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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離和藍水已然走出了很遠。

    官道旁盛開著大叢大叢的杜鵑,顏色較之盆栽杜鵑更要鮮亮上幾分,火紅如熾。

    端木離的手依舊擱在藍水腰上,兩人貼得那麽近。

    離開時,許是因為被王雅破壞了興致,他們沒有想得太多。

    待將王雅甩出多遠後,兩人似是才意識到現在的姿勢過於親密祧。

    藍水的身子頗為僵硬,第一時間將這種感覺傳到端木離的指尖。

    端木離微抿了唇,手指也有些不自然地曲了幾曲。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間歇中能聽見道旁深處老樹上知了的高歌,一聲一聲,催人心緒噅。

    你……”

    你……”

    兩人竟是同時開口,說出一個字後,彼此對望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尷尬也在這笑聲中淡了去。

    你想說什麽?”端木離問。

    你先說。”藍水反來問他。

    端木離注視著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那裏流動著從未在她眼中看到過的溫情,他的心如吃了蜜般甜,輕聲說道:“一個人的生活是不是太苦太寂寞又太冷清?跟我一起好嗎?”

    他不敢說“喜歡”,經曆了那麽多,他也不懂到底何謂喜歡。

    他隻知,心中難也放下這個女子。

    這麽多年,這樣的感覺又有幾次?端木離心裏如明鏡般雪亮,機會稍縱即逝,他必須緊緊抓住。否則,又不知是多少無盡的傷痛……

    藍水眨了眨眼睛,眼光一寸一寸掠過他俊俏英挺的五官,最終一笑:“我是成過婚,又被夫君拋棄的女人,你不嫌棄?”

    即使音樂拉近了兩顆心,這個男人,當真就一點都不介意她的名聲嗎?

    藍水的笑容漸漸淡了,當初離開那裏時,她就知道,這輩子完了。

    沒有人能接受那樣的她。

    她已經做好獨自走過一生的準備了。

    而這時,卻有一個優秀無比的男人來說,要和她在一起。

    端木離捕捉到她那刹時黯然的神情,不禁上前一步,握住她的雙手,低沉卻堅定地說道:“我不介意,隻要將來的你隻有我一個,就行了。”

    藍水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這樣的言論委實驚世駭俗,卻又令她心底湧出一陣暖流。

    思忖片刻,藍水抬頭看向端木離,像是做出什麽重大的決定似地說道:“你不急著回答我。等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和我經曆的那些事,再說不急。”

    身份?經曆的事?

    端木離目光微微一動後恢複了平靜:“再不堪的往事那都是過去了,最壞的不過是你不僅被拋棄了,還帶著個孩子,即使這樣我也能接受。”

    不需要考慮,他循著內心來回答。

    藍水愕然失笑。

    他這都想到哪去了?

    其實,不是你想的這樣——”她正想解釋,遠處卻忽然傳來一聲驚喜的叫喚:“藍先生!藍先生!”

    這聲音雖然稚嫩,卻極甜,不是君月顏是誰?

    端木離眉頭一挑,君月顏怎麽會來郊外?

    他回頭看去,就見著一件月牙白對襟白玉扣套衫的君月顏蹦蹦跳跳朝她跑來,嘴裏叫兀自嚷著:“藍先生,你不是身體不適嗎?我還打算和娘去看看你,沒想到你在這!”

    君月顏後頭,落雲曦與君瀾風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一絲凝重。

    顏顏,走這麽快幹嘛?”落雲曦輕嗔一聲,打後頭追上去。

    她正好趕在君月顏抓住藍水衣袖的前一刻不偏不倚地擋住了他,牽起君月顏的手,衝藍水輕輕點了下頭:狐疑的目光刹時落在端木離和藍水緊緊交握的手上,目光中劃過一抹了然。

    沒想到二人進展居然如此之快!

    略微吃了下驚,她很快就鎮定了情緒,紅潤的薄唇攏起一個柔和的弧度,說道:“你們——”

    這句話並沒有說完,被牽在手裏的君月顏卻“哇”地一聲張嘴大哭起來,將她的聲音完全蓋了下去。

    怎麽了?”落雲曦趕緊將所有的注意力投了過去。

    君月顏指著端木離與藍水緊握在一塊兒的手,大聲叫道:“不許牽,不許牽手!”

    說著就衝上去硬掰兩人十指相扣的右手。

    端木離尷尬無比,沒等他碰到,先自鬆開了手。

    不許碰藍先生,她是顏顏義母,要嫁給顏顏義父的!”君月顏仰起一張小小年紀卻已顯五官深刻的臉龐,不顧長長的睫毛上粘著晶瑩剔透的淚珠,衝端木離張牙五爪,像極了挑釁的小獸。

    端木離眉頭微微一蹙,看著君月顏無比認真的模樣,他生怕會造成將來的誤會,當即一把攬過藍水的腰,居高臨下地說道:“小顏顏,這位可是你還沒過門的舅母,什麽義母,以後這樣的話可別胡說了!”

    他的話無疑又給了君月顏當頭一棒,他就像被踩中痛腳的蠍子一般飛騰了起來,大聲喝斥道:“胡說,你才胡說!明明是我的義母!怎麽成舅母了!”

    看向端木離擱在藍水腰肢間的大手,君月顏隻覺氣不打一處來,不知哪來的力量,一下掙落雲曦的懷抱,衝上去便抓端木離的手,惡狠狠叫道:“你不許和藍先生這麽好,快放手,放手!”

    落雲曦滿頭黑線,隻得衝端木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帶著藍水先走。

    端木離飽含歉疚之情地看了眼落雲曦,便拉著藍水往官道上快步而去。

    君月顏不愧有個好嗓門,大聲嚷罵道:“舅舅是壞人!大壞人!娘,他怎麽能和義母手牽手呢?”

    這麽大歲數的孩童已經很早熟了,尤其生在王宮內,懂得很多。

    落雲曦輕撫了撫他的頭,微笑著說道:“那不是你義母,也許,就是你舅母。”

    怎麽可以這樣!”君月顏對天控訴起來,“藍先生是我特地給我義父留的,我不要舅母,我不給舅舅,不給端木離!”

    即便走得遠了,君月顏那滿含不甘與憤怒的叫喊聲仍然飛進端木離的耳中。

    他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轉頭瞥向藍水。

    藍水也是一臉驚奇,櫻桃般小巧的紅唇緊緊抿著一線笑意,見端木離看過來,她也斜斜朝上抬了下眼皮,含著淺淺笑意的眼光隨著琉璃眼珠挑了過去。

    淺淡的笑容,有如冰山上的洗禮,瞬間讓端木離感到神清氣爽。

    驀然,他停了腳步,摟在藍水腰間的手猛然收緊。

    藍水腳下沒站穩,跌撞著衝進他的胸膛上。

    端木離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笑盈盈地問:“你說,你是要做顏顏的義母,還是舅母?”

    這話問得風趣又直接。

    相較於之前的鎮定,藍水明顯慌亂不已,雙頰漸漸暈紅,輕咬著下唇不知所措。

    嗯?是義母,還是舅母?”端木離瞧見她這副模樣,興趣大升,湊在她耳邊,又嘀咕了一聲。

    藍水躲不下去了,隻好抬起頭瞪了他一眼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端木離的笑容擴大,燦爛得不得了。

    他想,她的答案,他應該知道了。

    當下,兩人坐著馬車回到別院。

    還沒坐穩,院裏的小廝便給端木離帶來口信,說王和王後邀請他進宮,有急事相商。

    端木離想到剛才碰見落雲曦的事,心中一動,難道是為了這事?

    ***************

    端木離靠在馬車壁上閉目沉思。

    一頭柔順的長發用一頂鑲水晶碧玉冠嵌在腦後,他緊閉著迷人的雙眼,鼻尖高挺,薄削的唇有著特別的吸引力。

    馬車徐徐進宮,突然間,車身猛地震蕩了一下,迫停下來。

    英俊的五官上,那雙眼倏地睜開。

    還沒看到外麵是什麽情形,一道稚嫩卻充滿了怒氣的喊聲便響了起來:“不許壞人進宮!”

    正是君月顏。

    端木離嘴角輕抽,探過身形,一手挑開車簾,衝君月顏說話的地方看去。

    君月顏怒目而視,死死握起小拳頭道:“壞人,藍先生是我義父的,你不知道嗎?”

    (昨晚更累了,現在去睡覺。。。。晚安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