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滅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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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驕陽,九月和風。
盛京到江南閔州的官道上,塵土飛揚,青崖領著一隊暗衛,一行不過十一二人,卻攜裹著泠然肅殺之氣,日夜不停,往閔州趕去。
到了閔州城,已近子時,城門緊閉。
十數條黑影齊齊躍起,在黑夜中如鬼魅般,躲過城中巡視,來到馬府,站定。
如今再看青崖,哪兒還有一點笑模樣。
一張娃娃臉在黑夜中麵無表情,旁邊十一二個年輕黑衣男人,個個陰沉著臉,麵色不善。
青崖上前敲門。
砰砰砰!
砰砰砰!
碩大沉重的銅鐵環鎖,砸在朱紅大門上,在寂靜的夜中發出沉悶恐怖的聲音。
“誰呀,叫魂啊?”
門內一個哈欠連連的聲音:
“大半夜的還不讓人安生…。哪個不長眼的,敲什麽敲,滾滾滾!”
門沒開。
青崖伸手拿著那大銅鐵環鎖砸門。
身後十一個黑夜男人臉色越發陰沉。
“還有完沒完啊?他娘的,找死啊?”
還是那個聲音,罵罵咧咧的,終於過來開門了,聲音帶著濃濃的不爽:
“若沒得急事兒,老子砍了…。你的手…。”
守門的壯漢拉開門,呲牙裂齒要罵人,從門縫看著月光中一身黑的青崖,後麵的髒話哽在喉嚨,說不出來。
九月涼爽,從門縫灌進來一股徹骨寒氣。
眼前這個黑衣青年,一看就很不好惹。
壯漢咽了咽口水,又見他身後還站著黑壓壓一片,頓時就慫了,要關門。
青崖拉住銅鐵環,壯漢用盡力氣都無法將門關上,心中突生一個不祥,哆嗦著問:
“這位小爺,好生…。好麵生啊?”
“你們這大半夜的…。”
壯漢咽了咽口水,被這十數雙冷冰冰的眼睛盯著,後背汗毛都立起來了。
“是要幹什麽啊?”
青崖手中用力,往裏一推,一下將門推開,壯漢被摔在地上,另一個守門的漢子在門角窩著睡覺,被吵醒了。
睜開眼,正對上青崖的陰鷲的眼睛,嚇的一哆嗦,壯著膽子爬起來,攔住青崖:
“你誰啊?這裏是馬府,你不要命了,敢來我們府上撒野?”
青崖雙腳都站了起來。
剛才那個開門的漢子反應過來也來攔:
“你…。你站住…。你要幹什麽啊?”
青崖聲音冰冷:“送你們上路!”
“上…。上…。上什麽路?”
“黃泉路!”
話音一出,青崖同時出手,一劍毫不猶豫刺進壯漢的心髒,飛快的絞了絞,抽出來。
旁邊瞧著的另一個漢子還來不及叫出來,青崖身後一個男人已經讓他永遠叫不出來。
劍見了血,身後的人同時把劍抽出來,往裏走,走在最後那個男人回頭把馬家的朱紅大門吱嘎一聲關上。
子時,馬家人睡的正熟。
許多人還來及從睡夢中醒來,就莫名其妙,幸福的丟了性命。
馬家老太爺可就沒那種福氣了。
當時馬家老太爺正和兩個兒子,在書房裏商議收割第二撥賽神仙的事兒,突然聽見外麵守門小廝的慘叫。
書房的門突然被踢開,瞬間閃進來兩個黑衣男人。
青崖掃了一眼問:“誰是馬老太爺?”
馬老太爺震驚又心慌:
“你們是何人,敢夜闖我馬府,可知我馬家是閔州的首富大家,閔州知州是我相熟。”
青崖冷哼一聲:“閔州首富,過了今夜,就不是了。”
青崖抬頭用劍指著馬老太爺:“閔州知州,怕是會後悔與馬老太爺相識。”
來者不善。
馬家大爺努力鎮定:“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何闖進我馬家?”
馬家二老爺臉上慌亂:“兩位,兩位先把劍收起來,刀劍不長眼啊!若是有什麽誤會,好好說,好好說,我們馬家有的是銀子啊!”
“兩位大爺看的上什麽,盡管帶走!”
青崖目光在兩位馬家兒子臉上轉了一圈,目光落在馬老太爺身上:
“把馬家的地契,房契,店鋪契,全部交出來。”
馬老太爺畢竟多吃了幾十年幹飯,眼睛比兩個兒子毒多了,一看這架勢就心道不好,老臉崩得緊緊的:
“好大的胃口!想要一口吞下馬家,也不怕給噎死嗎?你們到底是哪家的?”
青崖旁邊的黑衣男人一劍將馬家二老爺刺了個透心涼。
嚇得旁邊的馬家大爺大喊一聲:
“爹,爹,好漢不吃眼前虧,快把地契,房契拿出來吧!”
馬老太爺瞧著旁邊才剛還好好與他說話的二兒子,瞬間就成了個死人,心中大駭!
沉默起來。
此時,馬家的主子、下人們終於被驚醒了。
十來條黑影提著劍在建築寬敞的馬府飛快的來去,一間接一間的屋子殺,每一個都是一劍穿心,然後將心髒攪個稀巴爛。
都是穆楚寒培養出來的,行事手段同他一般狠絕無二。
馬老太爺和馬家大老爺聽了起伏不定的尖叫慘叫聲,算是徹底被嚇破了膽。
馬家大老爺祈求的看著馬老太爺:“爹,爹,你快想想辦法,你就答應了吧,先把命保住才好啊!”
馬老太爺看著青崖,一點兒記不得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你們是為財而來?”
青崖點頭。
“那我將馬府的地契、房契都交給你,你能放我馬府眾人一條生路嗎?”
青崖:“不能!”
馬大老爺氣的吐血:“你,你們,好生沒有道…。”
一個“理”說完,青崖一劍,又狠又絕刺了個馬大老爺透心涼。
馬老太爺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你們,你們,我們馬家到底那裏得罪你們了?要將我馬家趕盡殺絕!”
青崖還要說話,旁邊的黑衣男人不耐煩了,冷冷開口:“別和這老匹夫廢話了,直接殺了了事,東西我們自去尋。”
青崖點頭。
劍飛快的刺進馬老太爺的老心髒,冰冷的寒劍在滾熱的心髒中攪了攪,馬老太爺痛得張開嘴,喊都喊不出來。
青崖的劍抽出來,兩人冷冷的盯著馬老太爺
馬老太爺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破碎的心髒,望著兩人冷冰冰的臉,臨時之際,腦子突然靈光一閃。
“是…。是穆…。”
用時不到半個時辰,整個馬府統共二百四十七口人,死得幹幹淨淨。
青崖看著馬老太爺的屍體,對旁邊的黑衣男子說:
“去通知顧遊他們。”
黑衣男子點頭。
一道絢麗的紫煙從馬府發出,直衝天際。
不到一刻,顧遊帶著人馬來了。
顧遊原本是個中年商人模樣,見了這滿院子的鮮血,也不過是用袖子掩著鼻子,皺了皺眉。
青崖走到他身邊:
“顧先生把馬府的東西清點清點,明兒一早給夫人裝船,運到盛京去。”
顧遊點頭:“青小爺,顧某一接到吳管家的信,就已經準備好了人手和商船,明兒一早船肯定就離岸。”
一個黑衣人把馬老太爺的屍體拖出來,扔到顧遊麵前。
青崖道:
“這個便是馬老太爺了,明兒還得麻煩顧先生帶他去官府交接地契、房契。”
顧遊看著馬老太爺胸膛那一灘血,忍住惡心,點頭。
“那接下來,就交給顧先生了。”
青崖帶人一群黑衣男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來的時候,整個馬府還在安睡,走的時候,整個馬府已經沒有一個能喘氣的了。
第二日,天邊第一縷陽光照進來。
從馬府經過的人,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馬府門前,停了十幾倆大馬車,進進出出,熱熱鬧鬧,全是一溜兒的藍衣小廝在往馬車上搬東西。
路人仔細看,這些藍衣小廝一個都不是馬府的人。
小廝眾多,幾乎都是十六七八歲的模樣,隻管著做事,沒一個人是說話。
慢慢的路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好奇馬府發生了什麽。
等到沉甸甸的馬車從馬府離開。
那些藍衣小廝又開始費勁的往外搬麻袋,兩個人抬著,一袋接著一袋,瞬間就在門口堆了小山一般高。
麻袋一出來,空氣中的血腥味兒便更濃了。
“哎,你瞧那麻袋,裏麵裝的是什麽呀?”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馬府進進出出的藍衣小廝不理會眾人的議論,隻顧著埋頭搬麻袋。
竊竊私語中,突然有人冒了一句:
“我怎麽瞧著那麻袋裏像裝的是人呢!”
呲——
大家倒吸一口冷氣。
我的親娘啊!若那麻袋裏裝的是人,那得是多少人啊!
有人開始數麻袋的數量。
人群中有與馬家交好的,趕緊派人去報官。
官府派人來的時候,人們已經數到了兩百多,人們已經在冒冷汗了。
馬府門前又擺了一溜兒十來輛大板車。
一隊官兵來,藍衣小廝們頭都沒抬,又開始忙著往大板車長般麻袋。
“喂!你們是什麽人,在馬家幹什麽?”
這時一個藍衣小廝抬頭,抹了一把汗,笑嘻嘻的:
“官爺,你怕是認錯了,這裏不是馬府,是穆府!”
“你…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領頭的官爺皺了眉頭。
許是為了驗證小廝的話,從門口出來出來幾個小廝,拿著梯子和牌匾。
幾個忙忙活活,把馬府上麵的牌匾摘了下來,掛上新的。
穆府!
金燦燦兩個大字。
“你們…。你們是穆家的?哪個穆家?”
小廝似乎脾氣很好,流著汗還一直笑:
“盛京驃騎大將軍府,穆九爺那個穆家!”
呼——
眾人又吸了一口涼氣!
說起這位穆九爺,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呢!
他最最著名的就是他殺人如麻,殘暴凶狠的名聲了,據說盛京那幫王公貴族都不敢惹他呢!
官兵頭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問那個小廝:“那馬家?”
小廝笑得燦爛:“從此閔州再沒什麽馬家了,隻有咱穆家!”
小廝的話一點兒不假。
這邊顧遊已經帶了馬老太爺的屍體,威逼之下,還算順利的把馬家的所有財產全部劃到了他們家穆九爺名下。
閔州的港口,兩艘大船,裝得滿滿的,朝盛京駛去。
穆家鬧這樣大的動靜,閔州知州一早就得了消息,在屋裏急的團團轉。
管吧,覺得自己沒那個實力。
不管吧,又怕被戳脊梁骨,被百姓笑話。
直到顧遊大張旗鼓的帶了馬家老太爺的屍體去過戶,管理過戶事宜的下屬官嚇得雙腿發軟,趕緊派人來稟告。
同時顧遊喊住那人,讓那人帶了話給閔州知州,說這事兒是穆家和馬家的私人恩怨,不勞煩大人出手。
有了這話,閔州知州鬆了口氣,讓把這事兒傳出去,就索性不管了。
從這日起,馬家的龐大的綢緞生意也由顧遊接了手。
如此,富家一方的馬家,一夜之間在江南閔州消失殆盡。
盛京。
馬家第一撥賽神仙被穆家滅了的事傳來,誰也沒動,都擦亮眼睛,等看後續。
不料這後續來得太過凶猛了!
差點把盛京這夥人的眼睛給閃瞎了!
穆老九他們家一夜之間,把朝賽神仙伸手的閔州首富馬家滿門滅口的事瞬間傳遍了盛京大街小巷。
侯夫人、江家、藍家都派了人來沐雪府中過問。
得到了沐雪的肯定答案,大家皆是被嚇懵了。
江大老爺說:“雪兒,如今將軍在前線打仗,你怎麽能這般胡來,這不是在給將軍扯後腿嗎?這樣的事兒,傳出來,對將軍的名聲太不好了。”
沐雪笑:“父親,將軍在意的不是名聲,他在意的是,他的東西,別人不能碰。”
“既然有膽量碰,當然就要有被收拾的覺悟。”
……
這件事一看就是穆楚寒才做的出來,倒是沒人懷疑到沐雪頭上去,都以為是穆府得了遠在西北的穆楚寒的指令,誰又曾想到這看起來嬌嬌小小,柔柔弱弱的美嬌娘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既然是穆楚寒這個罪行,罄竹難書的惡魔做出來的,也就不那麽讓人難以接受了,傳了幾日,漸漸就有些淡下來的意思了。
別人不過是瞧個熱鬧,說一筐閑話,但站在馬家背後,妄想著從賽神仙上麵分一杯羹的人就沒那麽悠閑了。
他們簡直就要給氣瘋了。
第一個說:“穆九不僅把馬家全滅了,還接手了我們種下的賽神仙!”
“那可是整整兩百畝地啊!能出多少斤賽神仙啊!”
第二個咬牙切齒:“這就罷了,穆家還趁機把閔州馬家的所有生意全數接了手,眼看就要到一年一季的進貢了,閔州的刺繡錦緞,能賺多少銀子啊!”
“據說馬家積累了幾輩子的金銀財寶都是運到盛京,進了他的將軍府!”
第三個氣的吹胡子:“他娘的穆老九,他怎麽就那麽狠,那麽大一個馬家,說吃就吃了,也不怕撐死!”
第一個說沉默一會兒說:“我們絕不能就怎麽算了。”
於是第二日,眼見漸漸淡下去的馬家事件,在三家合夥的推波助瀾之下,又熱熱鬧鬧的傳起來了。
此時,西北穆楚寒的信到了,吳管家第一時間拿給了沐雪看。
沐雪看了一眼,皺了下眉。
心道,她自己這次已經算夠狠的了,不想,穆楚寒這廝,比她還狠!
都說禍不及妻女,穆楚寒這廝是連出嫁了的馬家女兒都不放過,連馬家女兒與人生下的骨肉也不放過。
吳管家見沐雪拿著信,看了半天都不開腔。
便開口說:
“夫人,九爺的意思是,還是把馬家滅幹淨些,以絕後患。”
“那些馬氏女兒生的骨血,不定往後就會來尋仇,九爺說也不是怕他們,隻是時不時跳出個小醜來,讓人不痛快!”
沐雪不是沒有憐憫之心,但她的憐憫真的很有限。
她把手中的信折起來放到信封收好,淡淡開口:
“吳管家,爺的意思我明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如此,就照爺的意思去辦吧!”
吳管家,抬頭,看著一臉平靜的沐雪。
心裏念叨著頭一遭聽到的這句話: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越是念叨,越是覺得激動。
轉身趕緊把沐雪看了信的反應和她說的這話全數寫進信中,飛鴿傳書給了西北的他的主子。
穆楚寒前後腳接到了沐雪和吳管家的信。
他坐在大帳中,當然是急迫的先打開了沐雪的信。
他曉得沐雪的字寫得好,娟秀一如她的人,看起來溫婉,實則透著股倔強。
一如既往,沐雪的信,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這次她寫到:
爺,見信如見人。
爺,咱們院子裏那顆白玉蘭又開花了,多多潔白如雲,可愛極了。
小寶越發的調皮了,竟想著偷偷帶著小花溜出去,幸好給青煙發現了,不然怕又得惹出一波風浪來。
……
爺,如今我的秀活兒進步了呢,也能繡上一兩片葉子了,但也隻能繡葉子,昨日興致來了學紅湖繡了個鴛鴦,拿給珠兒看,珠兒愣是沒瞧出來,最後被我逼的沒法,反問我繡的是不是小雞。
哎,爺,可能我這一輩子就隻能繡繡樹葉子了,爺可會嫌棄我?
……
穆楚寒捏著手中的信簽,唇角不自覺的勾起,腦子中能想象出他那心尖尖上的小嬌嬌,扯著一方繡的一塌糊塗的帕子,蹙著兩道淡煙眉,一臉糾結的小模樣。
穆楚寒將信看了又看,低聲道:
“嬌嬌,爺真是想你,想的緊啊!”
爺每回給你寫信,都寫著想你、想你、想你!
你個小沒良心的,卻從沒在信中寫過想爺!
看爺回去了,怎麽收拾你!
這個拿著沐雪的信傻笑一回,又惱怒一回。
穆楚寒才慢慢打開吳管家的信,讀到那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瞬間就愣了一下,嘴裏念叨了幾遍,心中因她那勾起來的邪火,剛剛強壓下去,忽得又竄了起來。
果真是他的嬌嬌啊!
他真想瞧瞧她說這句話的表情。
好像把她剝個精光,狠狠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