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樓下安靜後，謝歸心房門被人敲響。謝歸心開門，隻見掌櫃的手裏顫顫巍巍的捧著兩塊靈石，對謝歸心道，“仙……仙長，還請您收回這靈石。”

    “為何？”謝歸心看著客棧掌櫃，半晌，了然一笑，“哦，你方才那群人來找我的麻煩，影響到你的生意是吧？”

    掌櫃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道，“仙長，你怕是得罪錯了人啊。那群小仙人出自十大宗門之一的浮雲宗，其中一人還是那浮雲宗掌門的侄子，得罪不得啊。您還是乘著他們沒帶人來時早一步離開吧，可別被他們給逮著了。”

    “浮雲宗，十大宗門？”掌櫃的看著謝歸心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這其中的嚴重性。掌櫃的默默在心底鬆了一口氣，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隻要這祖宗能走，他們在哪裏打架都沒有問題。

    謝歸心驟然打了個響指，嚇了掌櫃的一跳，“浮雲宗？小爺我沒聽說過。看那群呆子的修為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門派，我有什麽好怕的？”

    掌櫃的：“……”

    身後的客棧大門砰然關上，謝歸心一臉懵然的看著被塞在一輛豪華馬車裏的昀辰，又看了看手中那一袋子靈石，半晌，緩緩道，“小師侄，我們這是被人嫌棄了？”

    昀辰身上蓋著一條錦被，半靠在車廂內，看了眼樓上軒窗內半露的客棧掌櫃的臉，輕咳一聲，“他們隻是不想被我們牽連罷了，反正有這輛馬車，我們在郊外借宿一夜便是。”

    謝歸心掂了掂手中的錢袋，裏麵倒是裝了不少靈石。歎了口氣，謝歸心默默從懷中再掏出數顆靈石放進袋子中，謝歸心敲了敲客棧的門，將錢袋放在客棧門口，便牽著馬往城門口去了。

    待的人走出老遠，客棧大門緩緩開出一條小縫，一隻手伸出來迅速的將錢袋扯進去。客棧掌櫃數了數靈石，看著袋子中幾塊上品靈石，唇角抖動，“這是哪個犄角旮遝裏跑出來的大少爺啊。”

    就這幾顆上品靈石，已經足夠他再去買一個鋪子了。對方這麽有錢，而且那身修為也是深不可測，必然出自大家世族，可世家怎麽可能不知道浮雲宗呢？

    掌櫃的推開窗子，往謝歸心離去的方向看了眼，隻見一輛馬車慢悠悠的往前走，已經要到城門口了。

    “真是個怪人。”掌櫃的將靈石收好，然後一把關上窗戶。

    “真奇怪啊，”謝歸心坐在馬車上趕馬，眼睛卻一直盯著昀辰的腿，“生肌膏都敷了一天了，你的腿怎麽還沒好？隻是斷腿的小傷啊。”

    “大概是我修為太低的緣故吧。”昀辰默默將被子拉了拉，將整條腿都蓋住。

    “真不知道大師兄怎麽看上你這個徒弟的，而且對你這麽好。”謝歸心瞥了眼昀辰的臉，半晌，蹙眉，“難道是因為你生的好？”

    聽到謝歸心的嘟噥，昀辰詫異的挑眉，謝歸心默默轉身，一隻手摸了摸臉。我生的也不錯啊，師傅都誇我長得好，怎麽還是每次都被師兄修理呢？

    謝歸心想到初見昀辰的那晚，對方冷冰的，像塊沒魂魄的木頭。那神情，簡直和平時的淩光如出一轍，都一張死了全家的喪氣表情。莫非是這樣的人都比較有共同感？

    “小師叔，你在想什麽？”昀辰拍了拍謝歸心的肩，輕聲問道。

    “沒什麽。”謝歸心回神，認真趕馬車，昀辰卻驟然伸手，一條胳膊從一側伸出來，掌心托著一塊紅彤彤的糕點。

    “這是什麽？”

    “山楂糕，”昀辰將糕點遞到謝歸心的唇邊，“味道不錯，小師叔你嚐嚐看。”

    謝歸心嗅了嗅，一股子酸味，牙齒瞬間發軟。“我辟穀，不吃。”謝歸心默默將眼神從昀辰手裏拉回來，“你自己吃吧。”

    “嗯。”昀辰看著這塊輕輕沾了謝歸心唇瓣的糕點，一臉淡然的張口吞下。

    馬車顛簸，兩人晃晃蕩蕩的出了城門，尋了一處歪脖子樹，將馬匹栓在樹上，謝歸心在車前盤腿打坐。

    “小師叔，進來休息吧。”昀辰往一邊退了退，空出一大塊地方，“雖然對師叔你來說在野外夜宿沒什麽，但在車裏好歹舒服一點。”

    謝歸心眉開眼笑：“師侄這般體貼，那師叔就不客氣了。”

    在太華境因為有他大師兄這個變態在，他平時基本都沒有什麽時間睡覺。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床上打坐一夜。

    現在有睡的地方，他已經很滿足了。鑽進車廂內，謝歸心躺在昀辰已經鋪好的褥子上，渾身舒展，“睡覺睡覺。”

    昀辰嗯了聲，氣息溫熱，撲在謝歸心的臉上，微癢。謝歸心默默轉了個身，將被褥團成一團，抱住睡覺。

    感覺到身後昀辰清淺的呼吸，謝歸心蹙眉，總覺得後脖子冰冷，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渾身不舒坦。

    竹製的車簾半開，謝歸心看著車廂外的天空，墨藍的一片，中間一團銀白的光餅糊在空中，模模糊糊的一把，遠沒有太華境裏麵的月亮清亮。

    “人界究竟有什麽好，師兄們為什麽都想著來人界？”謝歸心輕聲道。

    玉虛有七個弟子，除卻一直呆在太華境的淩光和蔚華外，其餘的幾個師兄弟基本都是三天兩頭往人界跑。雖然經常給謝歸心帶些話本子和好玩的，可常年見不到他們的麵，也是寂寞的。

    大師兄每天冷臉，不理他。三師姐蔚華倒是喜歡逗他玩，但是她也要打理太華境上上下下，沒有多少時間陪他，而他師傅就更不用說了，三天兩頭的閉關，一弄就是很多年連麵都見不到。

    謝歸心常年一個人，過得像隻孤零零的鵪鶉。所以在得知自己可以下山後，謝歸心是興奮的，畢竟他可以知道一直以來吸引師兄們的東西是什麽了。

    結果還沒怎麽呢，就被人從客棧趕出來。

    “小師叔，你想知道人界為什麽這麽吸引人嗎？”昀辰的聲音幽幽的在背後響起，謝歸心挑眉，“怎麽，你知道？”

    “在沒有進太華境前，我在人界遊曆過幾年。”昀辰輕聲道，“人界吸引人的地方有很多，但總總的來說，吸引人的卻還是這十丈軟紅裏的欲/望。”

    “酒色財氣，還有權利，地位，”昀辰緩緩坐起來，“在太華境裏幾不可聞的欲/望，在這裏被無限放大。”

    “小師叔，你想去看看嗎？”昀辰在黑夜裏盯著謝歸心，像是看到獵物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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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羅軟帳，語笑嫣然，衣衫薄透的女子偎在謝歸心懷裏飲一口酒水，緩緩以口哺過來。

    謝歸心看著對方湊過來的嬌豔紅唇，手心發汗，隻覺得背後汗毛都要豎起來，就在女子的手指悄悄撫上謝歸心的腿上時，謝歸心像隻炸毛的貓般，一把推開麵前的姑娘，撒丫子跑了。

    臉紅的像個蝦子，謝歸心咚一聲關上房門，看著一群鶯鶯燕燕從他麵前招搖而過，身上的香粉味灌了謝歸心一鼻子，引得他打了好幾個噴嚏。

    謝歸心看了眼麵前的花樓，渾身一抖，說好的體驗一下傳說中的欲/望，結果昀辰將他帶到這風月之處，給他點了個姑娘。

    腦海中蹦過方才那姑娘的豔豔紅唇，謝歸心渾身一抖，做了賊般溜出樓去。剛出門便看見昀辰手裏撐著一隻竹竿，站在角落裏看著他。

    “小師叔，這酒色如何？”

    “酒一直不好喝。”謝歸心咂嘴，慢悠悠走到昀辰麵前，看著對方素淡的一張臉，白白淨淨，像是玉琢的偶人，謝歸心輕笑，不知為何吐出一句，“至於色嘛……色不如你。”

    昀辰微楞，繼而一張臉瞬間覆上暈紅。正要開口說些什麽，便聽得不遠處傳來一個恨恨的聲音，“喲，穆瞎子，還有心情來逛青樓啊。”

    作者有話要說：　　撩人不自知的老謝。另外……少年時期的老謝真的很純啊，隻是後來被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