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秦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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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審訊是將犯人提出來問話,像這樣三位主審官一同來到牢房探監的還是頭一回, 更何況, 這中間還站著一位傳說中的秦閻王。
獄卒們嚇得哆嗦, 搬來了凳椅,又悄默默的擦了一遍又一遍, 才敢送上去,怎料秦洛出乎意料的好說話,她閑適地靠後一坐, 笑道:“勞煩大哥上一壺茶吧, 今日這審訊怕是要費不少時間。”
衙役被她一句大哥叫的暈乎乎的,隻能道好。
沈清歡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秦洛。
她自從剛進來的時候注視了他一下,接下來, 就再也不曾看他一眼,連一個眼神都不曾遞過去。沈清歡就知道,秦洛是真的生氣了。
她生氣的時候不會表露出來, 不會吵也不會鬧,甚至連唇邊的笑容都不曾變一下。
可越是這樣的她,越讓人摸不透。
沈清歡心中著急,連後背的傷勢都顧不上了,一個劇烈的起身, 傷口撕裂般的疼痛著,殷紅的血又一次流出,將原本就汙濁的衣裳染紅。
秦洛原本側著頭跟嚴歡商討案情, 聞到血腥味的時候眉頭一擰,似笑非笑的看著鄭其亮,“鄭大人還真是敬業,犯人剛關進來就開始提審。”
話語中的嘲諷任誰都聽得出來。
正好此時,衙役們送上泡的正濃的茶水上來,清淡的茶香味撲鼻而來,衝淡了血腥味,鄭其亮眯著眼,在一片霧氣中笑的很是坦然,“將軍也知道,我們都是吃皇糧的,這件案子皇上尤為重視,我也不敢大意,自然是要慎重對待。”
秦洛端著茶杯,慢慢地吹了一口,看著冉冉騰起的霧氣,聲音淡淡,“慎重對待就動用私刑?不知鄭大人用刑的根據在何處?”
鄭其亮麵上錯愕了一下,顯然是沒料到秦洛會這樣發問。
用刑能有什麽根據?犯人不聽話就用唄。
隻是這話當著大理寺卿和都察院禦使的麵,他卻是不敢說的。
鄭其亮斟酌著字句,回道:“秦將軍這話問的倒是蹊蹺,犯人不肯招供,自然是要用些手段的。”
沈清歡渾身是傷,說是跪,其實是半趴在地上,他怕秦洛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傷,本來想努力站起來,無奈傷勢太重,一站直,傷口像是被人拉扯了一般疼著。
他這樣一用力,鮮血流的更猛了。
秦洛雖然不曾看過來,可是她周身越來越陰沉的氣息昭示著她此刻的心情如何,沈清歡就徹底不敢動彈了,他沒想到秦洛會過來,也不想讓她動怒。
牢房裏的氣息本就不太好,被秦洛這樣一攪和,任誰都能察覺到此時的氣氛不對。
嚴歡和溫爾雅知趣地坐在一邊不曾多言。
秦洛修長的手指輕輕的磨搓著茶杯邊上的紋理,眼神冰冷,如刀一般落在鄭其亮身上,“招供?”她輕輕念著這兩個字,突然冷笑了起來,“啪”得一聲將手中的茶杯對著地上砸去。“招什麽供?定罪了嗎?證據呢?鄭大人可真是好大的口氣!”
滾燙的茶水澆在地麵上,秦洛扔出去的時候刻意向左丟了下,並不曾傷到沈清歡。
饒是如此,沈清歡也被這迅猛的動作給驚到了。
洛爺這是……發威了?
他心裏突然酸澀了起來。
鄭其亮麵色一沉,就聽到秦洛冷漠的話傳來,“這案子可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沈清歡如今隻是嫌疑的身份,鄭大人身為主審官,還未審理就擅自給人定罪,你這分明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被人當著同僚的麵這樣登鼻子上臉的辱罵,再好的脾氣也消磨掉了,更何況,鄭其亮的脾氣本來就不好。
他嗤笑了一聲,扯唇反擊道:“秦將軍是打仗打多了,腦子糊塗了吧,本官身為刑部尚書,難道連審訊犯人的資格都沒有?他沈清歡不肯配合,本官用一些手段又如何,你也不用拿皇上來壓我,就這點事情,本官行得正坐的直,還真不怕!”
嚴歡聽到這裏眉頭蹙了起來,這個鄭其亮是沒有腦子嗎?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傳出去隻會對他不利。
秦洛眯了眯眼,扭過頭問嚴歡和溫爾雅,“你們都聽到了,他說我腦子糊塗了?”
她這是在拉他們站隊呢,嚴歡沒有任何猶豫道:“聽到了。”
溫爾雅沉默了一會兒,覺得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也跟著道:“鄭大人確實說了這話。”
鄭其亮怒不可竭:“秦將軍不用問他們,這話是我說的,我認!難道本官說錯話了嗎?秦將軍隻要會帶兵打仗就行了,審案這樣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來……啊……”
在所有人都不曾反應過來的時候,秦洛提腿,用力對著鄭其亮的胸口踹去。
溫爾雅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嚴歡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沈清歡則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
秦洛的這一腳可不是蓋的,直接將鄭其亮踹倒在地,可這還隻是剛開始,就在鄭其亮“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的時候秦洛欺身而上,一把抓著他的衣領子,擼起拳頭對著他的眼睛砸去,頓時,牢房中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哀嚎聲。
“秦……秦……秦將軍……”溫爾雅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想上前去拉,卻不敢去碰這樣的秦洛。
嚴歡則意思意思地在一旁怪叫道:“哎呀,這是在做什麽?秦將軍快起來啊,千萬別把人打殘了……哎呀……鄭大人好說歹說也是尚書大人,這要是傳出去可怎麽辦啊……”話是這麽說,可是他雙手背在身後,根本沒有一絲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鄭其亮被秦洛壓著,單方麵的被揍,一開始還憤怒的反抗了幾下,豈料他越反抗,秦洛就打的越狠,一直到最後,他所有囂張的氣焰都被消磨掉了,連連求饒,“秦將軍饒命……啊啊啊啊……不要再打了……”
秦洛又是一腳狠狠地踹了過去,正中他的膝蓋。不出意外,接下來至少一周,他都要瘸著腿走路。
她拎著鄭其亮的衣領子,強迫著他看著自己,一字一頓道:“喜歡打人是不是?濫用私刑是不是?我不介意就在這裏把你打成殘疾!”
就這麽一會,她就出汗了,額頭上的汗水順著她光滑的額頭滾落了下來,她的眼中有憤怒在閃現。
邵言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情景,他家偉大的秦大將軍壓在朝中從二品大臣身上一拳接著一拳地狂揍,鄭其亮的兩眼青腫,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邵言:“……”
害怕中的事情變成了現實,他反而沒那麽擔心了。秦洛一旦動了手,就一定能夠擺平一切,邵言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在心中為鄭其亮哀歎:你說你,欺負誰不好,偏要去欺負沈清歡,這不是找死嗎?
現在但凡聰明一點的都該明白,寧可欺負秦洛,千萬別欺負沈清歡。
因為欺負沈清歡的後果,比欺負秦洛本人還要慘!
秦洛起身的時候彈了彈衣裳上的灰塵,居高臨下的看著鄭其亮:“你可知道辱罵本侯爺是什麽罪名,我不是喜歡以權壓人的人,既然你這麽喜歡,那我們來比比,看誰的官位高,誰的權勢重,沈清歡是我帶回來的,我奉命陪審,就有責任保護他的安全,在沒有定罪之前,我倒要看看,誰敢動他!”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開口說話。秦洛發起瘋來連尚書大人都敢打,誰知道她接下來還會做什麽?
這樣一鬧,今日這審訊是沒辦法進行了,在鄭其亮被人帶下去之後,嚴歡和溫爾雅也尋了個借口一同離去,一時之間,牢房中隻剩下秦洛,邵言以及沈清歡。
接收到秦洛射來的實現,邵言哪裏還敢待著,連忙道:“將軍,我在外頭等你。”話落,不待秦洛回答,拔腿就跑,溜得比兔子還快。
沈清歡眸光從地麵上被摔碎的茶杯移到秦洛紅腫的拳頭上,知道秦洛氣還沒有消,下意識地服軟,“洛爺,我知道錯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秦洛冷哼,“你叫我什麽?”
“洛爺!營中將士們都這麽叫。”聽她聲音低沉了下來,以為她喜歡這個稱呼,沈清歡連忙湊了上去,捧著她的手心疼道:“你不該打他的,他不管怎麽樣也是從二品的大臣,現在就跟他對上,對你沒有好處。”
冷冷地抽出手,秦洛定定地看著他,聲音沒有一絲地起伏,“什麽時候我做事,輪到你來教了?”
沈清歡心裏咯噔一下。
“沈清歡,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這麽有能耐啊,激怒他的後果好不好玩?被人虐打的滋味好受不?”秦洛伸手,戳了戳他身上的傷,疼的沈清歡齜牙咧嘴。
她笑的更冷了,“叫什麽叫?我不過碰了一下你就怕疼?昨日刺激他的時候,你怎麽不怕疼?就知道在我這裏賣乖玩苦肉計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沈清歡:我知道錯了,我麵壁思過,我誠心悔改。
秦洛:晚了。
沈清歡:不帶這樣的啊洛爺,你總要給我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秦洛眯著眼:你能做什麽?
沈清歡:我能做!
秦洛:就你這體格,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你就疲軟了
沈清歡:……(他這是被媳婦鄙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