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鳶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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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年後,這個夜晚,我站在大槐樹下麵,看著周強消失的方向,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之前看到馬路上沒有一盞燈亮著,我還心存僥辛,覺得可能是這條路臨時停電。但這會兒看到周強的表現,我已經可以百分百斷定這裏發生了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隻是不知道搞出狀況來的是人還是鬼,是鬼的話倒還好說,畢竟我跟著師父學的都是對付妖魔鬼怪的功夫。可如果是人,那就有點麻煩了,能把周強這隻鬼嚇得神魂顛倒的會是一般人嗎?

    “會不會是那群人裏有誰來到這了?”

    我皺起眉頭,不禁想起一些往事,這世上有那麽一群人可是連我師父遇到了都要嚴陣以待的,我不會那麽倒黴又碰上他們了吧。

    不行,保險起見,我還是提前做點準備吧。

    我回身打開自己的行李箱,伸從箱子內側的格子裏取出來一個帶背帶的布袋。這布袋是我最初正式拜師學藝的時候,師父交給我的乾坤袋。裏麵裝著的便是驅鬼馭屍、占星卜卦、測定陰陽的一應物品。

    十多年來,我雖然一直在外麵上學,但是師父傳授的道法秘術我可是時刻不敢鬆懈地去修煉的。

    師父說過,我可以不好好學習,但是絕對不能沒落了本門的技藝。每次回黃泉路,師父都會檢查我的本事有沒有進步,稍有不符合他要求的,就是一頓胖揍,久而久之,我自己都不敢把自己當成一個正常人了。

    唉,往事不堪回首,不過,現在想想,師父這番作為對我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就比如現在,我伸從乾坤袋裏拿出來張小紙片,幾下折疊就做出來個能為我探路的紙鳶。

    輕輕從引魂燈的燈芯上撚出來團小火苗,一一點在紙鳶頭頂,頓時隻綠頭發的紙鳶就能自己呼扇著翅膀飛在空了。這一,叫引魂歸路。魂是引魂燈裏束縛的真正的人的魂魄,他們依附在紙鳶身上,能聽從我的安排,更能簡單告訴我他們所看見的東西。隻是,它們這一招持續的時間不會太久,最多也就兩個小時。一旦超過這個時間,紙鳶會被魂火給燒的一幹二淨。那些魂魄也會跟著灰飛煙滅。

    兩個小時的時間也就足夠了,反正我今天來是坐車回家的,又不是專門來對付什麽人什麽物的。就到我上車之前,真碰上了特殊狀況就見行事,要是碰不上,也就算了。畢竟這次回了黃泉路,我一時半會兒恐怕是出不來了,想管,也管不到,不管,這許城也不可能翻了天啊。

    “你,去追上周強,看看他跑到哪裏去了。剩下你們兩個,分兩個方向圍著這一片轉一圈,看到什麽不對勁的,趕緊回來告訴我!”

    隨著我一聲令下,隻紙鳶齊齊飛走,這下我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提著引魂燈,拖上行李箱,重新回到馬路上。

    這個時間點了,送鬼餐的孟大叔差不多也快到了。到時候問問他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順便喝碗他的羊湯再走,興許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會喝了。

    以往我每到寒暑假回黃泉路的時候,來這邊坐車,都會遇上喝一碗孟大叔的羊湯再走。每年到放假的時節,孟大叔也會專門為我,帶上活人吃的飯食來這裏送鬼餐。

    孟大叔是個特別老實的莊稼漢,我師父幫他解決了他兒子上大學的費用問題之後,他就答應了做這個送鬼餐的活計。到如今已經有五六年的時間了,他真的是風雨無阻,每天必來。

    孟大叔的這份信守承諾的精神我很佩服,當然更令我佩服的是他幹這份差事的目的,他沒有任何過多的要求,隻有一個希望,那就是能夠用自己積攢下的陰德,換來下輩子還跟自己的老伴兒做兩口子。

    恩愛到如此地步,當真是羨煞旁人。

    我一邊繼續朝殯儀館的方向走,一邊在腦海回味著孟大叔做的羊湯的美味,猛然間,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蓋過了我引魂燈的光芒,。

    我仰起頭遠遠一看,頓時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前方幾百米外的殯儀館門前,竟然有一個路燈是亮著的。

    整條馬路都黑著燈,偏偏殯儀館的門口是亮的,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而且路燈下麵也沒有人,那燈開著幹嘛的,照鬼啊?

    我加快腳步,走到殯儀館門前,正想四處看看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恰在這時,剛放出去沒多久的紙鳶,竟然從路邊的小樹林裏飛出來一隻。

    “有人,有人!”

    紙鳶衝著我發出兩聲尖細的叫喊,我急忙把它接過來,剛要問個明白,卻見旁邊小樹林裏枝葉猛地晃動起來。

    “蜜姐,待會兒我就把攝像架在這個位置怎麽樣?感覺這裏還算隱蔽一點。”

    “不行,這裏和殯儀館的大門在同一個方向,待會兒所有鏡頭都是要對準殯儀館的,怎麽能在這呢。到馬路對麵去。”

    “好的,蜜姐。”

    隨著說話聲,,一男一女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我心一驚,還以為自己撞見了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但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一男一女的裝扮有些特殊。

    女的一身純白色的職業裝,身材高挑,********,裏端著個麥克風。麥克風下麵連著一根線纜一直延伸到男的裏的一台攝影上麵。那男的身穿短袖體恤套馬甲,軍綠色的短褲,腳上蹬一雙運動鞋,挺著大肚子正好把攝影架在自己的胸前。這樣的一身行頭,恐怕也隻有那些外拍記者才穿的出來吧。

    我們雙方打個照麵,齊齊一愣,我急忙把雙背到身後,一捏爛了那隻紙鳶,另一隻輕輕搖晃引魂燈,讓其熄滅。

    而與此同時,我就聽見對麵的大胖子攝像喊了一聲。

    “啊,蜜姐,有……呃,他有影子,不是鬼,是個活人。”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活人!小象你記住,咱們做靈異節目,但不代表一定要相信鬼神之說,別看見個什麽東西就先說是不是鬼!”

    被稱作蜜姐的白衣女記者訓斥了大胖子攝像一句,隨即轉頭看向我,帶著一絲迷人的微笑,輕聲問道:“小兄弟,這麽晚了,你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幹什麽啊?”

    我的天呐,大半夜的,在殯儀館門前,一個白衣女人,帶著微笑問你跑到這來幹什麽。要不是她裏拿著麥克風,要不是旁邊還有個憨厚的胖子,我真懷疑自己是碰見那種專勾男人魂魄的妖豔女鬼了。

    我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衝著這位蜜姐踢了踢身邊的行李箱。

    “我……我坐車回家啊。”

    我說的絕對是真話,可蜜姐她卻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我,笑道:“小兄弟,說謊可不是好孩子啊。都快十點了,哪還有車送你回家。再說了,這裏可是殯儀館,難不成你家住在地底下啊?跟姐姐說實話,你來這裏幹什麽的?”

    “我真的是坐車回家。”

    “哈哈,不肯講真話是不是。沒事,姐姐知道。一看你就是來探險的對不對。”

    “探險?”

    “對啊。這裏一直流傳著每天晚上都會有鬧鬼公交車經過的傳說,你肯定是來這裏看那輛公交車的,沒錯吧。”

    “呃……”

    聽到蜜姐的話,我一時語塞。如果非要讓我把回家說成是探險的話,也沒什麽不可以。不過,他們是怎麽知道有陰司公交車這回事的?哎,對了,這兩個人到底是幹啥的?

    我帶著疑惑的目光打量著這兩個人,那蜜姐見我不說話,臉上的笑意更濃。

    “嘿嘿,小兄弟,讓我說了心事,沒辦法辯解了吧。別擔心,姐姐沒有惡意的。我是市電視台十二點檔鬼話連篇節目的主持人,今天在這裏就是做一檔關於鬧鬼公交車的專題節目的。哎?你裏拿的是什麽東西啊?”

    “呃,這是我在學校裏演話劇用的道具。”

    “話劇?你還演過話劇?那正好正好我們這裏還缺一個群眾演員。你幫姐姐一個忙,姐姐讓你看看真的鬧鬼公交車,順便讓你上一回電視。”

    那位蜜姐是個自來熟,說話間,拉起我來就往小樹林裏麵鑽。要不是旁邊還有個大胖子攝像,我還真以為她要對我圖謀不軌。

    等進了路邊的樹林裏麵,我才發現這裏今天多出來的可不止蜜姐和小象他們兩個人而已。

    在這片路邊樹林的央空地上,或站或坐地聚集了八個人,隻是這些位的裝扮有些嚇人。

    林子邊上一位兄台,身穿一襲黑色長袍,頭上帶著頂黑色的尖尖高帽子,腰裏纏著白布條,裏舉著根白紙做的哭喪棒,不知道他從哪還弄來一根紅色的半米長舌頭,叼在嘴裏。

    林子間一位大姐,身穿一襲白紗,就像是把誰家蚊帳拿了出來裹在自己身上,整張臉用****鋪的已經看不出人樣了,偏偏還畫了個鮮紅如血的紅嘴唇,和她的臉形成鮮明對比。這大姐自己化妝化的沒了人樣,這會兒還不忘幫另外一位大哥往臉上塗抹東西呢。

    總之這林子裏麵的人,明明是活人,卻偏偏把自己化妝成了一副鬼模樣。

    “小兄弟,沒嚇著你吧?別害怕,這些都是人,使我們電視台的工作人員。”

    “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你們電視台挪到殯儀館來工作了?”

    “啊呸!什麽我們就挪到這來工作了。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我們在這準備錄節目呢。”

    那位蜜姐衝我挑挑眉毛,說的煞有介事,可我實在懷疑他們到底是電視台的,還是猴子請來的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