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包養潔癖幽靈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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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換成剛剛上門求同睡的李樂,或許早已被這憑空響起的詭異聲音嚇得驚慌失措了。 。然而戚果連眉頭都未跳一下, 即使自己的手腕動彈不得, 他也隻是字正腔圓, 對著空氣平靜道:“滾。”

    他這一個字說得絕情又冷酷, 聲音卻又清朗好聽,最主要的是他眼眶裏還掛著幾滴眼淚, 完全沒辦法激起人的怒意,隻想讓人壓著他再多說幾句。

    那無形又詭異的東西恐怕也是這麽想的。戚果話音剛落,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便在房間裏響起,也不知是在笑他的天真,還是因他的神情而忍俊不禁。

    手腕上的力度一瞬間被撤去, 戚果立即收回手來。由於未及時拭淚,他眼眶中盈滿多餘的淚水, 隻輕輕一晃, 便簌簌順著他臉頰滑落幾顆。

    麻煩。戚果這時卻因此蹙起了眉頭,他也顧不得再拿紙巾,隻想粗魯地用手背擦掉那些違背他本心的生理淚水。然而手背還未碰到濕潤的臉頰,卻又再一次地被一股詭異的力量給桎梏住了。

    “放手。”戚果有些不耐煩與他玩這種你推我拉的遊戲, 臉上濕得難受, 他隻想趕緊處理一下。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大力地推倒在床上, 雙手被按壓在耳側, 仿佛被什麽人從正麵推倒了一般。那股力道大得驚人,即使是長期端著攝像機、力度比常人大上一些的戚果也沒辦法掙脫。

    那當然了,畢竟他隻是個人類。

    “我餓了——”那聲音又重複一遍, 帶著微微怒意,話尾語調下降卻又有些委屈,仿佛在控訴戚果惡意虐待他一般。

    第二輪交鋒,戚果再也沒獲得回話的權力,因為對方像是餓極了,說完便湊了上來。

    被淚水沾染得濕漉漉的臉頰像是被什麽冷冰冰的東西輕柔地舔過,掙紮間又落下幾滴淚珠,還未滑落被貪婪地舔走了。那種令人遍體生寒的舔舐感無論體會多少次,都還是會讓戚果內心深處生出抗拒。

    他之前也曾催眠自己,就當作是被熱情的狗狗舔了,然而那種冰冷的感覺卻時刻提醒著他,這個舔掉他的淚水並以此為食的,確實並不是能夠用常理來解釋的生物。

    他隻能緊緊地閉著眼睛,希望自己那不爭氣的淚腺可以早點停止供水。對方似乎愛極了他這般蹙眉閉目的模樣,明明隻要舔掉淚水就可以,卻不知在何時轉為了像是親吻似的觸碰。

    光是舔舔他還可以說服自己咬牙忍耐,可是這種親昵曖昧的行為戚果卻更為抗拒,當下立即睜開眼睛,帶著怒意冷冰冰斥道:“你有完沒完?”

    那一雙眼睛蒙著些水霧,卻亮得驚人,仿佛霧氣彌漫的湖心亭裏的一盞孤燈,實在是清高極了。在那樣的眼神之下,無論是神魔還是鬼怪,恐怕連一秒難以抵抗。

    美人盛怒確實是好看的,但若是惹得太過,下一回便難以飽食。那無形無狀的東西似乎記起了這碼事,最後隻將他尖下巴上掛著的最後一滴淚吻去,這才依依不舍地退開。

    奇怪,明明已經進食,卻依舊覺得既渴又餓,隻想撲在這人身上叫他再多掉些淚下來。

    雙手上的力道雖然已經消失,但戚果察覺到那股涼意還縈繞在身側,便知道那東西並未離去。他一摸臉,臉頰幹燥爽快,並未有他想象的那種粘膩感,這才是鬆了一口氣。

    這也是戚果為什麽能容忍對方的行為——畢竟誰也不希望被舔得一臉口水。

    “你不是去嚇人了?為什麽還會餓?”戚果恢複了一臉淡定,便從床上坐起身來。

    身邊這東西——還是稱之為鬼吧——跟在他身邊已經幾個月了。從一開始的驚嚇到現在的逐步習慣,除了戚果還是沒辦法適應日常被舔之外,兩人相處得倒也和緩,幾乎不像是一人一鬼。

    他身邊的床鋪凹陷下去一點,仿佛另一個人坐在了他身側。

    “難吃,惡心。”像是回想起了那種惡心的感覺,對方聲音中充滿了厭惡。

    戚果不太能理解他的潔癖。

    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之中,他也稍有了解到這種生物(姑且這麽稱呼)是以人類的驚恐和眼淚為食物,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製造些“事件”來嚇人進餐。

    這樣一來倒解釋了某些地方總是鬧鬼的原因,原來隻是這些東西在進食。隻是他身邊的這隻卻奇怪得很。

    “眼淚不都是同樣的成分組成嗎?人與人之間又有什麽區別?”

    在他拋出了這個問題之後,那看不見的物體想也沒想就回答道:“你的最幹淨。”也最好吃。

    這又是什麽理由?難不成鬼怪也有潔癖不成?戚果搖了搖頭,沒去深究。他也隻是隨口一問,對這些問題並不甚在意。也許對方吃飽了就會離開……吧。雖然一直有東西跟在身邊有些麻煩,但是找人把他驅掉更麻煩。

    而戚果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這隻鬼跟在他身邊還挺安分的,除了經常需要被迫投喂給他眼淚,幾乎沒給他惹什麽麻煩。

    “李樂是不是你嚇的?”忽然想起剛剛那位倒黴的大哥,戚果問道。

    “不是。他太髒了。”

    那聲音中的厭惡幾乎快要具象化了,戚果能想象得出若是對方有實體,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身邊的鬼就這麽一隻,還自我宣告無罪,同事卻被嚇成了那樣,怎麽說都十分古怪。戚果懶得再深想下去,他此時累了一天,隻想趕緊洗個澡睡覺,便隻丟下一句:“你不要給我惹麻煩。”便拿著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浴室門一關,床邊上原本的凹陷處便慢慢恢複了原本的形狀,像是那個坐著的人已經站起身來。

    等戚果再出來時,房間裏再也沒有那種令人背後發寒的涼意。他也沒在意,那鬼總是來去無蹤。濕漉漉的頭發也懶得擦,戚果全身隻著一條平底褲便躺到床上,眼睛一閉,立即沉入了睡眠。

    他額上還沾著幾滴透明的水珠,隨著他夢中呢喃側頭,那水珠也慢慢從他眉心往另一邊滑下,還未落入枕頭中,忽然之間便消失無跡,仿佛它從未出現過似的。

    枕頭的另一側忽然壓了下去,冷風輕輕吹拂到戚果□□的後頸上,讓他在夢中也縮了縮肩膀。

    好香,好餓……

    *

    因晚上睡得很熟,戚果第二天起了個大早。不知道是夜晚著涼,還是晨露太重,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激得眼淚又盈滿了眼眶,雙眼通紅看起來就像是熬了一夜。

    好在白天那個鬼並不會出現,否則他這些眼淚的下場就不會是被粗魯地用紙巾擦掉了。

    雖然向雲飛給了他們一天假期,但在這個偏僻得連信號都沒有的村落,也沒有什麽娛樂,這一天戚果便隻是拿著他自己的相機在村子裏四處走走拍拍。

    這個村子說小倒也不小,每家每戶都還有著自己的田地,村子中阡陌交錯,不時見幾隻肥碩的家畜在鋪滿碎葉的路上奔走。村子中大部分的人家都已經建起了水泥房,騰出來給劇組住的地方也是兩棟堪稱鄉村小別墅的房子。

    別的不說,空氣倒是極新鮮的。

    因為沒什麽娛樂活動,一到晚上八點整個村子便都黑了下來。與白天有著雞鴨啼叫、牛哞犬啡的吵鬧不同,晚上的村子寂靜極了,甚至會讓人產生出這是一座死村的錯覺。

    從今天開始就是夜戲,等到拍攝現場時,戚果不出意外地看到敬業的向雲飛已經提前到了,正在指揮著幾個工作人員擺道具。

    向雲飛忙得團團轉,一會兒要求把沙發擺放得再整齊一點,一會兒又找人調試電閘,事事都親力親為。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反而因此顯得更為認真,隻是他把劇本卷起來插在褲袋裏,又滑稽得有些讓人發笑了。他一轉頭看到戚果,眼睛一亮,立即招手叫他。

    “今晚不用長鏡頭,但是還是要手持。”向雲飛從褲袋裏抽出卷得有些變形的劇本,嘩啦啦一下翻到其中記滿了字跡的一頁,開始給戚果講了起來。

    說實話,戚果比較喜歡像他這樣的導演,至少要求都說得很清楚。他點了點表示自己都聽明白了,便走到自己的機位上開始調試機器。

    拍前準備了兩個小時,包括了向雲飛給女主角講戲。恐怖片不需要太多演員,最重要的便是主角的演技能撐得起劇情。那位女演員叫做鄔儀,比現在的當紅小花年紀都大些,在她年紀正好的時候沒趕上紅,但外形和演技也是有的。

    向雲飛牟足了勁想要把這片拍好,搏一搏暑期檔,也許就是下一個成本低卻大爆的奇跡。

    “三,二、一——第六十五場第一次,開始!”隨著向雲飛一聲令下,拍攝現場的燈便盡數熄滅,隻留有一些不會影響到畫麵的小指示燈。

    月光的幽幽清輝從落地窗灑下,勾勒出獨身坐在沙發上的鄔儀的身影。隻見她垂著頭一言不發,雙眼直直地盯著沙發前茶幾上擺著的相框。鏡頭一轉,慢慢聚焦到那個木色的相框上,出乎意料的是裏麵的相片竟被撕得隻剩下了一半。

    看著看著,淚水便從鄔儀清秀的臉上滑落下來。她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戚果手持攝像機朝她慢慢走過去,按照向雲飛的要求刻意地緩慢搖晃畫麵,製造出了一種奇怪又詭異的效果。這一條拍得很快,主要還是多虧了女主角鄔儀入戲快。

    第一次夜戲就這麽順利,向雲飛相當滿意地走到屏幕前檢查剛剛拍好的段落,看著看著卻忽然皺起眉頭。

    “小戚,你怎麽拍的?”他立即向戚果招招手,把他叫了過來。“你看,右下角怎麽有塊陰影,是不是你擋著鏡頭了?”

    那陰影就卡在右下角,就像是擋在鏡頭前似的。戚果疑惑地湊過去一看,立即搖了搖頭,“不是我擋的。”他也沒穿長袖的衣服,而且以手持的姿勢衣袖也不可能擋到鏡頭,唯一的可能就是鏡頭髒了。

    “那怎麽回事?你趕緊弄好了,待會再拍一次。”向雲飛心情由晴轉陰,但也沒多說什麽,隻讓他趕緊弄好再來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某次投喂過後】

    ○○:(沉思不語)

    戚果:(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

    ○○:我在想,連眼淚都這麽美味,那麽精○的味道也一定很……

    戚果:你可以閉嘴嗎?

    找工作突出一個累字。懷疑上班以後還有沒有精力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