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杜晴煙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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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之中,白衣女子淒慘地跪著,淚水和雨水混合在臉上,格外引人注目。睍蓴璩曉
人群都朝杜晴煙這看來,竊竊私語。
那是杜小姐,天夜第一才女。”
唉她也是命苦,好不容易病好了,母親卻出了這樣的事。”
是啊,而且她還被退婚了。如果能靠著中山王,我說,杜夫人就算做得這等大惡之事,也未必落個死字。轢”
那是肯定的,中山王不可能讓自己的丈母死。可惜,中山王看中的是落雲曦,杜夫人殺的是落雲曦的親娘,如果他要插手,就是得罪落雲曦。”
落雲曦命真好,不過,她也確實是有才,而且還會忍,能忍這麽久。”
杜晴煙耳邊“嗡嗡”作響,雙眼,直直盯著顏容嬌,對於風雨飄搖中的說話聲充耳不聞豇。
顏容嬌卻垂著頭,長發亂灑,臉上沾著血汙,似乎是受到刑罰,毫無力氣了。
娘!”杜晴煙咬緊唇叫道。
顏容嬌聞言,抬起臉,朝這邊看了一眼。圍欄隔起,雙方相距十數丈,雨絲又太細,難以看清對方的神情。
顏容嬌看到愛女竟然跪在雨中,又痛又恨又怕,拚命地張嘴叫喊,然而,發出來的卻是嘶啞的聲音,根本不成腔調。
杜晴煙見狀,雙手雙腳並用,拚命地往圍欄前爬。
沒有人擋她的路,任由她爬到最前頭。
顏容嬌滿臉淚水,心裏大吼:“煙兒,為我報仇,煙兒,你一定要為我報仇!殺了落雲曦,殺了太後,殺了顏家所有,殺了你父親!”
她已經瘋狂了,歇斯底裏地吼叫著,如野獸瀕死的嘶鳴,淒哀悲痛,還摻雜著一股巨大的仇恨,讓眾人都是變了臉色。
杜晴煙兩手死死抓住圍欄杆,盯著顏容嬌,滿麵著急。
讓我見見我娘,隻見她一麵,求求你了!”她將手臂探進去,正拽住一名禦林軍的衫角,抬起頭,低聲下氣地哀求,“求求你讓我見見她。”
禦林軍見著往日高貴無比的杜小姐淪落至此,心中也不好受,可是,他不能違令。
而此時刑場附近的一間酒樓,二樓窗口,幾雙眼睛正注意著這裏。
端木離有些於心不忍地說道:“中山王,她到底是你親人,就讓她見一麵吧。”
君瀾風坐在他對麵,聞言看了落雲曦一眼。
師妹,你也不是這麽無情是不是?”端木離凝望向落雲曦。
師兄莫非以為是我攔著不讓她見?”落雲曦淡淡問。
有關杜晴煙的事,君瀾風接受都需要這麽長時間,何況端木離呢?她並沒有對他提起過這些事,因為,杜晴煙是他年輕時喜歡過的人,她不想破壞他的回憶。
不是。”端木離趕緊解釋,“隻不過汪大人是個老古董,隻有中山王的話他還聽聽,要中山王下去說情才可以,而他下不下去可就在於你。”
見落雲曦誤會,他索性直說道:“你不開口,中山王想下去也不敢的,因為他要與煙兒避嫌。”
如果你想下去,何必不直說呢,難道我就那麽小氣?”落雲曦心中好生不悅,衝君瀾風說道。
君瀾風嘴角輕抽,臉色一黑,狠狠瞪了端木離一眼,才說道:“我沒有想下去,也不想下去。離王爺若是心疼杜晴煙,自己去便是,何必將本王扯上,破壞本王跟曦兒的感情?”
端木離臉色一冷,拂袖站起:“你們無情,我可有義!”
他說著,轉身大步下了樓。
君瀾風與落雲曦相對而坐,不語。
直到看著端木離的背影融入人群,落雲曦才譏笑道:“有情?她娘害了我娘,她又想害我,我有情我才是傻子!”
君瀾風輕歎一聲,說道:“往後,離她遠點。”
他找人調查了杜晴煙的事情,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對落雲曦說的話也已堅信不疑了。
下頭,杜晴煙在端木離的幫助下終是見到了顏容嬌。
顏容嬌張口,杜晴煙才發現,她的舌頭竟然被人割了!當即心痛得軟倒在地,被在意識消散之前,依稀記得顏容嬌的幾個口型:“為我報仇……”
娘,我一定為你報仇!
杜晴煙被抬了下去,汪大人見時辰已到,抽出死刑牌扔於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啪“。
這一聲,是死人生前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劊子手的大刀已經舉起,猛力砸下,“哢嚓”一聲,血濺當場,大片大片的雨水被染紅。
侍立在杜晴煙身旁的白芷回頭看了一眼,腦中“轟”的一聲,眼前一黑,腿一軟,跪倒在地,嚇得連驚叫聲都發不出。
顏容嬌死了,太後的醜事也隨著她的死沉入地下。
任何人都不允許為她舉辦喪事,杜晴煙無法穿喪服,隻能著一身極素的白裙,在白色繡花鞋旁粘了一朵雪白的紙花,以表孝心。
三天後,她便脫了白衣。
那是皇帝傷好後的第一個早朝,杜晴煙穿了一襲桃紅色的長裙,身姿越發削瘦,長發挽起飛鳳朝陽髻,來到金鑾殿上,三叩九拜,朗聲說道:“臣女願意和親和月!”
和月國的華皇子向天夜提親,要娶杜晴煙,被顏杜兩府拒絕了,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而現在,杜晴煙卻主動說要嫁過去,所有人都不由吃驚。
但想一想,也不是極難理解的事。
杜晴煙失了母親,父親又和母親和離了,連外公也多了一名嫡出的外孫女,她此刻正處在人生最艱難的穀底,如果能得到華皇子的扶持,對她來說,應是一件好事了。
月鈞華聽聞了顏容嬌的事時,便飛馬加鞭往天夜趕,待他趕到夜都,便得知了杜晴煙許嫁的事,驚喜交加,入殿麵見天夜陛下。
婚事緊鑼密鼓地安排著,十二月中旬,杜晴煙披一襲嫁衣,前往和月,嫁給月鈞華。
雖然顏容嬌伏誅,但杜晴煙卻是無罪的,所以顏國公與杜學士都親自為她送行,向來負責外交的君瀾風不便送嫁,這送到和月的任務便交給了端木離。
按照夜都規矩,嫁到遠門必須早上出發,不管多遠都是一樣。
一半夜的,杜晴煙就打扮好了,早上,天還沒亮,她便一個人坐在銅鏡前發呆。
小姐。”白芷端了一碗肉粥進來,放在桌上。
盯著肉粥,杜晴煙嘴角勾起一抹極冷的笑,手一掀,將那碗熱騰騰的肉粥掀翻在地,滾燙的粥水潑灑開來。
落雲曦,我一定不會要你這麽得意!”她一字一字地說著,臉容劃過猙獰的神情。
小姐息怒。”白芷趕緊跪下,“落雲曦那賤|人絕不是小姐的對手!”
嗬。”杜晴煙冷笑一聲,望著銅鏡裏雪白的臉龐,她隨手拈起一隻紅色胭脂,輕輕塗在唇與頰上,立刻,整張臉顯得妖豔起來。
她死死盯著鏡子裏那張臉,嘴角綻開一抹詭異的笑。白芷仰頭,看著銅鏡裏那張慘白的臉龐,殷紅的嘴唇,毛骨悚然的笑,後背不禁一寒。
辰時三刻是她出門的好時間。
辰時還沒到,杜府內外便擠滿賓客。
落雲曦也來了,顏府嫡出大小姐,又是杜晴煙的表妹,不可不來。
顏國公叮囑她道,畢竟宮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涉及到她母親和杜晴煙的母親,這種場合雖然不能避免,但盡量還是不要相見,以免起正麵衝突,丟了顏家的臉。
落雲曦是頭一回來杜府。杜府擺設與顏家是兩種風格,顏家寬闊雄偉,杜家卻是小橋流水般的江南婉約。
走在亭台樓閣中,沐浴著初晨的太陽,心思也暖了起來。
落小姐,新娘要踩簸箕了,請您過去相陪。”一名穿戴一新的侍女找到她,笑盈盈地說道。
踩簸箕也是天夜嫁人的習俗之一。新房內鋪上簸箕,新娘的腳隻能放在上麵,不可以私自落地,再由人負到馬車上,臨行前,得由一名姐妹替她拂塵淨灰,以示將福氣喜氣等留下來,不能全部帶去了婆家。
周圍無數目光隨著侍女的話朝落雲曦看來,各各震驚。
杜晴煙,竟然不計仇怨,讓落雲曦去替她拂塵嗎?
而就算是落雲曦自己,也還沒想到杜晴煙這是為什麽。顏府雖然沒有小姐,可不代表顏府沒有啊!她總感覺,杜晴煙不可能就這樣不計仇恨,默默無聞。
這麽多人看著,又是杜晴煙的大喜之日,她是不可能不去的。
她緩慢地移向主院,新娘的院子掛滿喜慶|紅符,與杜家走得近的貴眷千金們在第一層院子裏站著閑聊。
見落雲曦進來,她們都住了身。
站在房門口的兩名侍女見落雲曦來,立即笑道:“顏小姐來了!”她倆小跑過來迎接。
落雲曦擦過人群時,耳邊飄來極低的一句:“她也有臉去嗎?不要臉!”
這話正衝著她的背影說的,含著無限的鄙夷。
落雲曦腳步輕頓,已經想起這道聲音屬於誰,是榮家的榮綠,曾在她手下吃過不少虧的女子。
她回過頭,狹長的眼角含上一抹冰冷的笑,徑直射向說話處。
果然,一襲淺綠色衣裙的少|女正昂著頭,眯眸瞪著她,眼神布滿嘲諷與恨意。見她突然回頭,並向自己看過來,榮綠有一時的不適,竟忘了收斂。
落雲曦微微一笑,說道:“榮小姐,我記得您比我大兩歲,和杜小姐差不多大,怎麽到現在都沒把自己嫁出去呀?”
榮綠一怔,雙臉立即羞紅,這話是暗指她嫁不出去嗎?
周圍不少閑散的目光投了過來,榮綠更覺無地自容。
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她心中一直念著端木哲,推卻無數婚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而隨著她年紀越來越大,媒婆們哪裏還會再去榮府?榮誠良更是不可能腆著老臉找媒婆,所以這事就耽擱下來了。
被落雲曦當麵譏諷,無數人看猴子般看著,榮綠惱羞成怒,冷聲道:“關你什麽事,你不也是一樣!”
我小兩歲呀,還年輕。”落雲曦笑盈盈道,“何況我家世也比你好,還愁嫁不出去嗎?”
說著,她飄然而去。
氣得榮綠渾身發抖,而此時一旁更是響起不冷不熱的聲音:“不僅家世比你好,也長得比你漂亮,你能跟她比?”
榮綠又恨又氣,幾乎要吐血了。
落雲曦進得主房,穿過屏風,輕易看到裏屋的場景。
屋內極其寂靜,隻有杜晴煙一人,並沒有其他下人。杜晴煙穿著一襲豔紅色的紗質長裙,正站在簸箕內,唇瓣血紅豔麗,襯得嘴角的笑容詭異可怕,那雙秋水眼眸直勾勾看著落雲曦。
這樣的笑容,叫人遍體生寒。
落雲曦,看到我嫁給月鈞華,你很開心吧?”低冷的聲音飄了過來。
落雲曦淡淡問道:“要不要叫下人來?”
杜晴煙冷笑出聲:“不用了。”
她說著,右腕突然一翻,一柄銀光閃爍的匕首現出形來,落雲曦心頭一驚,本能地往左一避。
然而,那柄匕首竟不是刺向她,而是刺向杜晴煙自己。
一聲沉悶的鈍響後,匕首在杜晴煙的胸口直沒至柄,“噗!”一大口鮮血徑直噴向落雲曦,染紅了她的衣衫,杜晴煙軟倒在地,閉上了眼。
咣當!”房門被大力推開,雜亂的腳步聲闖了進來。
小姐,小姐!怎麽了?”
白芷第一個衝到前麵,待看見屋內鮮血淋漓的樣子,她忍不住,腿腳一軟,便重重跌在地上,用那顫抖得不成聲調的聲音驚呼:“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將她抓起來!”另一名侍女顫著手指向落雲曦,“隻有她在,她害了小姐!”
外間,顏國公、杜學士、君瀾風、哲王離王等人也剛過來,不巧的是撞見這一幕,各人臉色大變。杜學士一個健步越上去,將滿身鮮紅的杜晴煙抱了起來,顫聲叫道:“大夫,大夫!”
府裏的大夫很快趕了來,四個大夫同時替杜晴煙包紮,他們手腳麻利,很快止了血,摸掉額頭上的汗道:“還好不在致命處,隻是血流得多了,要多吃些補藥。”
是是是。”杜學士的心放了下來,轉頭,冰冷的視線直直盯住落雲曦,厲聲罵道,“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
侍衛們想要抓落雲曦,卻始終跑不過落雲曦那條揮灑自如的錦帶,那些侍女毫無法子,站得遠遠的,指著落雲曦叫罵。
你這蹄子,竟然想謀害我們家小姐,我們小姐哪裏得罪你了!”
她壓根就是一名村姑,忌妒我們家小姐,才下此殺手!”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也給她胸口插一劍!”
這些侍女都是杜晴煙房裏的,罵得可歡了,落雲曦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卻將她們一一記住了。
她不管不代表沒人管,君瀾風的臉色“刷”一下沉到了底,厲聲喝道:“再給本王嚼舌,全部拖出去喂狗!”
那些侍女所見的向來是中山王待小姐的和顏悅色,哪裏見過如此凶殘的一麵?當即全都捂住了嘴,生怕發出一丁點不和諧的聲音。
一定是誤會!”顏國公語氣堅定,“曦兒不會害煙兒的!這其中必有曲折。”
曲折?”杜學士冷笑幾聲,不愉地望著他,“曲折就是你想包庇你外孫女!難不成,你嫡外孫女是人,煙兒這外孫女就不是人了?”
顏國公眉頭一擰:“杜學士,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不可隨便下定論,這一點你都忘了嗎?那你還怎麽當得起你大學士的身份!”
被顏國公嗆了一道,杜學士麵色漲紅,卻是說不出話。
落雲曦心中很是感激,看了顏國公一眼,淡淡開口:“不是我。”
顏國公心頭立即一鬆,他沒有理由地完全相信落雲曦,相信她不會如此。
這屋裏隻有你一個人,不是你謀害她,難道煙兒她會拿刀自己刺自己,再汙蔑你?嗬,你要是這樣想,那本學士無話可說!”杜學士啐了一口。
落雲曦額頭黑線,他這一句還真說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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