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禎禎靜靜地看著夜凜，今晚顧司衍算是和她鬧翻，這是她第一次冒出這樣的想法。

    那就是和夜凜的繼續糾纏，不如幹脆相忘於江湖。

    她和夜凜，其實很難分清愛恨。

    今晚在知道他出車禍的那一刹那，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的那顆心。

    既然是這樣，那倒不如幹脆分開。

    她去對該報仇的人報仇，也不用陷在和他這種關係的泥沼之中。

    你說話！”夜凜的眉頭緊緊擰著，看著自己麵前這張倔強的小臉。

    這是第一個他根本無法掌控的人，從一開始，葉禎禎就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

    而到現在，更是如此。

    夜凜，顧司衍說的其實沒錯！”葉禎禎現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要比以前多了許多的真心：“我的確會害了你的，就像是今晚一樣！”

    你現在都不用說這些，我現在就想問你，在你那個該死的夢裏，到最後怎麽樣了？！”夜凜看著葉禎禎冰冷的小臉，這個女孩就像是冰雪做的，怎麽用心都捂不熱。

    你要問我嗎？”葉禎禎眸光閃了閃，但是卻沒有回避夜凜的注視：“這未必是你喜歡聽的故事！”

    沒關係，就算是不喜歡，因為你在意，我也想聽！”夜凜很認真地說道，抓著葉禎禎手腕的手卻沒有鬆開。

    在我的夢裏，你可從來都沒有在意過我！”葉禎禎低著頭，看著他抓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如果你抓著我，不是為了打我，就是為了發泄！”

    所謂的發泄，你是男人你懂的！”葉禎禎說著抬眼，目光幽深地看向夜凜：“而我，被你害的幾乎家破人亡！理由，隻是因為在車禍之中，夜森死了，而我活著！更該死的是因為他的車撞上了我的車！”

    雖然車禍原因是因為他逆行還沒有減速！”

    之後呢，沒有喜歡，隻有赤裸裸的報複！”

    葉禎禎的眼眸黑的像是最深的夜色，隱隱的還能見到血光，似乎在說起這個的時候，除了無邊的黑暗，那就是折磨。

    血淋淋的往事在心裏一直盤旋，那是經常噩夢驚醒時候顫抖，是午夜夢回時候的悲鳴。

    你知道你是怎麽報複的嗎？”

    少女的眼睫毛很長很密，在眨動的時候就像是黑色的蝴蝶在煽動著羽翼。

    夜凜心裏驟然一痛，他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葉禎禎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的肚子裏，曾經懷過你三個孩子！”

    一個被你自己給打掉了！”

    一個被你一推，流掉了！”

    最後一個……也沒什麽好下場！”

    曾經無數次想過，你那顆心是冷的，隻要用盡全力去捂一捂就好！總有一天能捂熱的！”

    可是到最後，真的心都被切成了一個個碎片勸丟到了下水道裏，也沒有見到你暖和一點！”

    葉家，因為你的報複最後全麵縮水，我爸頭發半白！”

    你從吸毒所裏麵救了我，但是卻沒有把我當成個人看！”

    你知道你那個時候叫我什麽？！”

    夜凜沒有說話，不明白怎麽隻是單單說這些事情，就可以讓一向冷靜淡定的葉禎禎情緒這麽激動。

    她的樣子，就像是這些不隻是夢，而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事情。

    我喊你什麽？！”

    夜凜不明白他們之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現在他們兩個說的，是葉禎禎的夢，還是所謂的真實！

    你叫我聾子！”

    我那個時候問過你，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情人？！妓女？！還是別的？！”

    你說我怎麽能把自己想成那樣，像我這種聾子，就算是做什麽，都是殘次品！”

    葉禎禎說這話的時候身上一陣的發冷，那些被字字句句戳心的日子。

    那些讓一顆最真的心慢慢死掉的日子。

    是她經曆過的不曾轉季的寒冬。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說的不管什麽時候都會喜歡這種話，是真的存在嗎？！”

    葉禎禎的眸子此時已經是一片深深的黑色，那裏麵有夜凜怎麽看都看不透的東西。

    禎禎！”夜凜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鬆開的葉禎禎的手，可是此時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葉禎禎的臉頰，幫她輕輕擦去了臉頰的淚水。

    怎麽說一個夢，還會說哭了！

    葉禎禎被他把眼淚擦掉，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其實，有什麽好哭的，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我不知道，原來你的夢是那麽複雜！”夜凜的手擦完之後就停留在葉禎禎的頰邊，手指忍不住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肌膚，似乎希望借由這個動作可以離她近一些。

    可是……”

    那畢竟是夢！”

    夜凜想要讓葉禎禎分清楚夢和現實。

    現實裏麵，他是絕對不會這樣對待他的。

    夜凜，你的大腿根有一個痣，是紅色的，像是朱砂點的。你一直覺得那是你的吉運象征，對還是不對？！”

    葉禎禎的小臉一片冰涼，隻有被夜凜不斷地摩挲的地方還有一些溫熱。

    夜凜心頭一驚，目光不可置信地看著葉禎禎。

    如果說別的還有有跡可循，甚至有可能是會裏麵有線人葉禎禎才會知道那些事情。

    那麽這一件，就是真的無人知曉。

    他腿根的痣，誰都不曾見過。

    所以，現在還覺得夢是假的嗎？”葉禎禎看著夜凜，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樣的清冷：“有的夢醒來以後會忘記，而這個夢，每一個細節都是那樣清晰！”

    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我為什麽那麽著急，因為我早就知道，要是夜森死掉的結果！”

    記不記得我說過現場會爆炸，那個時候炳叔不信，結果最後還是爆炸了。”

    我所說的每一件事，預先知道的事情，都是這個夢告訴我的！”

    你現在告訴我這個不真實……怎麽可能？！”

    葉禎禎的眼眸十分的沉靜，沉靜的不像是她這個年齡應該有的表情。

    夜凜的心卻有些空無著落，這個樣子的葉禎禎，是他完全沒有想到或者見過的。

    她說的這些話更是匪夷所思。

    手從葉禎禎的臉頰邊移開，再度抓住了她一直手腕：“葉禎禎，那些我都沒有經曆過，連做夢都沒有的事情，你就因為這些，所以才不肯接近我？！”

    這對我很不公平！”

    夜凜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和記憶作對。

    尤其是這樣本來就不真實的記憶。

    但是現在，顯然葉禎禎已經認定了這個。

    不公平嗎？夜凜，你並沒有見到過所謂的不公平！明明沒有做錯事，卻要為別人的錯事付出代價！”

    葉禎禎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譏誚，那個時候對於她來說，又是何嚐的公平。

    禎禎，你的意思是我因為森的事情遷怒於你……”夜凜見到這件事和她基本是沒有辦法溝通，於是開始試著用她的思路說話。

    葉禎禎點了點頭。

    你問過我要是換一種結果，我會不會還是對你這樣！”夜凜看著一臉冰霜的葉禎禎開口說道：“我對我自己十分了解，就算是換一種結果，我還是會喜歡上你！”

    葉禎禎也許不知道，那麽倔強和堅持的她，會對他有著怎樣的吸引力。

    那樣子叫做喜歡？！”葉禎禎搖搖頭，笑的十分慘淡。如果那叫做喜歡，她真應該距離夜凜有多遠跑多遠。

    因為那種喜歡，太可怕了！

    你說的也許沒錯，如果森出事，我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麽反應！”夜凜看著葉禎禎，把自己代入到那種情形之下。

    你也許不知道夜森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那個時候就算是不知道，在聽到你們在醫院的話時候也就知道了！”葉禎禎看著夜凜淡淡地說道：“因為你們不是親兄弟！”

    是！”夜凜深吸一口氣，想起在那個時候緊緊掐住葉禎禎脖子的事情，沒有抓葉禎禎的那隻手伸到了她的領子邊，拉下她的衣領，隻見她的脖子上麵，那道疤痕還是清晰可見，遠遠看上去就像是有一道拉鏈在脖子上麵。

    對不起！”

    夜凜眸中帶著疼惜，他那個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手這麽重的話，會讓她本來縫合的傷口被掙開。

    這是小傷！”葉禎禎對此並不太在意，因為，比這個疼千百倍的事情她都已經經曆過了。

    怎麽不去了疤痕！”葉禎禎脖子上的傷疤實在是過於紮眼，以至於夜凜都忘了自己剛才是準備說什麽。

    留著正好做個紀念來提醒！”葉禎禎冷笑著說道，不然，她怕自己再度犯傻。

    就像是今晚一樣，心神不寧的沒法自控。

    她要留著這個疤痕提醒她夜凜是什麽人！

    我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來治！”

    夜凜看著葉禎禎的脖子，沒有想到解開衣領之後會看到那麽明顯的疤痕。

    她一直都穿著高領的衣服，所以他以前並沒有注意到這個。

    沒有必要！”葉禎禎把自己的衣領合住，並不想要那這個疤痕去掉：“這可是你們兄弟在我脖子上烙印的勳章，一個用刀劃開，一個把傷口掙裂！配合這麽默契，我總要留一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