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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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馬車便到了顏府,落雲曦由君瀾風陪送到院子裏,齊娉婷聽到腳步聲,忙出來查看。睍蓴璩曉

    曦——”後麵的聲音在看到君瀾風時戛然而止,齊娉婷瞳孔不受控製地抽搐了幾下,劃過恐懼。

    君瀾風定定望向她,朝落雲曦努努下巴,示意她說。

    落雲曦便將君瀾風的意思委婉地告訴了齊娉婷。

    齊娉婷聞言,自然是高興不過。與其讓紅綿留在子身邊,她整日價提心吊膽事情暴露,不如找個正大光明離開的方法轢。

    看著男人那張清冷的臉龐,齊娉婷心中萬幸,她知道,中山王之所以如此縱容她,全都是因為曦兒。想著,她朝落雲曦投去濃濃的感激。

    一夜無話,第二日,太子自將齊娉婷的行李送到城門,順便相送中山王。

    他現在的府裏頭,曾水蘭殘疾,落冰玲不受寵,齊娉婷便最受他關注艮。

    落雲曦現在是顏家嫡女,又是中山王喜歡的女人,齊娉婷與她走得近,對自己益處大大,所以中山王說到這事時,他跑都跑不及。

    君瀾風為首,朝臣六人,加上落雲曦與齊娉婷兩名女眷九人,在數千禦林軍的嚴密防護下朝和月進發。

    車隊行了兩、三天,已經離夜都數百裏了,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君瀾風命人在路旁一山崗上紮篷為營,在這逗留一夜再走士兵淘米做飯,不多時,白色的霧靄在山穀間繚繞,蕩漾著米飯的香氣。

    君瀾風、落雲曦與齊娉婷正坐在一個小帳篷內吃飯,一名禦林軍匆匆忙忙奔到門口,呼道:“王爺,有報!”

    什麽事?”君瀾風放下碗筷,淡淡問。

    前方杜小姐求見!”禦林軍並無隱瞞。

    杜小姐?”屋內三個人都吃了一驚。

    是杜晴煙小姐。”這名禦林軍是皇上的禦前行走,此番派給君瀾風用,他其實也算是君瀾風的心腹。

    君瀾風一怔,本能地看向落雲曦,落雲曦不動聲色,衝那禦林軍吩咐:“你去叫她過來。”

    杜晴煙,銷聲匿跡了好幾天,怎麽會在這裏?

    約莫半柱香時分,禦林軍領了杜晴煙過來,杜晴煙有些忐忑不安地跨進帳篷,張眼四望。

    中間的木製折疊桌旁坐著君瀾風,他一襲深紫色的長衫,為那張俊美的臉龐添了幾分貴態。

    再瞧杜晴煙,衣衫不整,行色匆匆,顯然一路追趕過來,臉色白得可怕。

    君瀾風本能地站起身,濃眉緊皺。

    表哥。”杜晴煙叫了一聲,伸手捂住胸口,輕喘了幾口氣。

    君瀾風臉色一沉,衝著她身後的白芷與幾個丫頭厲聲喝道:“你們怎麽照看得子,她身子有病,還叫她跑這麽遠!”

    白芷嚇得忙跪下來陳情:“王爺,奴婢們攔不住小姐!”

    杜晴煙伸手挽起白芷,眼光在君瀾風身後再次打量幾下,見這所帳篷內隻有君瀾風一人,她的心才真真正正放下了。

    她偏過臉,朝白芷使了個眼色,白芷立刻領著手下人退了出去。

    表哥。”杜晴煙哀憐地看著他,“我知道這次去和月是要抓我娘的。可我娘她到底犯了什麽錯?如果說她買凶殺人,可姨娘又並非死在她手上,我娘就罪不可赦了嗎?

    君瀾風淡漠地說道:“到底犯何錯,如何審判,不是你我說了算。等她回來,交與宗人府審理。”

    表哥。”杜晴煙眼眶早已晶瑩一片,鳳眸有如天邊那顆泛著白光的星辰,“依你的身份,想要救下我娘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天夜眾多王爺皇子,也隻有你能救她了!”

    她說著,膝蓋一屈,盈盈跪倒在地。

    君瀾風閃身避開她的大禮,說道:“這樣的大禮,我受不起。如果你娘是無辜的,我一定想辦法為她澄清;如果她不是,本王也沒法子。

    杜晴煙哭哭啼啼地說道:“從小到大,煙兒便沒求過表哥為難之事,隻這一回。看看在我們十數年的感情上,還請表哥方便一下!”

    可是,她心裏頭明白,君瀾風如果願意救,怎麽可能沒法子呢?

    看著杜晴煙單薄的身子仍然跪在地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君瀾風走近了,伸手去扶她:“起來吧。”

    杜晴煙的淚水卻嘩嘩而落,轉身,頭撲向君瀾風的懷抱,死死抱住他的大腿,頭臉埋在他的紫衣之中。

    君瀾風吃了一驚,未料到她會有這樣衝動的動作。

    現在誰也不幫我了,那些人狗仗人勢,理都不理我!表哥,現在隻有你能救我娘了!煙兒知你不想娶我,但煙兒可以為奴為婢,陪著表哥寫字畫畫,侍立在側,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想嫁人。”

    君瀾風臉色沉黑,正想著怎麽將她移開來,一支修長的手臂探了過來,徑直抓了杜晴煙的衣領,往後一拉。

    杜晴煙一抬頭,入目的便是落雲曦那傾城國色的臉,她的心微微一顫,咬住紅唇。

    落雲曦輕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居高臨下地看著杜晴煙,語聲極其冰冷:“杜姐姐,你身份高貴,怎麽能做侍女呢?若是真想做,我也會想辦法給你安排主人,至於君瀾風麽,那是我的男人,其他任何女人都別靠近!”

    落雲曦說這話時臉色坦然大方,並無羞意,隻因,她已經很煩這杜晴煙了。

    如果自己不是心中有虧欠她的意思,如果她不是自己的表姐,她又怎會這樣忍著呢?

    當初,落子續也曾想要暗殺她,隻是,落子續那小花樣她還看不上眼,何況,他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前途盡失,那比死還痛苦。

    看著落雲曦以擁有者的姿態與自己說話,杜晴煙臉色越發白了,盯著她的眸光隱藏著深深的怨毒。

    君瀾風已快步撤了回來,退到落雲曦身邊,臉色微緩。

    落雲曦哼了一聲,衝他說道:“你不是有個習慣,不允許別人靠近你三尺嗎?”

    言下之意十分不滿。

    君瀾風看了眼杜晴煙,見她仍然跪著,也懶得再說,無奈地問落雲曦:“你要我怎麽辦?”

    自己看著辦。”落雲曦薄唇微抿。

    君瀾風嘴角輕抽,右手在腰間一解,衣衫立刻寬鬆開來,他動了動肩膀,紫色絲綢華衫便順著男人寬厚的肩滑落下去,露出裏頭的黑色襯衣來。

    這樣行了吧?”他說著將那件紫衫扔在地上,轉身,飛快地從架上取了一件黑色外套披了。

    一切動作做得很快,杜晴煙與落雲曦同時怔住了。

    杜晴煙一張臉猛然慘白無比,比任何一次都要白!

    表,表……哥……”她顫著嗓子,聲音嘶啞不成腔調,手指搖擺著,想要指過來,卻是不成。

    他竟然嫌棄她,當著麵如此嫌棄!

    雖然明知他習慣如此,可也曾有過不少次為她破過例,所以,她壓根兒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最敬重的表哥會在自己麵前扔了那件她碰過的衣服!

    落雲曦滿意地勾了勾唇。

    她再度看向杜晴煙,眸光一暗,一字一字說道:“杜晴煙,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有些事情你也不必瞞著。你在天夜找了殺手要我的命,你敢否認嗎?”

    杜晴煙又是一震,沉吟不答。

    落雲曦臉色平靜,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就算沒有我,你也未必就幸福。”

    不,沒有你,我會很幸福。”杜晴煙的聲音染上淒涼。。

    所以,你一早就打算除去我,不是嗎?”落雲曦自嘲一笑,見杜晴煙並不想承認,索性自己點出來,“幽梅苑的埋伏,盜千魄寒針的刺客,你身上的軟蝟甲……”

    她每說一樣,杜晴煙的身子便震一下。

    我所說的種種你未必承認,沒關係,我並不準備和你算舊帳。”落雲曦聳聳肩,眼光瞥向一旁發呆中的君瀾風,靠近後,輕輕捅了捅他。

    君瀾風沉下眼眸,不相信地問:“這些,都和煙兒有關?”

    落雲曦嘴角揚起一抹隱淡若無的笑,說道:“那你要問她了。”

    落雲曦,就算你恨我,也沒必要如此編排我吧!”杜晴煙冷聲回道。

    是不是編排你你自己心裏有數。我之所以說出來,並不是想為難你。”落雲曦麵不改色地說道,“至於我恨你,我為何要恨你呢?雖然你是瀾風前未婚妻,但他一直當你是妹妹,並沒喜歡過你,我有理由恨你嗎?”

    這話,又在不經意間深深刺痛了杜晴煙的心。

    如果他說,他喜歡的是你,隻要表示出這樣的意思,我絕對將他讓給你!”落雲曦堅定地開口。

    曦兒,你胡說什麽呢?”君瀾風不悅地打斷了她,“我心裏隻有你,從頭到尾就隻有你一人。”

    落雲曦微微一笑,杜晴煙卻是如吞了隻蒼蠅一樣,神情難看到了極點。

    落雲曦見狀,話峰一轉,語氣也陡變,說道:“可我,雖然不計較你過去種種,可在我挑開話題說清楚過後,若再出現這樣的事情,那麽,我不介意血—債—血—償!”

    四周極是冷清,杜晴煙突然覺得自己就像跪在這裏聽落雲曦說訓似的,連忙想要站起來,腿腳一軟,險些摔著了。

    外間白芷聽到動靜衝了進來,扶住了她。

    表哥,你當真不幫這個忙?”好半晌,她才穩下心神,最後一次問君瀾風。

    落雲曦也看向君瀾風,聽聽他怎麽回答。

    這事事關曦兒母親,本王怎麽可能放掉嫌疑犯!”君瀾風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好。”杜晴煙看向他的眼神充滿哀傷,隻說了一個字,掉過頭,由白芷等人扶上馬車,飛馳而去。

    君瀾風等她一走,便召來兩名暗衛,臉色沉重地叮囑了幾句,兩名暗衛飛身而去。

    他眯起鳳眸。

    他相信曦兒,曦兒說的那幾件事,難道真是杜晴煙做的?此事得好好查查。

    不知何時,那個女人的形象在自己印象裏竟然一變再變,變得有些令人心寒。

    十數天後,眾人抵達和月。

    來此之前,落雲曦曾與顏國公、顏少卿商量過,她戴上人皮麵具,冒充普通人跟在君瀾風身後,見機行事。這張臉,確實很特殊。

    父母早逝,與和月帝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落雲曦對和月國並沒有一絲期待。

    十月中旬,晚間的風已經開始涼了起來,和月帝在滿月宮為天夜一行使者舉行接待之禮,邀了本朝不少重臣相陪。

    君瀾風在宮中參宴,落雲曦與齊娉婷一左一右地站著相陪,兩人穿的皆是普通的宮女服飾,戴著不起眼的人皮麵具,倒也極容易被忽略。

    和月帝坐在最上手,一張臉生得有棱有角,薄唇一抿,不怒自威,皇後坐在側麵,君瀾風與月鈞華則在下手相對而坐。

    熱情的問侯之後,月鈞華的眸光有些疑惑地瞟了眼落雲曦兩人。

    舞過三巡,君瀾風放了茶杯,徑直提出自己的要求:“本王要帶顏容嬌回去!”

    按照規矩,第一天招待宴上不談公事,但中山王顯然沒把這個當一回事。

    和月帝苦笑,目光投向月鈞華。

    早年,他膝下唯有太子一個兒子,太子性格綿軟,好善樂施,行事雖然受到百姓愛戴,卻明顯不是適合做君王的人。而這時,私生子月鈞華出現了,他與自己年輕時相仿,樣樣精通,十分得他的心。

    太子起了妒火,聽信饞言,生怕皇位不保,竟然想篡位,月鈞華派人去揭發,太子嚇得落荒而逃,兩方後來發生慘烈的對仗,太子不幸離世。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雖然柔弱了些,和月帝還是很喜歡,所以因為這事,他一直對月鈞華抱有不滿。但月鈞華能力強,和月國大部分事情都掌控在他手裏,最重要的是,和月帝膝下隻有這一名男丁了,不管做什麽,都會先考慮一下。

    所以後來即使有對月鈞的不滿,他也無法表現出來。

    王爺,杜夫人現在並不在我手裏。”月鈞華沉吟著回答。

    不在你手裏,還是你壓根兒不願意讓本王看到!”君瀾風冷冷問。

    月鈞華有些無奈,解釋幾句,君瀾風卻絲毫不買帳,硬是要見顏容嬌,氣氛很是僵持。

    而最覺得左右為難的自是月鈞華了。

    他在心裏頭最崇敬的便是君瀾風了,可是,顏容嬌是杜晴煙唯一的母親,他曾當麵答應過杜晴煙,好好照顧她母親過這。

    這會兒看,此事可並沒這麽容易啊!

    對於他的回答,君瀾風不是表示無視,就是質疑,月鈞華頗覺這樣子周|旋太沒臉,也不合他自己的心意,很是鬱悶,隻得下座位,極力獻殷勤來表達他對中山王的尊敬。

    君瀾風卻不吃他這套,冷冷說道:“華皇子,本王隻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早晨,將顏容嬌交出來,否則,天夜與和月和平的邦交能不能保持,本王難說!”

    對於中山王的能力,人人皆知,他說出來的話,份量也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和月帝與月鈞華聽了這話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華兒,既然是天夜帝要的人,你給他們便是!”和月帝第一個開口。

    月鈞華隻得堅持著自己的回答:“杜夫人這幾日確實離開了,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

    這時,落雲曦微俯腰,在君瀾風耳邊快速說了幾句,正被月鈞華逮到,他不免滿麵疑惑。

    中山王身旁可是從沒有過侍女的!

    那名宮女說完後,垂睫站回原處,燈火打在她臉上,那是張極普通的臉,沒有任何特色。

    然而君瀾風話峰卻是一轉:“既然華皇子口口聲聲說杜夫人不在,那華皇子可願意替本王將她找出來?”

    月鈞華眉頭一皺,兩國邦交,他有義務幫助君瀾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當下點點頭。

    那好。”君瀾風微微一笑,看向和月帝,“皇上一片誠心本王心領了,本王若是想在貴土地上尋人,不知可否?”

    和月帝立刻說道:“這自然允許,中山王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朕可以幫忙。”

    好。”君瀾風看向月鈞華,緩緩說道,“今晚起,全城戒嚴,本王將認真搜查月都及附近,相信華皇子也會好好協助本王,華皇子府,本王也是可以進去搜查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