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端木離,他不可能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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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水蘭輕聲安撫著曾水仙,側過身子,示意落雲曦上前把脈。夾答列曉
落雲曦走過來,曾水仙已經在曾水蘭的輕言細語中放鬆下來,將右手腕遞了過去。
落雲曦聽了下脈,她的脈像十分微弱,脈膊跳動卻快,過度緊張,身體虛弱而致。
太子妃,令妹受驚過度,需要開一些穩神的方子。”落雲曦將聲音變粗,說道,“這種病需要慢養,沒有立即見效的辦法。”
曾水蘭起身感謝:“能得神醫的方子,是本宮的榮幸。”言語間十分客氣,往常時候,想要請九曲指來看病,難上加難,但能請到他教的徒弟,也是一樣榭。
落雲曦開了兩張鎮定效果極好的藥方,曾水蘭如獲至寶般收起來,命人重賞。
過了會兒,便有宮女捧著兩盤金銀珠寶進來,落雲曦並不客氣,收下了,宮女則為她打了一個包。
這時,一名瘦削的小廝跑了進來,神色匆忙,一見有外人在,他立刻停了步,站在門檻處叫道:“太子妃,小的有事要報!壚”
曾水蘭見到來人,精神一振,向落雲曦道聲不好意思,快步走了出去。
落雲曦假裝清數珠寶,有意豎起耳朵偷聽,隱隱約約聽到曾水蘭的聲音:“現在去堵,本宮等會兒稟了太子!”
她的語氣十分急促。
落雲曦待她進房後才起身告辭,曾水蘭麵色一鬆,似乎送走落雲曦後還有急事要做,命馬車相送。
坐軟轎到了太子府正門,馬車等在府外,宮女請她上車,她卻說道:“不了,我還要去拜訪一位老友,便住在內城附近,走過去則可。”
宮女也沒強求,含笑送她離開。
落雲曦確實是要去訪老友,不過這位老友並不是住在附近,而是在太子府裏。
如果自己以現在的模樣出現在齊娉婷麵前,她一定會大驚失色吧?
落雲曦笑得很是開心,決定去嚇一嚇她。
太子府後門,一輛青帷小轎靜靜地停著。
落雲曦走在不遠處,看見有轎子,腳步一頓,沒有立即過來。
不一會兒,一道纖影自後門匆匆行出,戴著寬大的鬥篷,看不清她的臉,落雲曦的心頭卻狠狠一震。
這身打扮她熟悉得很!那次,在藥房見到曹倩買藥,她便穿成這樣,當時若不是她開口說話,自己完全認不出來。
而這人,除了鬥篷與曹倩的一模一樣,身高體形也相差無幾,一定就是她了。
落雲曦眉頭輕蹙,心下有絲不好的預感,曹倩到太子府來幹什麽?
婷兒……想到齊娉婷,她心一緊,身形輕閃,到了牆根處,雙手攀在牆壁,徑直翻了上去,小心避開府中下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齊娉婷所在的院落。
齊側妃呢?”一進院,她便抓住一名宮女發問。
那宮女乍然見一個男人闖了進來,驚得大叫,落雲曦早有準備地捂住她的嘴,不耐煩地問:“說!側妃呢?不說我殺了你!”
感覺到匕首頂著腰際,宮女想要點頭,落雲曦鬆開手,她戰戰兢兢地說道:“側妃,側妃不在,出去買水粉了。”
出去了?突然想到什麽,她暗叫一聲不妙,放了宮女,飛奔起來。
來人啊刺客!”宮女癱倒在地,尖聲叫喊。
落雲曦已去得遠了。
曾水蘭說派人去堵,還要稟太子,又在太子府裏看到曹倩,這些,多半都與齊娉婷有關係。
出了太子府,落雲曦皺眉,跳上屋頂,從附近巷落的屋瓦上踩了過去,速度極快,一路尋向夜都中央地段。
她不知道齊娉婷去了哪裏,這樣尋找有如大海撈針,可擔憂極濃,她還是壓住性子,穿插於茶樓、戲社、胭脂水粉鋪等人流比較集中的地方。
終於,她發現一間鋪子的棚下係著幾匹棕黃色高頭大馬,體態毛色都很統一,太子府的禦林軍騎的便是這種馬。
落雲曦一喜,轉頭找去,這間鋪子裏並沒人,反倒是斜對麵有一家三層的茶樓。大堂內坐了很多人,二、三樓臨街的窗子也打開了好幾扇,歡聲笑語不斷傳來。夾答列曉
她不能確定齊娉婷是否在這裏,可如果依她所猜測的,這些禦林軍出來是來盯梢的,那麽不過一會兒,太子一定也會出現在這裏,齊娉婷若真與秦鵬在一起,那就麻煩大了。
眼光一瞥,幾道黑影在茶樓樓角閃過,她當即放開嗓子,粗起嗓音,大聲唱道:“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激情澎湃的歌聲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茶樓的窗子一扇扇打開,往這邊瞧來。
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風風火火闖九州啊!”
落雲曦的歌聲豪邁,好漢歌的節奏感又強,眾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二樓某間隱蔽的包廂,齊娉婷聽到歌聲,驚得站起。
怎麽了?”坐在她對麵的秦鵬一身藍袍,麵容俊朗,眸光深遂,見她神色有異,立刻關心地站了起來。
這首歌曦兒唱過,我出去看看。”
她與落雲曦在一起時,落雲曦曾聽她唱歌,也唱給她聽。曦兒的嗓音不僅甜美,唱的曲子也是她從未聽過的,所以她記得很深。
而落雲曦嗓音一大,便難以掩飾,齊娉婷聽得像她的聲音,又是她唱的那首歌,更沒猶豫了。
秦鵬點頭道:“走吧。”
齊娉婷戴了鬥篷,快步下了二樓,剛走出樓門,一道身影快速衝了過來,叫道:“婷兒!”
曦兒,真的是你!”齊娉婷將鬥篷掀起一角,驚喜地看向落雲曦。
然而,入目的卻是一張男子臉龐,視覺與想象的差異令她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太子府的人盯上你們了!”落雲曦掃了眼她身旁的秦鵬,不顧齊娉婷的驚訝,徑直說道。
什麽?”齊娉婷的臉色“刷”一下慘白了。
秦鵬也是一驚,暗衛並沒有來報,可見太子府的侍衛有多小心,他沉聲對齊娉婷道:“我送你回去。”
太危險了!”落雲曦打斷了他,“你引開那些人,我送婷兒回去!”“好!”秦鵬看了她一眼,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他常聽齊娉婷說落雲曦的聰明,而今天,又多虧她的提醒,自己才知道與齊娉婷會麵的事泄漏了出去,可見,她是有些本事的。
再說,齊娉婷與她在一起,就算被太子抓到,也無話可說。
他淩厲的雙眸向四周掃去,頓時有暗衛駕著馬車,直接到樓口接應。
落雲曦快速說道:“都上馬車,等到路上再甩開那些人!”
秦鵬道了聲“好”,挑起車簾,將齊娉婷拉上馬車,落雲曦則坐到秦府暗衛身旁,拿過馬鞭:“我來!”策馬揚鞭,馬車迅速離開茶樓,朝繁華處駛去。
茶樓旁布著眾多暗衛,禦林軍怕打草驚蛇,一直遠遠看著,可馬車卻是個大目標,一見有輛馬車飛快駛離,他們頓時大叫一聲“追”,兵分兩隊,一隊留守,一隊解了馬匹,飛奔著追去。
聽到身後大喊“追”的聲音,齊娉婷的心跳加快,手心冷汗直冒,顫聲道:“秦鵬,我恨死你了!”
秦鵬倒不怕,隻是一臉愧疚與難受,半晌道:“婷婷,我們私奔吧!”
不可能!”齊娉婷態度堅決,“明明,我們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你,卻一點也不考慮我們的感情,將曹倩帶回來氣我,現在卻要我與你私奔,你就這麽作賤我?”
秦鵬咬了牙,呼吸急促:“我已經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那就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而不是夜半去太子府,或者將我從太子府擄出來!我不可能傷害自己來成全你!”齊娉婷冷嘲一聲。
我在想辦法。”秦鵬低聲道。
我現在對你是半點也不信任了。”齊娉婷偏過頭,笑容染上一絲苦澀。
她心中也很糾結,對秦鵬固然有感情,而對太子府,她早已絕望了,很想離開那裏,至於離開那後,是不是與秦鵬在一起,可能性並不大。
秦鵬也許喜歡著她,可他還是狠狠傷害到她,說明他喜歡得還不夠,或者說,並沒意識到自己對於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兩人的談話,落雲曦聽得清清楚楚,攥緊了手中的韁繩,她為齊娉婷感到心痛,感情,原就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前頭馬車飛馳,後麵黃馬狂奔,氣氛極其緊張。
落雲曦一手持韁繩,一手挑開車簾,叫道:“婷兒,出來!”
齊娉婷牽住她的手,扶著車門,坐到她身邊,急馳的馬車令她一陣頭暈目眩。
世子,我要帶她下去了!”眼看著馬車衝入鬧市,落雲曦將馬鞭反手扔進車廂,拉出一床錦被,將自己與齊娉婷的身體裹住,說時遲,那時快,看準時機,落雲曦毫無遲疑,帶著齊娉婷滾下馬車。
齊娉婷死死咬著唇,沒有尖叫,眼前金星亂冒,她隻覺得在地上翻了無數跟頭,身子才一震,停了下來。
耳邊,十幾匹快馬的腳步聲急響而過,遙遙去了。
落雲曦緩吐一口氣,扯開身上的錦被,鋪在地上,齊娉婷爬坐在錦被上,撫著胸道:“真險!”
兩人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剛才那條街上的一間小巷,借著轉彎處的店鋪遮擋,滾進了巷,所以禦林軍並沒發現她們跳了車,還以為在車上,才一直追了下去。
走了!”落雲曦精神還很好,一躍而起,齊娉婷連忙跟上,一麵問她:“曦兒,你怎麽這樣打扮?是不是怕被人認出來?”
落雲曦沒再瞞她,向她說了,自己是九曲指的徒弟。
齊娉婷聽說她竟然是神醫的徒弟,而且從小就拜師了,她一臉震驚,半晌,才喃喃道:“曦兒,你隱藏了好多年!”
落雲曦輕笑,這句話,應該送給以前的落雲曦,想到那女子十年偽裝,在陽城更是三年隱忍,但最終,卻被端木哲傷得體無完膚,靈魂也不得安息,恨意,一縷縷自眼角蔓出。
她又怎能看著端木哲去死呢?她要看著他活,好好地活著,看著自己一點點將他遺忘!
將齊娉婷一直送到太子府大門處,那裏,早有人等著她們了。
一身蟒袍的太子在幾十名禦林侍衛金甲長槍的保護下,冷森森地看向齊娉婷:“你去哪了?”
齊娉婷一臉歉意,按照事先說好的詞答道:“我原想出去買個水粉,遇到曦兒,便和她在茶樓坐了坐,才回來。”
太子側妃出府本應向太子告假,但礙於齊家,太子便沒有限製她的自由。
剛剛聽太子妃稟報,說側妃上街是與男人約會,連具體地點都說出來了,太子不得不疑。
然而,等他趕到茶樓時,禦林軍卻折回來說將人跟丟了,問那與側妃約會的男人是誰,禦林軍也答不出所以然,隻說茶樓旁埋伏著重兵暗衛,不敢靠近。
太子有些心涼。
在夜都,能布下重兵陣守,將身份隱藏得極其隱秘的人,不可能是平常人。
到底誰有這麽大膽子,竟然敢搶他的女人?
可看到落雲曦與齊娉婷同來,他的心緒又複雜起來。
沒有看到所謂的“奸夫”,他心中還是存著希望的,齊娉婷如是跟落雲曦在一起,總比跟旁的男人約會好,自己的麵子不至於丟得很大;但若齊娉婷真與“奸夫”相會,又成功地耍了自己一遭,那麽,他隻會感到更加屈辱!
所以,太子心情矛盾,又無證據,隻能冷著臉道:“以後,側妃出府,必須經過本宮的同意,本宮派人與你一起去,免得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他狠狠瞪了眼落雲曦。
落雲曦並不在意,心下有些不安,看了眼前頭金碧輝煌的太子府,直覺那是座漂亮華麗的鳥籠,住在其中的鳥不僅被困,還有被主人烹殺的危險。
眼睜睜看著齊娉婷回鳥籠,落雲曦輕歎一聲。
曾水蘭伴立太子,一雙鳳眸嗜血地盯住落雲曦,想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又是她!不知道她怎麽會和齊娉婷在一起,可這一次,齊娉婷又被她救了!
每一回,自己的好事都被她衝撞掉了,曾水蘭能不恨嗎?加之曾水仙的禍事也是因她而起,還是代她受過,曾水蘭更是恨得牙癢癢。
落雲曦回了落府,在落府正門口遇到了端木哲。
端木哲似乎是準備出府,看見她,眼光有些湧動,回頭瞥了眼落府守衛,走上前,低聲問道:“你從哪來?”
六皇子。”落雲曦後退一步,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徑直繞開他,往大門走去。
端木哲思量片刻,也進了府,追了過去。
到得無人處,落雲曦停步,回頭說道:“六皇子,你何必跟著我,叫大姐看見,又生誤會。還有,我想警告你,有空多提防提防你的敵人!”
端木哲嘴角生笑:“曦兒,我就知道你還關心我,你與端木離走得那麽近,是不是為了我?”
落雲曦張大嘴,差一點就暈了過去,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什麽?”
端木哲眼角笑意更濃:“雖然端木離是我們的仇人,可知己莫如敵,我們對他很了解,你也最恨他,說他借著好看的外表四處招蜂引蝶,經商開鋪便是存了野心,想要控製天夜的經濟命脈。”
他說著,觀察落雲曦的臉色。
這些事,他打賭,曦兒全忘了,所以,他要一點點提醒她,她曾經是多麽恨他。最大的原因,是他不喜歡端木離,她也跟著不喜歡,以至於看端木離怎麽也不順眼。
落雲曦徹底無語了,半晌,才慢慢說道:“端木離如何我不去評判,但他是我的朋友,六皇子,請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為了你才接近他。”
說完,她受不了似地轉身離開。
端木哲麵色陰沉,朋友?她居然說朋友?
落雲曦,你會後悔的!有些事情你忘了,但別人不會忘!敵人永遠是敵人,端木離,他不可能原諒你的!”端木哲深沉的話語迫使落雲曦停下腳步。
心尖一抖,她想起落雲曦的話:“……端木離是我的師兄,這是我絕沒想到的事情,他對你也很好,隻是,我從前做過很多對不起他的事情,尤其是那一件,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殺了你!”
一定會殺了你!
一定會殺了你!!
落雲曦不知道是頭在痛還是心在痛,不可能,她使力地搖頭。
師兄待她那麽好,那麽溫柔,她與他和師父三人在一起時,就是溫馨的一家人,他怎麽會不原諒自己,怎麽會想殺自己?
想著,她再也站不住,快步朝端木哲走去。
我到底做了哪些讓端木離不能原諒的事?”她看著端木哲的眼睛,問。
雖然聲音很平緩,但一雙漂亮的鳳眸,仍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她很著急,很擔心,很想知道到底失去了什麽記憶……端木哲眼光微冷,而後冷魅地勾起薄唇:“想知道?”
落雲曦看著他,眸底一片冰冷,廢話,她當然想知道!
端木哲冷笑一聲:“曦兒,我絕沒想過,有一天,你會在我麵前說,端木離很好,端木離是你的朋友,嗬嗬,朋友,真是諷刺呀!”
你到底說不說?”落雲曦握緊雙拳。
端木哲,她真心希望從前的落雲曦跟他沒有半點瓜葛,然而事實卻不是如此,他們的過去,注定了這一生的糾葛。
說!不過,曦兒,你要拿出誠意來。”端木哲的笑容越發輕佻,“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沒有別人知了。”
落雲曦眸光閃過怒意,她豈不知道他說的誠意是什麽!
剛穿越來那陣子,他說要與她在一起,她可能會考慮。
可現在,她已經完全認清了他的為人,一個看重權勢大於一切的男人,一個因為別的女人,將青梅竹馬傷得鮮血淋漓的男人,她怎麽可能還熱著臉貼上去?
對不起,我不想知道了!”落雲曦衝著他,極緩極緩地彎起薄唇,鳳眸微眯,笑容恰到好處,清純與嫵媚並存。
端木哲萬分驚豔,落雲曦卻頭也不回地走遠。
驚豔之色瞬間斂去,端木哲低聲自語:“曦兒,你一定會來找我的!我等你!”
他轉頭,眼光飄向飛雪閣,想到這些日子落家接二連三地出事,冰冷地勾起唇,眸中,露出與平日溫和並不相符的殘忍。
落飛穎,你到底還有多少可利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