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410、番外(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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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這才回到內院。

    藍水進了屋,便將那盆鳳尾蕉移到靠窗桌上擺了,輕輕撥弄枝葉,檢查它哪裏受了傷。

    微風拂來,陽光斜照下,輕微顫動的鳳尾蕉撐開了幾片碧綠,東一處,西一點,透著勃勃生機。

    端木離斜靠在前廳上階的太師椅內,整個人放鬆地攤開,桃花目微眯,恬靜地看著藍玉的背影。

    女子如玉的墨發挽著鬆鬆垮垮的發髻,勾著頭的時候,襯得脖頸的弧線更完美祧。

    她做事的時候一聲不吭,極其安靜。

    他正看得最興頭時,門外響起弦歌的說話聲:“爺,公文都搬來了,要拿進來嗎?”

    端木離將風暴之心暫托給月天和顏容傾,但島上大事還須他把關噅。

    島上有專人整理好重要公文,海鷗傳信過來,批好後再送回去即可。

    進來吧。”端木離枕在腦後的雙手摸索著移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懶懶說道。

    弦歌推開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藍水坐在窗前,認真地修剪著鳳尾蕉,長長的睫毛在眼窩中排下扇般剪影,陽光籠罩著光暈,竟有一絲說不出的美麗。

    及不上落雲曦的驚豔嫵媚、傾國傾城,但牡丹有她的國色天香,山穀幽蘭也有自己的清新芬芳。

    而自己家主子,此時此刻正慵懶地欣賞著這朵幽蘭。

    氣氛安靜而美好。

    弦歌的腳步也輕快起來,藍水如果能走進主子的生活,讓爺不再孤單,給他們的陣營注入一股鮮活的源泉,這實在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了。

    他輕手輕腳地將手中一遝公函擱在桌上,弓腰出去。

    端木離並沒有去翻看,連餘光也沒掃去一眼,仍然緊盯著窗前的妙人兒。

    倒是藍水,百忙之中,偷空瞄了眼桌上的公文。

    正是這一瞄,她手上的動作忽然便停住了。

    眼看藍水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公文,端木離也不解地收回眼光。

    最上麵的是個牛皮信袋,密封著的,沒有拆開前,誰也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

    端木離正在思量著它的奇特之處,藍水已經放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

    這是風暴之心島發來的公文?”

    藍水淡淡問道。

    嗯。”端木離坐直了身子,隨手拿起最上麵的信袋,看了一看。

    像這樣的信袋每天送公文來時有著不少,有什麽不對勁?

    他盯著這枚信袋好半晌,再瞧瞧藍水的神色,心裏直咕咚,一定有問題!

    能吸引這妮子的東西可不多!

    即使她現在表現得渾不在意,好似隻是隨口一問,可他卻敏銳地捕捉到剛才她眼底瞬間的那一刻失神。

    打開看看吧,別漏了公文。”藍水說著主動接過那封信,淡淡撕去封口。

    端木離嘴角輕勾一抹笑容,沒有阻攔,而是細細觀察藍水的表情。

    果然,有變化了!

    就在那張信紙被抽出來的瞬間,藍水的臉色發生了瞬間的改變,原先強自淡定的臉龐霎時變得慘白!

    怎麽了?”端木離著急地從椅內一躍而起,連掩飾也沒來得及掩飾了,直接抽過藍水攥得極緊的信紙掃將過去。

    看完信上所寫的內容時,端木離有些傻眼。

    什麽?這個?

    他深深看了藍水一眼。

    信上說,一個月後是長生州聖宗派新聖女登位的日子,邀請函已經發到了天南海北,各島島主國君也盡量過去,真的去不了的話,也要帶去賀禮。

    據上一位聖女登位已經有幾十年了,年輕人自然是沒見過這等盛況的,心裏不禁都有些希翼的。

    看到藍水此時不正常的反應,端木離的心咯噔一下,聖宗派、妖女一個個詞語同時湧上了腦海。

    他不禁脫口問道:“你是聖宗派的?”

    藍水望著他的瞳孔突然睜大,一臉驚異神色,本能地搖頭:“不,我不是。”

    真的不是?”端木離似乎看出了她的顧忌,略收了臉上的複雜神色,放低了聲音,一雙幽邃的眼眸打量著藍水的臉。

    藍水有些遲疑,沒有立刻回答他。

    待她想要回答時,端木離已經輕輕一笑,說道:“你說謊的樣子可真可愛!”

    藍水不由麵色赤紅。

    她並非撒謊,現在,她真的不是。而且有些事情,真的不想再去提。

    我將鳳尾蕉端出去曬太陽。”藍水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幹的話,轉身搬起鳳尾蕉,快步走出了房。

    看著她的背影匆匆忙忙,端木離嘴角勾起一絲笑,追出去叮囑道:“別暴曬,曬半個時辰就行了!”

    他正要跟上去,弦歌卻再一次出現,麵色鄭重,似是有話要對他說。

    他看了眼藍水,又看看端木離。

    端木離心中一動,衝他招手,低聲問道:“有聖宗派的消息了?”

    弦歌點頭,說道:“聖宗派於於八月初八在長生州的密花島舉行新一任聖女入祠大典,剛才送來的公文中就有使者轉交來的信件。”

    端木離點頭,聽他往下說。

    屬下們百轉千折,打聽到這名新任聖女的閨名。”弦歌認真地開口。

    端木離微訝。

    他雖對聖宗派不是特別了解,卻也知道,每一代聖宗派聖女的閨名都是嚴格保密的,外人幾乎無從知曉。沒想到他的人竟然能打聽到這個嗎?

    叫什麽?”他挑眉問,有些好奇。

    一個名字能看出來什麽?值得弦歌如此鄭重地提出來嗎?

    頓了一頓,弦歌扭頭看向遠處蹲在樹陰下的藍水,悄聲說道:“藍火。”

    端木離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的反應在預料中,弦歌的聲音越發低了:“爺叫屬下們打聽聖宗派女子的事情,可惜屬下們辦事不力,還沒有打聽到眉目。”

    夠了。”端木離再開口時,聲音已有了幾分沙啞,沉聲說道,“查到這個名字已經夠了。下去吧,那邊也留點心,有消息再來稟報。”

    好。”弦歌應聲退下。

    端木離看向遠處藍水的目光飄乎起來。

    藍水正半蹲在樹下,看著鳳尾蕉貪婪地吸吮著枝葉間灑漏的陽光,很是悠閑。

    餘光瞥到弦歌的離去,她也才站起了身。

    卻因時間蹲長了,腿膝一彎,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倒。

    端木離快步走了過去。

    他深深看了藍水一眼,將那封還拿在手上的信緩緩折起,放進懷裏,沉聲道:“八月初八,我會去長生州參加聖女繼位大典。”

    藍水一愣,脫口問道:“你去?”

    一絲不悅快速橫過她的眉宇。

    嗯,不行嗎?”端木離輕輕彎起唇,噙著優雅的笑反問道。

    藍水看向他的目光也極其幽深,向來不愛多言的她突然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

    不行?”端木離呆住了,“為什麽?”

    別去!”藍水提到這事時臉上的不悅還是輕而易見的,“我不希望你去。”

    說完後麵的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臉。

    這是心裏話。

    端木離聞言,眉開眼笑起來,隻不過,他並沒有依藍水的心思,反倒伸手握捧起她的一隻小手,柔聲道:“去,為什麽不去,我還要帶你去。”

    藍水一怔,抬頭看到他明了一切的眼光,心裏一時說不出什麽滋味。

    怕嗎?”端木離輕揉了揉她的小手。

    藍水看著他的眼神也從剛才的淡漠變成現在的柔情似水,五官輕輕抽了抽。

    怕?當然怕!無數個日晚,無數個惡夢,讓她將那段往事塵封到了記憶深處,不敢去想,不敢去回憶。

    而現在,那樣一聲輕柔的詢問,卻徹底將她喚醒。

    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她。

    怕嗎?僅僅兩個字,便一下撩起她如波濤滾滾的心緒。

    她的臉色變化全部落在端木離的眼裏。

    端木離的心房驀然彌漫過千絲萬縷的心疼。

    不確定她發生了什麽,但也能猜得到,她經曆了無數痛苦……

    水水……”他右臂一得力,便將藍水拉了過來,緊緊摟在胸前,低頭吻上她的眼睛。

    動作自然得沒有半分思考的餘地。

    藍水的心刹時一顫,腳尖一軟,便倚靠在他的懷裏,同時,渾身一陣輕鬆。

    好似在沙漠中行走了幾個月的客人迷了路,走進絕望的胡同,突然發現了出口,看到了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