那應帝王睜眼後,緩慢的站了起來,然後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將頭上的草屑給甩下來。繼而它轉了轉頭,視線忽然就定格到了葉瀾灼的身上。
葉瀾灼見應帝王忽然盯住了自己,不禁打了個寒戰,心想這應帝王不會真的記仇,想起來方才自己跟耍它似的放它風箏,現下要來尋仇了吧?
正當葉瀾灼不知所措之時,應帝王忽然就抬步走到了葉瀾灼身旁,在葉瀾灼就要嚇得閉眼之時,竟是湊到了葉瀾灼的身旁,輕輕的蹭了蹭葉瀾灼的臉頰。
葉瀾灼一愣。
他側頭看向身旁的應帝王,應帝王的眼眸中滿是溫和。
“它應是在謝你方才解了它的毒。”一旁的玄無滔說道。
“解,解毒?”葉瀾灼愣了一下,接著下意識的連忙解釋:“剛才真不是我……”
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卻是沒等葉瀾灼說完,玄無滔又道:“快回去吧,一會兒還得趕緊回妙門宮,今日的比賽應是快要開始了。”
葉瀾灼這才反應過來,抬頭看了看被樹葉遮掩的日光,的確已是正午了的樣子。
葉瀾灼又看向身旁的應帝王,問道:“那個,你能自己走回去嗎?”
應帝王似是聽懂了葉瀾灼的話,身子一低,葉瀾灼一見,連忙看向玄無滔“它這是什麽意思?”
“讓你騎著它回去。意思是它很好,還有力氣馱你。”玄無滔麵無表情的說道。
“要我騎他?”葉瀾灼有點哭笑不得,低頭看向應帝王,道:“不用不用,你還有傷在身,雖然玄無滔已經替你療傷了但傷勢還沒好全……”
“前輩,我們走吧。”沒等葉瀾灼絮叨完,玄無滔就打斷了他,兀自對那應帝王說道。
前……前輩……?
葉瀾灼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什麽。
見葉瀾灼一臉奇怪,玄無滔一邊從他身邊走過,一邊淡聲道:“按年齡來說,應帝王理應是喚作前輩的。”
哦也對……葉瀾灼尋思了尋思,那玉崇琅尊也是好幾千年前的人了,它的坐騎定也是好幾千歲了吧……
卻待他轉頭想再去跟玄無滔說話之時,玄無滔已兀自走出老遠了。
在心裏暗罵玄無滔都不會等一下自己,連忙跑了幾步追上去,與他並肩而行。
走了幾步,葉瀾灼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對玄無滔道:“玄無滔,我要真騎著它時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
“不過分。”玄無滔道:“它讓你騎你便騎就是。”
“想騎我也沒法騎。”葉瀾灼搖頭晃腦的說道:“別說鹿了,我連馬都不會騎,萬一騎上去再摔下來搞個終生殘疾什麽的那可不就虧大發了。”
“想來你常年不出歲寒山莊,定然也不會騎這些東西……”
但玄無滔話音還未落,葉瀾灼忽然就停下了腳步。
玄無滔見葉瀾灼停下腳步,自己也停下了腳步,有些不解的側頭看向葉瀾灼。
隻見葉瀾灼忽然湊近了玄無滔的麵龐,皺眉道“玄無滔,你剛才是不是在笑?”
玄無滔眨了眨眼,看向葉瀾灼。
“玄無滔你笑話我?”
“我……”玄無滔一時不知該作何解釋。
葉瀾灼卻不由分說,忽然抬起手一下子捏住了玄無滔的臉頰,道:“不行我生氣了,作為道歉你再笑一個。”
這家夥,笑起來實在是太好看了……雖然笑的原因的確讓葉瀾灼有點鬱悶。
玄無滔冷不防被葉瀾灼捏住了臉頰,有點不知所措,方才的笑意一時之間也收回去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葉瀾灼,怎麽也不笑了。
葉瀾灼一見,不禁無奈道:“哎喲你笑笑嘛,你看看你剛才笑起來多好看啊,本來長的就禍國傾城的這再一笑,嘖嘖嘖……你要是笑起來寒兒肯定更喜歡你……唉?唉?玄無滔你你你別走啊我不就是讓你笑笑嗎你……唉你等等我!別走那麽快!玄無滔!”
聞言,前麵之人步履卻是加快了些許,似是有意般,遠遠將那人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