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又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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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是極為敏感的,一點點細微的變化都能察覺,尤其是用心的女人。
紀澄斜倚在車上的引枕上,想起剛才自己反抱住沈徹時,他那明顯愣住的一瞬。之後,即使依然熱烈,可比之先前他逗自己的時候卻仿佛是一種應付了,所以匆匆結束。
紀澄心裏暗罵一聲,察覺到原來沈徹就是狗德行,隻愛啃骨頭,你拋給他一隻骨頭,他追逐得可歡暢了,反而喂他肉的話,他還一副他是你大爺的感覺。
無怪乎這麽多年來,方旋方大家能一直留在他心裏,大概是沒能啃到過這塊香噴噴的骨頭的緣故。
出關之後山路崎嶇,坐馬車就是受罪,紀澄轉而騎馬,可她身為“男人”,總不能戴著帷帽,站在馬車外麵看著那刺眼的白花花的陽光,紀澄的臉已經感覺有些曬痛了。
沈徹提了個包袱到紀澄跟前,打開來裏頭全是瓶瓶罐罐。
“這些是什麽?”紀澄好奇地探過頭去。
沈徹打開一個棕色的罐子,裏頭是微褐的藥膏,聞著味道怪怪的,但絕對稱不上好聞。
“給你敷臉的。如果不塗這個,不出一天你的臉就得曬脫皮,曬久了將來皮膚就容易老,還可能起斑。”沈徹道。
任何女人都受不了這個,紀澄接過沈徹遞過來的罐子,笑道:“你還挺細心的嘛。”
“那得看是對誰。”沈徹伸手用手指從罐子裏挖了一團藥膏敷到紀澄臉上,“凡是露在外麵的肌膚都要擦。”
紀澄一麵抹著那怪味道藥膏,一麵又問:“那其他幾罐是什麽?”
“洗臉的,和洗完臉給你潤膚的,用了這種藥膏,晚上一定要用專門的藥膏洗淨。”沈徹道。
紀澄道:“你怎麽這麽熟悉這些?”沈徹雖然作為大男人,但身上的皮膚摸起來極為滑順,以至於紀澄有些懷疑,沈徹該不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就用這些瓶瓶罐罐抹臉吧?莫名地讓人有些惡寒。
沈徹道:“有打算開這樁生意,你們女人的錢最好賺。胭脂香粉別看是小東西,利潤可是巨大,你是知道的。所以,給你用用,試試效果。”
敢情那她當試藥的來著?紀澄諷笑道:“真沒想到,堂堂世子爺倒是比我還鑽錢眼裏呢。”
世子爺這就是題外話了,沈徹一成親,國公爺沈卓就上了折子請封世子,在禮部那邊折騰一圈後,前不久旨意就下來了,連帶著紀澄的封誥也都一起送到了沈家。
也就沈家麵子大,一個來月的功夫這一圈關節就走了下來,換做別人,一年也未必能拿到旨意。
沈徹對紀澄的話不以為意,低頭在她耳邊道:“這樁生意我打算交給夫人來做,所以你務必要試一試這些東西。”
紀澄一聽見生意二字,立即就腳軟了,酸話也不說了。沈徹太懂得她的軟肋了,她閑來無事都快生黴了。
耳垂被沈徹含著,紀澄覺得有些軟癢,這個人最近說話老喜歡貼得近近的,經常“動口”。紀澄很嫌棄地撇開頭,堅決不喂沈徹肉骨頭。
紀澄撇過頭的時候,收獲了一大堆很是驚異的眼神,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女扮男裝,和沈徹這般親密,是有點兒驚駭到別人了。
在大秦,龍陽之癖雖不是什麽稀罕事,但都是藏在陰暗處的,哪有她和沈徹這般,明晃晃的光天化日之下竊竊私語的。
紀澄一把推開沈徹,“你注意點兒。”
沈徹很是聽話地沒再繼續癡纏。
紀澄用了那淺褐的藥膏,整個露在外頭的皮膚都成了淺褐色,周身都縈繞著一股怪味兒,越發像個男人了,還是個不怎麽注意個人衛生的男人。
便是沈徹跟她說話時,忍不住要含她耳垂,都總會在最後關頭後撤,然後嫌棄地摸摸鼻子。
紀澄氣道:“就你這藥膏的味道,有幾個姑娘會買的?我看這樁生意還是別做了。”
沈徹無可無不可地聳聳肩。
翻過大山,進入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時,身體裏一半的血都快被蚊子吸走了,唯二獨善其身的人就隻有紀澄和沈徹了。
沈徹沒用什麽藥膏,也不知是怎麽避開蚊蟲的,紀澄那絕對是得益於臭臭膏的功效。而反觀身懷武藝的南桂和蓮子兒,每天早晨起來臉上都頂著好多個紅包,這下紀澄可沒敢再嫌棄沈徹的特製配方,少不得對沈徹的感激又增加了一點點。
紀澄一行走到大草原上第一個人煙稠密的紮尕鎮時,正好是七夕當日。隻是北域之人可不過中原人的節日,所以七夕既沒有乞巧,也沒有放河燈,憐愛線什麽的更是聞所未聞。
紮尕鎮上的旅舍都是帳篷,但好歹還算有熱水供應,紀澄總是洗了個幹幹淨淨的澡,又重新抹了那臭臭膏,防蚊蟲,也算是遮掩一下她過於雪白的肌膚。
沈徹一到紮尕鎮就失蹤了,晚飯後才回到帳篷裏,“走,我帶你去放河燈。”
紮尕鎮外有一條小河,小到可以縱馬躍過,但放河燈還是可以的。紮尕鎮的中原人不多,但為數不多的中原婦人,依然堅持著七夕的傳統,總要到水邊放燈,所以紀澄和沈徹兩個大男人手裏拿著河燈就顯得十分突兀了。
“你也放河燈?”紀澄頗為“不屑”地看著沈徹這個大男人。
沈徹理所當然地回道:“七夕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既然織女們可以放河燈祈願,為什麽牛郎不能?”
“喂,對麵的牛郎!”河對岸傳來清脆而響亮的女聲,帶著異域的風味兒,舌頭好像團在了嘴裏,漢話聽起來黏黏糊糊的。
紀澄和沈徹同時轉頭看過去。
星空下,河對岸立著一匹毫無雜色的白馬,白馬上一個穿著紅色袍子,頭頂編了無數個辮子,辮子上綁著彩色繩結的姑娘手執著馬鞭,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沈徹。
好漂亮的姑娘!那眼睛比草原星空的星星還要璀璨迷人。
深目、高鼻,渾身都是野味兒,還有著草原人難得的雪白肌膚。這樣得天獨厚的美貌,她一點兒也不藏私,就那麽大喇喇地裸著半個雪白的肩膀。
深陷的鎖骨溝幾乎能裝下眼前的小河。
這種美就像草原的烈酒,光是聞著,就已經叫人迷醉了。同紀澄那種溫潤含蓄的中原空濛山雨的美截然不同,卻更具有衝擊性。
至少紀澄旁邊的沈徹仿佛看呆了似的。
那姑娘“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花枝招展,然後縱馬一躍,那白馬輕輕鬆鬆就跨過了小河,來到了紀澄他們麵前。
紮依那依舊沒有下馬,隻直勾勾地看著沈徹,沈徹俯身將手裏的河燈往河裏一放,撥了撥水流,讓那河燈遠離岸邊。
紮依那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倒不像是生氣。
紀澄算是看懂了,眼前這對狗男女顯然就是在鬥法、*,看誰先主動而已。
“聽說你們中原人有男人喜歡男人的習俗。”紮依那轉頭看向紀澄,頗為嫌棄她的小雞身段兒。其實紀澄並不小雞,可是站在頎長的沈徹身邊,就被襯托得弱了。
紮依那跳下馬來,在紀澄身上掃了一圈,“真不知道男人的屁股有什麽可喜歡的。”
如此直白的語言,直接讓紀澄紅了臉,虧得臉上有藥膏遮掩。
而紮依那則側了側身體,完美地顯示出了她的大長腿和豐滿挺翹的臀。
紀澄摸了摸鼻子,不得不承認,紮依那的身段比她豐滿多了,胸前那鼓鼓的兩坨,和可以一次生兩個兒子的圓臀,的確比她辣眼多了。
紀澄的餘光已經掃到,沈徹的眼神在紮依那胸前可是流連了很多眼的。
根據紀澄的經驗,沈徹的確是對姑娘家身上肉多的地方比較喜歡。
“我可不喜歡男人。”沈徹直起身後看著紮依那笑道。
黑夜裏,現出沈徹的牙齒特別白。紀澄覺得紮依那一定是看上沈徹牙口好了。
“有沒有興趣跟我比一圈?”紮依那揚起馬鞭指了指沈徹身後不遠處正在啃草的馬,揚起下巴道:“如果你贏了,彩頭任你挑。”
“求之不得。”沈徹道。
紀澄“色、眯、眯”地看著紮依那的胸脯道:“我也想比一圈。”
紮依指了指河對岸等著她的丫頭道:“你可以跟我的丫頭比,小心摔斷脖子哦。”
又是一串咯咯的笑聲,紀澄覺得跟母雞下蛋似的。
彼時,沈徹和紮依那並肩齊驅的身影已經如閃電般沒入了黑暗裏,紀澄則走進了河裏,撈起了沈徹放的那盞河燈。
燈心裏有紙條,雖然被水暈濕了,但還分辨得清字跡,就簡簡單單四個字,“阿澄平安”。
紀澄心裏說不出的感受,她以為憑沈徹的口燦蓮花,怎麽著這紙條應該更煽情一點兒,卻沒想到如此平實,平實得不像沈徹的話。
紀澄望沈徹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她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沈徹肯定能算到她會把燈撈起來看的,否則這上頭的人名指不定就會換成方旋平安了。
紀澄把紙條重新放回到燈裏,既然是祝福她平安的,她也就不好意思踩碎了。
帳篷裏充滿了牛乳的腥氣兒,紀澄一夜反複都沒睡著,到天快明時,才沉酣誰去。
等外頭人聲吵雜時,紀澄皺著眉頭睜眼,想揉揉眉心,卻發現手抬起來的時候有些不順。
紀澄側頭一看,沈徹就睡在她旁邊,她的衣袖和他的衣袖好像被什麽東西連在了一起。
紀澄仔仔細細地看去,隻見袖子上密密麻麻都是線,起碼得有好幾十根五色縷。這麽多五色縷,怎麽就沒紮死沈徹呢?
紀澄拿腳踢了踢還在沉睡的沈徹,昨晚偷人去了,如今自然睡得沉。
沈徹睜開眼睛就開始笑,側身以手撐頭地看著紀澄,“怎麽每天看你,都覺得你比前一天更美了?”
大早晨的就惡心人,紀澄也開始皮笑肉不笑地道:“怎麽,今天新人要進門麽?我等著她跪著捧茶。”
沈徹抵住紀澄的唇瓣笑道:“我可不敢納個突厥小妾,且更怕河東獅吼。”
紀澄伸手推開沈徹道:“你就算納十個、八個,也不會有河東獅吼的。”紀澄抬抬手,“這是怎麽回事?你閑來無事,想將來改行當繡娘麽?”
紀澄說著就要去扯那五色縷,沈徹趕緊一手攔住,“別拆,拆了就不吉利了。”
紀澄怒道:“你到底弄了多少根啊?一根不就夠了嗎?”
“九十九根。”沈徹說著話,將自己的中衣脫了下來,又去剝紀澄的衣裳,“別弄斷了,把衣裳脫下來就是。晉北沒有贈送五色縷的習俗,你到京師之後是第一次饋贈五色縷麽?”
紀澄本打算不配合沈徹,可他們已經是夫妻了,憐愛線若斷了,的確有些不吉利,所以以手捂住胸口,倒是配合著沈徹脫了袖子,聽到他的話回道:“我可沒饋贈過五色縷。”
沈徹“唔”了一聲道:“天香樓那次,你的五色縷哪裏去了?”
紀澄不解地看向沈徹,這個人不會無的放矢的,“插在頭發裏了,後來不知所蹤。”
沈徹道:“不管你相不相信緣分,但那次你頭上的五色縷掉到了我的衣裳上。”
紀澄笑道,也頗為花枝招展,“你哄我呢,誰知道你身上的五色縷是哪個姑娘別的,再說了,那麽多五色縷,你就能認出哪根是我掉的?”
沈徹定定地看著紀澄,正色道:“從小到大,那是第一根掛在我身上的五色縷。”
紀澄不信,可是沈徹的神情實在太過認真,認真得她連嘲諷的話都說不出來,隻好輕咳一聲,“你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那位姑娘,嗬,草原女子倒是挺大豪放的。”
沈徹配合著紀澄,並沒再繼續五色縷的話題,“草原女子和中原女子不一樣,沒有貞潔之念,她們以能和英雄困覺為樂。”
“哈,昨晚你們才第一次見呢,她怎麽知道你就是英雄?”紀澄刺道。
“紮依那可不簡單。她是火襖教的聖女,喆利能在西突厥短短幾年就聚集起如此大的勢力,紮依那功不可沒。”沈徹道。
火襖教紀澄知道一點點,他們崇拜光明,光明以火為象征,所以也有人稱之為拜火教,是從波斯那邊傳進來的,傳到西突厥之後,教義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妥協。
至少紮依那身為聖女,舉止卻稍微豪放了一點兒。
“不能吧?”紀澄算了算喆利異軍突起的時間,也有七、八年了。而紮依那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歲,豈非是十二、三歲就和喆利混在一起了?
沈徹道:“你覺得紮依那多大了?”
既然沈徹這麽問,當然就是年紀比較大了,紀澄想了個還比較靠譜的年紀,“二十二?”
“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