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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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雪裝死,胃裏鑽心的絞痛讓她身體忍不住顫栗。
她再也不要假意趨迎他,反正逃不出去,到最後也免不了被他折磨欺辱的命運,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睜眼,說話!”穆楚寒覺得他的忍耐已經達到極限,盯著沐雪閉著眼睛,緊咬唇瓣的臉,恨得磨牙。
“好,好的很!跟爺犯強是吧,以為爺舍不得打你?”
沐雪驟然睜開眼睛,兩行清淚從她眼角滑落,麵如止水,淡淡的道:
“爺就殺了我吧!”
這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一把插到穆楚寒心髒上,讓他心髒猛縮,瞬間痛得呼吸不得。穆楚寒從沒嚐過這種滋味,一時懵了。
沐雪見他發愣,又閉上了眼。
穆楚寒緩了緩心中突如其來的劇痛,狹長的眼睛盯著麵前梨花帶雨,一心求死的沐雪,把手移到她脖子上。
“打量爺真不敢殺你嗎?”
穆楚寒手下的肌膚細軟光滑,稍一用力就可以將沐雪脖子扭斷,眼前緊閉著眼的小人一動不動,倔強的挑戰他的耐性。他緊緊盯著小人兒的臉,收攏手指,穆楚寒心道若她開口哀求,他便放她一馬。
可直到他把小人兒掐的一張臉漲得緋紅,也隻見她緊咬著唇不肯求饒,他恨極眼前沐雪的態度,終是舍不得殺了她。
看她快被掐的暈厥,穆楚寒鬆了手。隻見他暴怒著雙手拉住沐雪的衣襟猛的一扯,嘩啦一聲棉帛撕裂的聲音,就把沐雪前禁撕開了,露出一片雪白如玉的肌膚來。
“竟敢從爺身邊逃走,好的很,看來爺對你的心全給喂了狗了,爺往日忍得再辛苦也依著你。”
沐雪睜眼,看見穆楚寒怒極了發紅的雙眼,他兩片薄唇帶著狠戾,雙手不停,幾下就把她全身衣群撕個碎片。
“爺寵著你,等著你的真心,才忍了沒動你,沒曾想倒把你寵的不知天高地厚,這般狂妄起來。”穆楚寒一麵惡狠狠的咬牙切齒低吼,一般粗暴的拉扯沐雪身上的衣服碎片,一看就是想給她用強。
沐雪感受身上一片冰冷,然後又火熱一片。睜眼卻是自己的衣裙被撕爛了,穆楚寒正氣急敗壞的脫著衣袍壓在她身上。
“便是一顆石頭,爺這般的寵法也該把它給捂熱了,你說說,你的心是什麽做的?”
沐雪感覺雙腿一涼,褻褲就被穆楚寒扒了下來丟到地上,她惱怒羞憤,混亂蹬腿,雙手雙腳都往穆楚寒身上招呼,崩潰尖叫:
“爺要我的真心,爺何曾付出過真心?花言巧語,甜言蜜語,爺把我當阿貓阿狗哄著,可曉得我也是爹生娘養,有血有肉的人!”
沐雪大哭:
“我生於鄉野,隻想平順安穩渡過一生,爺當街就擄了我,可曾問過我願不願意?爺說喜歡我,寵愛我,可有給過我半分體麵?”
沐雪一麵廝打穆楚寒,一麵叫著哭喊:
“爺說想日日夜夜想和我一處,可曾想過給我名分,好生娶我過門?可曾問過我家中父母,可曾請過冰人上門?可曾有一次想過要換庚帖定日子?”
“爺隻顧著自己,強要了我,毀了我,憑甚要我的真心?”
穆楚寒聽著沐雪聲聲控訴,冷著臉冷著眼壓住她的雙腿,一句話不應,一手飛快解了腰帶,腰身壓上來就要用強,沐雪看著穆楚寒俊美非凡的臉此刻猙獰的可怕,就如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腦中突然閃現四個可怕的大字。
先奸後殺!
就連死都要這般屈辱?沐雪視死如歸,情急之下突然伸手拔了穆楚寒頭頂的琯發的玉簪,玉琯滑落,穆楚寒一頭長發瞬間散開,鋪滿他整個後背,沐雪尖叫著毫不留意把玉簪狠狠刺進穆楚寒肩膀上。
穆楚寒氣惱得發瘋,感覺到肩膀上的疼痛,抬頭看見沐雪手中舉得帶血玉簪,眼中全是孤擲一注的決然。
自穆楚寒從娘胎裏出來,何曾受過肌膚之傷,長了二十來年也就是在他十二那年從龍失敗,被死對頭百裏破風往他頭頂釘了兩根淬寒釘,那可算是他錯信了人,技不如人,落到百裏破風手裏才讓他得逞。
如今他堂堂八尺男兒,卻被個小嬌娘在床榻上給刺傷了身體,還見了血!
沐雪雖抱著必死之心,卻還是被突然渾身氣勢變得更加冷冽恐怖的穆楚寒嚇了一跳。她把玉簪對準自己的喉嚨:
“爺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為何偏要逼我?不給我留活路?”
說著沐雪偌大如水洗般清澈的雙眼瞬間流下兩行清淚,順著她雪白的臉龐滑落。她死死咬著牙,忍著心中的懼怕忍著心中的憤怒,與穆楚寒對持。
有那麽一刻,穆楚寒真是起了殺心,卻在最後一刻控製住了,明明是她傷了他,為何她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反過來責備他?
沐雪沒等來穆楚寒的動著,被他那雙狹長深邃染滿怒火的眼睛盯著,兩人**貼在一起,感覺到他身上熾熱的溫度,她不曉得穆楚寒到底為什麽停下,也猜不透他下一步到底會怎麽報複她,隻能緊緊握著手中的玉簪。
穆楚寒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瘋了,這個時候,居然還特別在意身下這個傷他的女人被咬破的唇瓣,上麵染著鮮紅,想著她異常嬌嫩的肌膚,往日廝混歡好之時他手中稍一用力就會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如今她這被咬破血流不止的唇瓣還不知要養多久才能養好!
沐雪看穆楚寒伸手過來,以為他又要拗斷她的脖子,閉了閉眼睛,兩汪晶瑩淚花瞬間染濕睫毛:
“不用爺動手,我自己死!”說著,她狠了狠心拿手中的玉簪猛得往自己脖子用力插去!
心中呐喊:這一世短暫的人生就這樣操蛋的玩完兒了!真他媽不甘心啊!下一世她一定要投個好胎,把自己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穆楚寒知道沐雪是個心狠的,卻不想對她自己都能如此心狠,他這還沒將她怎麽樣呢,她就往自己脖子上戳洞,尋死覓活起來,他不過是想摸摸她的唇,看看傷的如何。
幸而穆楚寒反應快,用手擋了檔,沐雪手中的玉簪刺歪了,卻也一下戳進了她鎖骨右下方,鮮血瞬間在她白玉的肌膚上開出一朵妖豔的花來,刺目驚心。
穆楚寒渾身的怒氣瞬間就瓦解了。他瞧著身下的滿臉淚珠,一心求死也不願給他碰的小人兒,終是舍不得對她下手,握起拳頭狠狠砸在沐雪耳邊的黃梨木床上,砸得整個大床都跟著震了震。
沐雪瞧著眼前的穆楚寒震怒幾乎把整張床給砸破,突然從她身上起來,一句話不說,也不穿褻衣褲,拿起床上的長袍穿在身上,不再回頭看她一眼,把門前的簾子一把拉下來狠擲在地上,大步往外走了。
手中的玉簪頓時鬆開,沐雪全身發抖,一絲力氣也沒有,任自己**著攤在床上,眼中酸痛,眼淚止也止不住,順著眼角把床單打濕了一大片。
穆楚寒憋著一肚子的火氣,全身籠罩著濃烈的殺氣出門,紅玉和青雲兩人見了一個字不敢問,趕緊跟上去,枇杷園一眾小丫鬟大氣不敢出,退縮到角落裏,怕的瑟瑟發抖。
直到穆楚寒和青雲,紅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口,小丫鬟們才敢喘氣,有個小丫鬟輕手輕腳跑到裏屋門口朝裏張望了一番,見床下扔著亂七八糟被撕扯壞的衣裙,娘子近乎全身**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兒響動。
小丫鬟駭得趕緊退出來,找到其他人小聲顫抖著說:“娘子不會被九爺殺死了吧,要不要去告訴青雲姐姐一聲啊?”
才剛她們在院子裏都聽到了屋子裏娘子的尖聲叫罵,對九爺全然不敬,想來依著九爺的性子她怕是沒了活路了。
其中一個年級稍大的丫鬟對這個小丫鬟說:“蓮兒,你剛進屋子瞧見了,就由你去給青雲姐姐說吧。”
“就是,就是,咱可沒進屋去。”其他丫鬟紛紛都附和著。
名叫蓮兒的丫鬟咬咬牙,如今雨竹和半芹兩位姐姐也不在,九爺也沒吩咐她們怎麽做,還是得去問一句青雲姐姐才好,這般想著,蓮兒就鼓起勇氣朝院子外快步走去。
穆楚寒什麽也沒穿,就披著件長袍,腰間胡亂係著腰帶一路疾步穿過回廊,瞧見他的人紛紛低著頭避開,丫鬟們見著他有些敞開的胸膛,羞得麵紅耳赤。
青玉正在打絡子,見穆楚寒盛怒進來,趕緊丟了手中的絡子起身迎過去。
青雲小聲對青玉到:“快起給九爺找一身幹淨衣褲來。”青玉瞟了一眼穆楚寒微敞開的胸膛,耳根發紅,快步去裏屋翻衣櫃,等到穆楚寒黑著臉坐在木榻上,青玉就抱了衣服出來:
“九爺。”
穆楚寒腦子裏全是沐雪手握玉簪決然的神情,他就不懂她看起來嬌嬌小柔柔弱弱的怎麽有那麽大氣性。
青雲親自給穆楚寒琯發,不敢問九爺頭上的玉琯和玉簪去哪兒了,紅玉站在一邊,手中托盤上放著另外三個玉琯,四五根玉簪,青雲挑了個渾體通透的碧色玉琯的給穆楚寒琯上發,又插了根同色的玉簪。
三人各自忙著,一絲響動都聽不到。
青玉給穆楚寒更衣,發現了他肩頭的刺傷,忍不住低呼:“九爺您受傷了?”
青雲剛給穆楚寒琯好發,聽了湊過去一看,隻見穆楚寒肩膀上一個深深的血洞,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著急的吩咐紅玉:“快去請溫禦醫過來。”
紅玉放下手中的托盤,轉身向門外去。
青玉紅了眼睛,忍不住道:“這傷口那麽深,九爺可受罪了,也不知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幹的,竟然敢傷了爺。”
青雲見青玉越說越不像話,穆楚寒又一直沉默著不發話,想著九爺就在枇杷園和那娘子折騰了一番就帶了傷,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連忙朝青玉搖頭。
青玉稍微一想也曉得了是怎麽回事,氣的雙眼翻白,心中暗罵,她一個小騷蹄子,憑什麽傷了爺,爺竟也不處死了她!真是可恨!
溫禦醫還沒來,卻進來個二等丫鬟,先對穆楚寒福了福身,喊了聲九爺,然後到青雲身邊,小聲說:
“姐姐,外麵有個叫蓮兒的,說是枇杷園的,有要緊事找姐姐。”
穆楚寒聽見了,突然冷冷開口:
“叫她進來。”
那個二等丫鬟嚇了一跳,青雲推了推她:“九爺要問話,快把人帶進來。”
丫鬟連忙出去,對在門外等著的蓮兒說:“九爺讓你進去回話。”蓮兒臉色白了白,擺擺手:“姐姐,我不找九爺,我找的是青雲姐姐。”
丫鬟同情的看了蓮兒一眼,誰不知道九爺發怒的時候更難伺候,一句話不對就給亂棍打死了也不是沒有,也就隻有青雲青玉兩位姐姐敢上前去伺候,看著蓮兒這穿扮便曉得她隻是個外院的小丫鬟,怕是平日都沒機會在主子麵前露臉,膽子不免就更小了,丫鬟忍不住提點蓮兒兩句:
“妹妹別怕,隻管進去,別亂看亂說,九爺問什麽隻管照實說了來,別多嘴便是。”
蓮兒顫著腿肚子,硬著頭皮進去,不敢抬頭看,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小聲說:
“奴婢枇杷園三等丫頭蓮兒,給九爺請安。”
穆楚寒問:
“你找青雲何事?”
蓮兒垂著頭聽著穆楚寒冰涼至極的聲音,感覺快要怕的暈過去了:
“奴婢,奴婢瞧著娘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
一個死字,蓮兒怎麽都說不出口,隻覺得屋裏氣氛壓抑的很,她都快喘不上氣了。
“不曉得娘子是不是不好了,就想著來問問青雲姐姐怎麽辦!”
穆楚寒聽了頓時緊張起來,冷冷看了一眼青雲,語氣帶著責備:“爺倒不成想枇杷園那麽大個院子,居然主子是死是活都沒人看管,爺要你們來何用!”
見穆楚寒突然發怒,青雲連忙提著裙子跪下:
“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給娘子重新撥人伺候。”
穆楚寒又問:“原先伺候的人呢?”
青雲答道:“雨竹和半芹之前陪著娘子去明鏡寺賞花去了,如今已經叫人去接了。”
“依舊讓她們回來伺候。”穆楚寒算是體驗到沐雪脾氣的執拗了,怕換了人她不習慣,便開口說,複又狠狠的道:“一群蠢貨,看個人都看不住,回來了先去領了罰再上前去伺候。”
“是,爺!”青雲應下了,對著跪在地上的蓮兒道:“如今雨竹兩人沒回來,妹妹還不趕緊回去伺候著娘子。”
蓮兒抬頭,娘子好像已經死了啊,她怎麽伺候啊?
見蓮兒發愣,青雲給青玉四個眼色,青玉走過去把蓮兒拉起來,挽著手送了出去。
青雲已經斷定穆楚寒十分在意枇杷園那位了,聽蓮兒說那位如今情形不太好,便輕鬆試探的問:“爺,要去枇杷園瞧瞧娘子嗎?”
穆楚寒轉頭盯著青雲,青雲強裝著臉上的笑:“娘子畢竟嬌滴滴的,聽蓮兒說她如今怕是不太好。”
穆楚寒心中始終放不下,卻又暗恨沐雪的私逃,咬著牙道:“去外麵找個女醫來,和溫誌高一起去給她看看!”
青雲應下,走到門邊,招來個丫鬟耳語幾句,那丫鬟便去尋人辦事了。
這時溫誌高帶著醫箱來了,戰戰兢兢給穆楚寒肩膀上的小血洞上了藥,不敢問一句。等他上好藥,青雲便讓他去枇杷園先候著,等女醫來了一起給院中的沐雪看傷。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溫誌高心中暗暗驚歎,身邊這位九爺總算是遇著克星了,這枇杷園的娘子才來了不到一個月,竟就弄傷了九爺兩次了,還一次比一次重,卻還能讓九爺惦記著舍不得殺!
看來他要想在這穆府過得安穩些,少不得要討好一番那位娘子。
青玉重新進屋來,便看見紅玉在給上好藥的穆楚寒整理衣服,心中不喜,瞪了紅玉一眼,紅玉連忙讓開,青玉走過去站在她原來的位置軟聲對穆楚寒說:
“九爺,青煙回來了,在門外等著回話呢!”
“讓他進來。”
青煙進來,此時天已經麻麻亮了,整個穆府的人因為沐雪外逃這件事被折騰得夠嗆,青煙眼睛底下也一片烏青。
“九爺,小的把娘子的貼身大丫鬟珠兒帶回來了,還有那趕車的老頭也一並帶了回來,爺可要叫人來問話?”
反正青煙是搞不懂沐雪為什麽要逃跑,或許可以問問她的丫鬟。穆楚寒卻早就曉得了原因,對珠兒並沒有什麽興趣,青雲卻開口說:
“九爺,珠兒妹妹是娘子從家中帶來的,一向得娘子看重,如今雨竹和半芹還沒回來,不如就讓珠兒依舊去伺候娘子?”
青雲不說還好,一說穆楚寒反而遷怒了,他對沐雪下不了手,卻可以拿她的丫鬟出氣。
“把人給我關到柴房去,不許給飯吃。”穆楚寒狠厲道:“聽說還跑了三個,全給爺抓回來一並關了。”
青煙小心應下出去。
青雲又說:“九爺,雨竹她們一時半會回不來,蓮兒她一個外院兒的沒進過屋,怕是不會伺候,不然奴婢去給娘子收拾收拾,聽聽大夫們如何說?”
穆楚寒拉不下臉狠心忍著不去看沐雪,但他對她的在意卻是不假,青雲便去做他的眼睛。
穆楚寒點點頭,青雲交代了青玉和紅玉兩聲,就出門往枇杷園去了。
蓮兒恍恍惚惚回到枇杷園,丫鬟們湧上來問她青雲姐姐是如何說的,蓮兒顫著聲兒道:“九爺讓我進屋去伺候娘子,可我害怕。”
蓮兒拉住身邊最大的那個丫鬟求道:“好姐姐,你陪蓮兒一起去好不好?”
那丫鬟連忙拉開蓮兒的手:“娘子的屋子豈是人隨便能進的,九爺讓你進屋伺候怕是提拔你當大丫鬟了,你還不快去。”
其他人紛紛讓開,別說娘子死了,便是她還活著,如此與九爺相對,怕也離死不遠了,誰要給個得罪九爺的娘子當大丫鬟啊。
蓮兒見大家都躲開了,隻得自己進屋去。
“娘子,娘子?”蓮兒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連眼睛珠子都不動的沐雪,輕輕喚了兩聲。
沐雪轉動眼珠,瞧見床邊站了個怯怯的小丫鬟,有些麵熟卻叫不上名字。
蓮兒見沐雪動了眼睛,高興起來:“原來娘子沒死呀!娘子等等,蓮兒這就去給你找衣服。”說著蓮兒走到衣櫃旁邊,把所有衣櫃都打開,好不容易才翻到褻衣褻褲,拿了去給沐雪穿。
蓮兒先給沐雪輕手輕腳套上褻褲,沐雪見她手法生疏,曉得她還沒伺候過人,便擺擺手,自己拿過褻衣穿了起來。蓮兒見沐雪不用她更衣,便委屈的問:“奴婢粗鄙,娘子可是嫌棄奴婢?”
沐雪穿了衣褲坐起來,蓮兒連忙拿了枕頭墊在她腰間,讓她靠著,又問:“娘子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蓮兒頭一伺候人,不免緊張,又見沐雪臉上淚痕猶在,哭得雙眼紅腫,又問:“娘子等著,蓮兒去給娘子端水來擦擦臉。”說著跑了出去。
沐雪看著這個沒輕沒重,分不清主次,卻眼裏全是活兒的丫頭,覺得她倒有幾分可愛。隻是和穆楚寒這樣的人爭鋒相對真的是太累了,胃中的絞痛讓她慘白了臉,根本無暇去想其他。
枇杷園其他丫鬟都不願意幫忙,蓮兒隻得自己去燒水,花了些時間才端來熱水,尋了帕子絞了給沐雪擦臉。
沐雪轉動漆黑的大眼睛看了一眼蓮兒,蓮兒便羞紅了臉,仔細輕輕給她擦臉。沐雪見隻她這麽一個小丫鬟來伺候,也領了她的情,忍著胃痛問:“你叫什麽名兒?”
蓮兒見沐雪輕笑,頓如桃花綻放,美不勝美,不覺看呆了,把害怕都拋到腦後,愣愣的說:“娘子,你長的可真好看!”
“是嗎?”沐雪摸了摸自己的臉,便是她這張臉惹來了這些麻煩,長的好看有個屁用。
蓮兒點頭:“娘子別不信,蓮兒從沒見過娘子這般好看的人呢!”
沐雪笑:“府裏不是還住著那麽多天仙嗎,便是以前住在這枇杷園的也是個一等的大美人呢!”
蓮兒噘嘴卻說:“娘子和她們不一樣呢!”
“如何不一樣?”
蓮兒低頭想了想,卻不知道怎麽形容,隻得認真的說:“奴婢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一樣。”
兩人正說著,聽外麵說溫禦醫來了,卻是九爺喊來給沐雪看傷的,才剛那些躲著沐雪的丫鬟們紛紛又活動起心思來,見溫禦醫隻坐在外間不進去,便有丫鬟在門頭探頭探腦的看。
蓮兒聽溫禦醫來了高興的對沐雪說:“娘子,九爺對您真好,我去請禦醫進來。”說著便跳著跑出去。
正巧青雲帶著兩個丫鬟進了枇杷園,見院子裏空空蕩蕩的,沒人守門,往裏走卻看丫頭們在門口擠著往裏看,生氣的大喝一聲:“不去幹活,都擠著這兒幹嘛?打量府裏的規矩是擺設嗎?”
眾丫鬟聽了青雲的罵,趕緊作鳥獸散了。
青雲帶著兩個二等丫鬟進門,見高禦醫等在正屋裏,桌子上空空的,卻沒人看茶,心裏又把枇杷園的丫頭們罵了一遭,對身旁的一個桃紅衣服的丫頭說:
“紅珊,快去給溫禦醫看茶。”
紅珊默聲去了,青雲又抱歉的對溫禦醫說:“禦醫先坐會子,等女醫來了再給娘子瞧上,青雲先進去瞧瞧娘子。”
溫禦醫點點頭。盛京來的丫鬟就是不一樣,行事讓人挑不出一絲錯兒來。
青雲進屋正碰上冒冒失失跑出來的蓮兒,差點給撞到一起。
蓮兒看清來人,縮了縮脖子,小聲叫:“青雲姐姐。”
“你跑什麽?一點兒不穩重,怎麽伺候娘子的?”青雲沒發話,她身邊另一個叫紅湖丫鬟倒先埋怨上了。
青雲擺擺手,問蓮兒:“娘子怎麽樣?”
蓮兒小聲道:“奴婢剛給娘子換了衣裳,淨了臉。”
青雲點點頭:“你做的很好。”
蓮兒見得了青雲的讚,便開心起來又說:“奴婢聽說溫禦醫來了,想著請她進去給娘子瞧瞧,娘子身上好大一個血洞。”
青雲聽了也不耐煩和蓮兒說話,趕緊往裏走,蓮兒要進去,紅湖卻拉住她:“有你什麽事兒,還不滾出去。”
蓮兒愣愣的說:“可是,可是九爺讓奴婢伺候娘子呢!”
紅湖輕蔑的笑了一聲,上下打量蓮兒:“也不瞧瞧你什麽樣兒,也敢上前去伺候,快去找人燒水,娘子和爺折騰怎麽久,也不曉得給娘子沐浴,光淨臉有何用?”
“可娘子身上有傷呢!”
紅湖見蓮兒一個排不上號的小丫頭敢和她頂撞,啪的扇了她一耳光,正要威脅一番,就聽裏麵青雲喊她進去,紅湖看著捂著臉的蓮兒道:“小蹄子,杵著幹嘛,還不滾出去。”
紅湖和紅玉同時穆楚寒的二等丫鬟,卻不想紅玉如今都能貼身伺候九爺了,她還待在屋外不讓進屋伺候,紅湖向來心思機敏,曉得九爺看重枇杷園這位,這番青雲來枇杷園,她怎麽也要跟著好好表現一番。
青雲瞧了瞧沐雪鎖骨下的傷,見和九爺肩上的傷如出一轍,又在床上看到九爺之前琯發的白玉簪,看上麵帶著血,便曉得兩位這都是給玉簪給刺了。
“娘子別和九爺鬧別扭了,九爺心裏可疼著娘子呢!”青雲請了沐雪下床坐到木榻上,又仔細給她墊了靠背,喊了紅湖進來把床上的床單,被子全換了一新,收拾起地上床上被穆楚寒撕扯爛的沐雪衣裙,一邊柔聲全沐雪:
“奴婢是跟著九爺從盛京來的,這麽些年從沒見九爺對誰這般上心,眼瞧著九爺把娘子放在心尖尖上,娘子何不順著他些。”
青雲又親自拿了木梳去給沐雪梳頭,在她耳邊柔聲勸說:“娘子這般和九爺強著又是何苦,九爺舍不得罰娘子,可娘子身邊的丫鬟呢?九爺可不會手軟。”
沐雪聽了猛的回頭:“你們抓了珠兒?他把珠兒怎麽了?”
青雲見沐雪終於開口,不在像個木頭人,便笑著說:“娘子放心,爺隻是讓把珠兒妹妹關到柴房去了,一時半會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沐雪回頭,恨掐著手指,心裏把穆楚寒恨得要死,卻也明白鬥不過他,隻覺得無力的很。
青雲又說:“不止珠兒妹妹,便是娘子在外宅的其他丫鬟爺也派人去追了,娘子若真心疼你的丫鬟,就好好看了傷給爺下個服個軟,哄哄爺,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沐雪不說話,隻覺得日子沒有望頭,萬分的心灰意冷。
等女醫來了,青雲先讓她進來給沐雪看了鎖骨下的傷,上了藥,交代了些事宜,複又把傷情說給溫禦醫說,溫禦醫聽了女醫的處理點點頭。
“我瞧娘子的臉色蒼白的很,要不我給娘子把把脈?”溫禦醫開口。
沐雪的胃一直抽搐著絞痛,便伸了手給溫禦醫把脈。
青雲見溫禦醫皺眉,忍不住擔心的問:
“娘子如何了?”
溫禦醫瞧著沐雪隱忍的蒼白小臉憂心忡忡的道:“娘子憂思過重,平日是否也沒有好好用飯?”
沐雪不答。
“加之昨夜受了山風涼了胃,如今娘子身子怕是不自在的很,青雲,快給娘子端些溫水來,然後給娘子準備些清淡的飯菜,我這就給開方子抓藥。”
沐雪看著眾人忙碌,沉默不語。
溫禦醫有意交好,便勸:“娘子這胃病,怕是小時就落下了,怎麽就不精心將習著些呢?這胃要痛起來,能同去人半條人命,娘子還年輕,合該愛惜著身子才是,不然這病怕是要跟著娘子一輩子了。”
沐雪剛穿來的時候就知道這身體有嚴重的胃病,想來也是餓出來的,等到她們家分了家,每頓飯她都是按時定量好好吃的,就是為了好好養養本尊這嬌氣的胃,加之後來吃了程老狐狸幾副中藥,胃病已經兩三年不再犯了,這番犯起來確實厲害的很。
想到穆府沒一個真心待她的,唯一可算是她相依為命的珠兒又不在,沐雪便沒有聲張。這下被溫禦醫診了出來,卻也不吃驚。
溫禦醫從沐雪裏屋出來,青雲抓住他仔細問了沐雪的胃病,覺得很嚴重,便流下紅湖和紅珊小心伺候著,自己回去回九爺。
穆楚寒聽了,回想起來,難怪她一張臉如此慘白,原來不是被自己嚇的,而是胃痛痛的。
穆楚寒驟然站起來,青雲問:“九爺要過去瞧瞧娘子嗎?”穆楚寒卻往外走叫來了青煙,讓準備備馬出門,回頭黑著臉對青雲說:“好生伺候著!”說罷就出門去了。
晚間穆楚寒回來聽青雲臉上帶著擔心來說:
“九爺,自您出門,娘子這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藥也不喝,隻睡在床上默默流眼淚,好不可憐,爺趕緊去看看吧!”
穆楚寒把手放在青玉端著的盆裏洗著,聽了額間青筋跳了跳,隻聽青雲又說:
“雨竹和半芹兩人已經領了罰回來伺候了,可娘子瞧著不太好,似乎。”
“似乎什麽?”穆楚寒回頭狠厲問。
“似乎是不想活了,要把自己活活給餓死。”青雲小聲說:“雨竹她們實在沒辦法,九爺又不在,這都拖了一天了,娘子的胃病還泛著呢!”
“沒一個省心的!”穆楚寒才出去和人碰了頭,得了不好的消息,沒想到回府來,那心尖兒上的小人兒卻還在跟他鬧氣,頓時怒火衝天!
“九爺快去瞧瞧吧!”青雲著急。
“她要想死就隨她,爺要沐浴!”穆楚寒恨的磨牙,狠心的吐了一句冷冷的話,坐在椅子上。
青雲便不敢勸,趕緊吩咐了人抬水來。
晚間,青玉抱了被子來守夜,青雲拉住她囑咐:“妹妹夜裏警醒著些,指不定九爺要去枇杷園。”
青玉哼了一聲:“姐姐,那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把九爺當三歲孩童耍呢,弄傷了爺,爺沒罰她,她還蹬鼻子上臉了,竟耍起這般下賤手段,以為九爺就會去瞧她了嗎?做夢!”
青雲暗恨青玉看不清,忍不住擰了她一把:“你快住嘴吧,我瞧著那位是真不想活了,爺正在氣頭上,咱們要是不精心提點著,要是那位真出了事兒,你瞧著吧,誰也討不了好去,怕都的給她去陪葬!”
青玉隻是不信:“她不過就是長的好點,有什麽好的?天下的美人多的是,九爺也不過是圖個新鮮,姐姐還真當咱九爺能對她付出真心不成?可笑。”
。
一夜無話。
一大早枇杷園,雨竹和半芹眼下烏青,擔心了一夜,進屋叫沐雪起床,卻見她緊閉著眼睛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雨竹姐姐,這娘子一天沒吃東西了,藥也不喝,可怎麽辦呢?”半芹顧不上身上被罰的痛,擔心問。
雨竹見沐雪沒醒,退了出來搖搖頭,同樣擔心,卻也無計可施。
沐雪夢到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她們戶外社團的去爬貓兒山,前麵是她暗戀的男神,他們在長滿青苔的石階上往上爬啊爬,爬的雙腿都快斷掉了石階還是望不到頭。
她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膝蓋磕在石階上,擦出了血,前麵的暗戀的男神回頭對她伸出手,沐雪臉上發燙,把手搭在她手上,抬頭,卻突然瞧見男神的臉和穆楚寒長的一模一樣。
他勾起薄唇邪魅一笑喊了一聲嬌嬌,突然放手把她推下高聳的石階。沐雪駭的尖叫著醒來,發覺胃又一陣絞痛,頓時痛的卷曲在床上打滾。
穆楚寒便是這時進了裏屋,隻見床上的小人卷曲著身子痛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滾動,一不小心就咚得一聲摔到地上。
半芹驚呼一聲要上前,被雨竹一把拉住。
就看娘子滾到了九爺腳邊,九爺彎腰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雨竹把半芹拉出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