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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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巨劍威勢無邊,但此時尚未完全成形,而且巨龍經過楊元的合體,威勢隱隱還要更加強過已經存在了許久的巨爪,此時楊元所化的青龍麵對那漸漸成形的血色巨劍,也是再也不顧其他,不敢任其凝聚完畢,便是鼓足全身能量,“嗷”地一聲吐出一團青芒,恰與前世所聞的龍元類似。
一顆青芒吐出,剛剛還抖擻精神的青龍立刻有些萎靡,隻能慢慢與巨爪相鬥,而血色巨劍上的陰森笑臉和無邊血芒也在這顆龍元的對撞下逐漸消融。與剛剛的巨響雷鳴不同,青芒與血劍的對撞可以用寂靜無聲來形容,仿佛是能量高度凝聚,彼此隻有交融,連聲音也逃不脫對撞而逝的命運。
“楊元修為不足,此刻隻是強弩之末,螳臂當車,我聖教所屬,破滅真武派,複我聖威!”隨著魔君蒼老但卻沉渾的聲音在對撞後傳出,真武派仿佛一刻之間就成了大戰場。
那數百江湖武者中,竟有百餘突然暴起,真氣大放,向四下裏殺去,原來都是天魔教的弟子扮的,等的就是這一刻,而其他的江湖武者還有靠近的真武派弟子之前全被半空中的大戰吸引,一個措手不及下已經損失數百。
而山下更是突然傳出陣陣爆裂之聲,並且聲音由遠而近,應是那數萬人中還藏有不少天魔教弟子,之前潛伏在山下,現在也突然發難,眼看就要殺上山頂。
禍不單行,這裏山頂上雖說還有為數不少的真武派長老弟子結成了大陣,但是那烏雲之中有四個身穿黑袍,上麵紋有兩條骨龍之人慢慢落下,還有數個紋有一條骨龍的跟隨其後。
“四個峰主,六個護教使,難道天魔教真的要與我真武派不死不休嗎?!”真武派陣中一名麵色清迥的長老已經麵色大變,厲聲喝問,“難道你們這蝸居南蠻的魔教真的敢與天下為敵?”
“與天下為敵?魔皇在世的時候怎麽就沒人說我天魔聖教與天下為敵了?今日你等若降,還能留得一條性命,不降,便下九泉去與我聖教為敵吧!”為首的老者話還沒說完,已經一掌遙遙往大陣而去,可見根本隻是動搖一下真武派弟子的念頭而已。
隨著當先峰主動手,主峰之上一時間到處是劍氣彌漫,掌風大作,連眾人身後雄偉的大殿也在這等交手下慢慢開始垮塌起來,轟隆隆仿佛前世地震。
若放在往日,黎辰肯定會尋機逃走,畢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是蠢,這些長老峰主個個都不是他能夠應對,但今日被魔君和真武掌教之戰激起內心的野望,他竟然決定伺機衝進真武派中,奪一兩本秘籍,畢竟那真武化龍功雖然看起來稍遜魔教真功,但是想來必定也是這世間少有的無上天功!
但他剛想有所行動,那數百扮作江湖弟子的魔教中人已經解決了大半精疲力盡的武林中人,向他們這些大陣之外的真武弟子還有貴族武者撲來。
黎辰還未從之前的震撼中徹底回過神來,一個身材高大的魔教弟子已經從一劍向他揮出一道數米長的劍氣,一臉邪笑,如惡虎下山般朝他撲來。這名弟子似乎在天魔教中也有些名氣,其他人看到他選好了目標,也沒來和他搶奪“功勞”,是的,黎辰這樣的未入真武派的貴族弟子在這凝真巔峰的魔教弟子眼中大概就是“功勞”而已。
凝真期巔峰!
若說凝真期是氣勁化為真氣,通過十二正經,使得內力凝實,那麽抱元境則恰恰相反,八條奇脈,數十支脈的打通能夠讓真氣逐漸外放,而外放的程度恰恰能說明一個人的修為。眼前的劍芒有兩米八九,而三米剛好是抱元境入門的標誌。
雖說對手尚未至抱元境,否則就沒得打了,但畢竟是天下極道大派天魔教的凝真境,而且是凝真期巔峰,十二條正經齊開!
而黎辰眼下的修為也才堪堪凝真小成,開了四條正經,真氣的凝實和外放程度都是遠遠不及對手,才一交手,便能感覺對手手下的真氣層層不絕地襲來。對方的真氣陰森冷然,相隔數米都可以感覺周身溫度驟然下降,紫色的劍芒隱隱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直奔胸口,氣勢如虹。
黎辰看著這道凝厚沉渾的劍芒似慢實快地向胸口奔來,也知道到了搏命的時候,人生難得幾回搏,此時不搏何時搏!右手輕輕一抖,便運劍迎去,雙目卻輕輕閉上。
隻聽一聲略有尖利的劍鳴響起,那劍鳴初時幾不可聞,隨之卻越來越大,小半個院落都能聽見,如飛龍入雲,又如龍嘯九天,一道青芒筆直地迎向了劃出弧形,迎麵直來的紫色劍芒。
鋥!
一聲極為刺耳的響聲驟然迸發。竟然在刹那間壓下了小半個山頂的沸反盈天。
隻見一道凝實而短小的劍光與一道氣勢恢宏的紫光在交錯的刹那瞬間都消失了一半,但隨即輕輕一撇,竟然都各自繼續往前!
嗤!
劍光入體的聲音同時從黎辰與那魔教弟子身上響起。
原來還相隔數十米的兩人,此時已是相隔不足半米,如果不是各自被穿透的右臂鮮血淋漓,倒真像是兩個老朋友把臂言歡。
那天魔教的大漢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光芒,要知道他在天魔教弟子中也算難得的佼佼者,而天魔教的武功本就以威力聞名,此時竟然被一個修為遠不如自己的貴族子弟給擋住了!
須知天魔教擢拔弟子極為殘忍,上萬或申請或被擄掠而來的弟子往往十人中不足一成可以順利晉入凝真,其餘的不是死在聖山附近的凶獸中,就是成了“同伴”私下裏的戰利品,更不提此次能來的俱都是起碼凝真大成的好手了。這大漢本人,名為林峰,不僅是天武堂的成員,更是第三峰峰主的記名弟子,往日裏這赫赫有名的“定八方”一出,不乏抱元期的武者慘死劍下,即使在天魔教的凝真弟子中,他也是威名赫赫。
在這些天魔教的弟子眼中,這些溫室裏長大的貴族子弟都是一些待宰的羔羊罷了,他們所謂的武功都是隻能看不能用的花架子,事實也確實如此,隻聽身邊那些貴族弟子一聲聲的慘嚎便知道了。
想到這裏,林峰已是怒火中燒,如果被這凝真小成的對手拖住,他不知回去天魔教會受到多少挑釁!這“定八方”並不是他威力最大的一劍,此時的林峰顧不上自己右肩的劍傷,隻想把劍抽出來,用他的絕技把這對手捅成篩子。
但他剛想抽劍,隻覺那往常削鐵如泥的利劍竟然被對麵那個同樣高大但麵容年輕的對手夾在了體內,任憑他運足了內力,那劍鋒隻能“滋滋滋”地從對手的右肩中極慢極慢地往回抽。
林峰不知為何突然心中一顫,下意識地看向了對手的正臉,那是一個相當英俊的年輕人,臉上甚至掛著溫和的笑意,笑意融融地望著自己,那血流如注的右肩和正被慢慢回抽的寶劍仿佛和他毫無關係。林峰突然心沉到穀底,已經很多年沒出現的恐懼二字驀然浮現,對麵這年輕人的溫溫笑意仿佛與他的師傅重疊在了一起。
上一次他見到師傅的這種微笑時,是師傅親手慢慢地將劍捅入偷取他秘籍的親生兒子胸膛時。
在這一瞬間,林峰突然懂了,他懂了為什麽自己天資不俗,劍招氣勢磅礴卻依然不為峰主們看好。他懂了為什麽自己竟然會被卡在抱元境之前。他懂了自己永遠也成不了師傅,峰主們,教主還有麵前的年輕人那樣的人。他還懂了天魔教不適合自己,他不是“真魔”,他隻是一個凡人。
恐懼占據了這個殺人如麻的大漢的內心,他剛想棄劍而走,突然感覺眼前升起一股紫芒,對麵那年輕人的雙目和周身仿佛都有一股紫色的火光升騰。
隨著那年輕人的笑意愈發溫和,雙方越離越近,林峰隨即有些恍惚,之後脖頸一疼,仿佛有野獸伸出利齒,穿過咽喉,他剛想伸手去摸,就感覺脖頸一涼,接著意識便越飛越高,直向空中飛去。
林峰記憶裏的最後一幕,是紫色的真氣和帶著血的唇齒以及一張英俊溫和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