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晉江文學城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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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嶽打量著眼前的道人, 語帶戲謔道:“原來是魏道友啊, 好久不見了。”

    想也知道, 魏陣圖一定是守在三界寺外,見阮酒出來了,便跟著湊了上來。

    魏陣圖:“不算久, 你結侶大典那日我也去了,隻是你一心隻有秦老祖, 怕是沒見著我。”

    秦燕支一愣, 他見魏陣圖笑意盈盈, 眼底盡是真誠,也回了個淺淺的笑容。

    放在許多年前, 他如何能想到魏陣圖會這麽說, 畢竟此人當時還想撬他牆角,好在他意誌堅定, 又很懂得景嶽的心思, 擅於甜言蜜語(自認為), 這才抱得美人歸。

    他對於魏陣圖和阮酒的事可說是樂見其成,便自動忽略了空妙**師說兩人今生無緣的話, 在秦燕支看來,什麽有緣無緣的, 自己不拚一把就永遠沒可能。

    “我們要去小西陸洲尋找一處遺跡, 也不知多久才能找到, 不耽誤你嗎?”

    魏陣圖立刻搖頭, “不耽誤, 我也沒什麽重要的事。”

    秦燕支微一點頭,示意他跟上,魏陣圖頓時美滋滋。

    景嶽也不會對這些小事有什麽意見,在他看來,魏陣圖是他的老朋友,且精通陣法,說不得就能派上用場。

    但雪明就很苦惱了,他眉心幾乎快擰成個疙瘩,心裏憋得慌,想到一路上那位魏施主會不斷糾纏他,說些奇怪的話亂他佛心,他就又緊張又害怕。

    可空妙**師讓他好好跟著兩位老祖,他不敢表示不滿。

    大、大不了躲著點就好了,從現在開始,自己不說一句話!

    雪明暗暗下定決心,往景嶽身後縮了縮。

    魏陣圖餘光一直注意著阮酒,見了對方的反應,眼神微微一黯,隨即又強扯了個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阮酒常年居於寺中,他很難見到,當然要把握住任何一次機會!

    如此,幾人各懷心思上了路。

    數十日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小西陸洲一處叫做狐野的沙漠。

    名為沙漠,但此地卻不見黃沙,而是一座巨大的盆地,四壁陡峭,植物稀少,盆地裏甚至還有一些積雪的湖泊。

    這裏是小西陸洲最寒冷的地方,加上幹燥的空氣,狐野沙漠中有許多獸類的屍體可以上百年不腐,因此,也是小西陸洲最負盛名的藏屍地。

    從飛行法器上一落地,他們就見到盆地四壁上到處都是挖開的洞穴,穴中有露出一半的棺木。

    雪明雙手合十,無聲地念了句法號,藍鳳則迅速縮回景嶽衣襟,隻露出幾撮毛。

    由於三界寺的塔林地圖隻能指出大概的方位,遺跡確切的位置還要依據當地的星位才能推算,景嶽幾人隻有先等著夜幕降臨。

    此時正值傍晚,夕陽照在雪湖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景嶽站在陽光下,忽道:“這裏,其實離我蘇醒的地方還挺近。”

    他今生第一次睜開眼,應該就在狐野沙漠外圍不足五十裏的地方,當年他隻身從沙漠裏走出來,如今回到這裏,卻有了一生相伴的人。

    秦燕支:“這裏,離你九斷雪山的洞府也不遠。”

    景嶽:“……”

    時光洪流中,他已看到一忘在他隕落後都做了什麽,心疼的同時莫名有些心虛,幹巴巴道:“都過去了,我不是就在你麵前嗎?”

    秦燕支:“要一直都在。”

    景嶽沒看秦燕支,嘴角兀自浮上笑意,“好啊。”

    “哼!”

    原本躲在景嶽懷裏的藍鳳不想看他們撒狗糧,索性飛了出來,化作人形。

    他一個人走到旁邊賭氣,等了半天景景也沒過來安慰他,藍鳳很傷心了,又有些害怕那些棺材,左右張望一番,往魏陣圖和阮酒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認為可憐的吹葉子,需要他拯救一下。

    此時,雪明正盤膝而坐,貌似是在閉目修煉,但從他顫抖的雙睫能看出來,他心裏一點也不靜,因為魏陣圖的視線時不時就會落在他身上,還總與他說話,讓他心裏慌慌的。

    一路上,他為了名正言順地回避對方,又不讓兩位老祖覺得他不禮貌,便聲稱自己要修閉口禪,一句話也沒說過。

    但他不說,這位魏施主還是不死心,總喜歡逗他,那兩位老祖也時常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們,讓他很是不安。

    而不論阮酒或是雪明,都很難掩藏住自己的心思。

    魏陣圖心裏苦笑,卻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時,他見藍鳳走到他麵前,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往旁邊走。

    魏陣圖:??

    藍鳳歎了口氣,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樣,“跟本座說說,你們究竟是怎麽回事?本座全知全能,自然能指點你一番。”

    魏陣圖:“……”

    雖然覺得藍鳳很不靠譜,又看出對方有些幸災樂禍,但不知道怎麽的,在這一刻,在藍鳳問起時,他忽然有了傾訴的**。

    可他依舊沒說話,隻怔怔望著遠方。

    雪湖反射的日光帶來金芒一片,就像一千年前,孟秋豐收的麥田上,那個少年對他燦爛的一笑。

    那時候,還是阮酒第一次轉生,生在鄉間,一路科舉,最後入了仕途,成為一代名臣。

    而自己則以老師的身份一直陪伴著阮酒,最初他本不願打擾,因為當時的他並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不知對阮酒究竟是喜歡,或是愧疚?但經過秦燕支提點,他至少想明白自己並不願看阮酒結婚生子,和別人共度一生,便化身為一位知識淵博的凡人,來到阮酒身邊。

    他看著阮酒長大,教阮酒讀書,又幾次作梗阻斷了阮酒的姻緣。

    一直到阮酒死前,都隻有他們兩人相互陪伴,無關情愛,就那麽平平淡淡地過了一生。

    第二世,阮酒投生於世家豪門,他便替代了阮酒一位早夭的表哥,與阮酒一起長大。

    對阮酒而言,他們有自幼的情誼,在深宅大院中相互取暖,一同奮進,最終,阮酒坐穩了自己的繼承之位,得到了一家主權,也被他所吸引。

    阮酒從來都是羞澀的,但也是坦然的,對他表明心意的時候,他竟有種塵埃落定的滿足感。

    那時候他便知道,自己對阮酒感情是喜歡,就算有愧疚,但一切的根源是因為喜歡這個人。

    對於這份喜歡,他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是從何而起,或許是當年鬼伏宗的石山上驚天動地的一炸,或許是日常相處的點點滴滴,又或許是當年定妖山中,他第一次見到那個滿身是血卻依舊銳利的青年。

    但這些都不重要,從今以後,他們都會在一起。

    第三世,阮酒在冷宮中出生,盡管是位皇子,但生來就受人欺淩。

    但阮酒還有他,這些凡人的把戲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他以國師的身份點中阮酒為太子,輔佐阮酒登上大位,成為明君。

    阮酒沒有後宮三千佳麗,唯獨有他一人。

    他們許下了下一世,再下一世,生生世世。

    魏陣圖本以為隻要他活著,哪怕魔劫降臨,哪怕阮酒一直沒有靈根,他也能一次次找到阮酒,一次次與對方相守。

    但他沒想到星羅山莊忽然召他回去,等他再從宗門裏出來,阮酒已被帶去了三界寺。

    他找上三界寺,空妙**師卻告訴他,他和阮酒的緣分從這一世起便已終結……

    “喂,你說不說啊?”

    藍鳳的聲音又一次傳來,魏陣圖搖搖頭,“沒什麽要說的,我心裏有數。”

    藍鳳頓時生氣,正想批判吹葉子不識好人心,就聽tali景景道:“星星出來了。”

    藍鳳有了正事要做,當然放過了魏陣圖,他循著星位,很快找到了遺跡的入口。

    在漫天星鬥下,盆地裏有一小塊地麵竟變成了旋渦的樣子,藍鳳用力一踏,地麵裂開,露出地下的一層冰。

    景嶽一看就知道冰層足有兩三丈厚,他略一施法讓冰層融化,幾人陸續跳入水中。

    然而一入水,藍鳳就開始瘋狂掙紮,呼喊“救命”——全知全能的鳳凰並不會水……

    好在景嶽及時為他造了個水泡,但藍鳳覺得顏麵大失,又化作小藍雞的模樣,生無可戀地趴在水泡中,隨著寒水和幾人一起往下沉。

    水裏沒有生物,也沒有危險。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踩到了底部,前方出現一條漆黑的甬道,早已被寒水灌滿。

    景嶽:“嘰嘰,是往這裏嗎?”

    藍鳳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幾人順著甬道而行,隻見兩側岩壁上都刻滿了圖案,不過大多都很模糊了。

    他們湊近一看,那些圖案居然是人族間各種交合的姿勢,有些姿勢簡直聞所未聞,大膽得讓人麵紅耳赤。

    雪明臉紅得快要滴血,不知為何瞟了眼魏陣圖,又匆匆閉上眼,心裏不停念經。

    景嶽正以學術性地目光研究著壁上的雕刻,試圖找到些線索,忽感一隻手蓋在他眼睛上,耳朵裏傳來秦燕支低低的聲音,“非禮勿視。”

    景嶽:“我就是想研究一下……”

    秦燕支愣了愣,遲疑道:“你研究這個……對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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