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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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劉梅寶似乎受到什麽驚嚇,猛地喊出聲。

    喂。”周良玉忙伸手護住她,瞪著那惹禍的人。

    那是一個瘦小的孩子,聽見喊,哧溜鑽入人群跑了。

    沒事吧?”周良玉忙安撫劉梅寶,看她臉色不對,“怎麽了?”

    沒事..沒事..”劉梅寶一手握著另一手,有些不自然對周良玉笑道。

    果真沒事?”周良玉半信半疑,忽的一拍頭想起什麽,“會不會是偷兒!快看看少了什麽…”

    劉梅寶嚇了一跳。

    沒有,沒有。”她忙說道,一麵垂下手,“就是嚇了一跳。”

    周良玉哦了聲,看她神情微微發白又微微泛紅,可能真是受驚嚇了。

    那咱們快走吧。”他說道。

    劉梅寶點點頭,加快腳步,袖子遮蓋住的左手裏握著那張折疊的方塊紙,如同火炭。

    沈劉梅來到古代後的第一個春節伴著一場雪到來了。

    前兩天宋三娘子又上街買了幾塊年糕,現在已經擺到祭祖的桌子上,灶火上正在煮著的是那幾刀豬肉,一陣陣肉香飄散在小院的上空,周良玉則在屋子裏擺開桃符,拿著筆皺眉上愁。

    這是桃木做的?”劉梅寶則好奇的問著一些在周良玉看起來啊很可笑的問題。

    當然。”周良玉點頭說道,接著想對聯。

    這上麵畫的什麽啊?”劉梅寶拿著桃符在手裏看,

    這塊不大不小的木板上,用粗狂的刀筆勾勒出兩個神態威武的人像。

    這是神荼這是鬱壘…”周良玉幹脆放下筆,給她解釋。

    那是什麽?”劉梅寶完全不知道,更好奇的問道。

    周良玉也是一臉驚奇。

    妹妹怎麽不知道?”他說道,“就是門神啊。”

    門神不是秦叔寶什麽的嗎?劉梅寶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及時咽了回去,嘿嘿笑了笑,含糊幾句應付過去。

    寫好了沒?”宋三娘子在外邊問道。

    快了。”周良玉應了聲,再次拿起筆,做愁苦裝。

    寫對聯嗎?”劉梅寶問道。

    周良玉點點頭,“我不知道寫什麽。”

    春聯嘛,劉梅寶笑了。

    我來想一個,哥你看成不。”她笑道。

    好啊。”周良玉很是高興,“我倒忘了,你讀的書多,這個自然不難。”

    讀的書上倒沒有這個,不過順和堂一直掛著一幅,她記得很牢靠。

    和順一門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她緩緩念道。

    好。”周良玉讚道,在嘴裏念了幾遍,越發覺得好,跟那些桃符上習慣寫的吉慶祈福什麽的比起來,這個雖然直白了點,但卻是貼近心意。

    娘和妹妹的關係越來越好了,家裏人都平平安安的,他們的終於要走出厄運了。

    妹妹,你的字好,你來寫。”周良玉提筆要寫,想到什麽,又忙讓給劉梅寶。

    我的字還是太過於秀氣了,不適合寫這個。”劉梅寶搖頭,“還是哥哥寫吧,哥哥的字剛勁,有氣勢。”

    聽她誇讚,周良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做什麽呢,還沒寫好?”宋三娘子走進來,看他們倆個相視而笑,竟沒注意她走進來,便咳了一聲說道。

    周良玉忙提筆寫下來。

    好了好了。”他說道,“晾一晾就掛出去。”

    我去貼窗花。”劉梅寶也忙說道,拿起一旁桌子上宋三娘子早已經鉸好的窗花,端起一碗漿子去了。

    掛完桃符,貼完窗花,周良玉把院子打掃了,熱水燒好各自梳洗換了幹淨的衣裳,開始祭祖。

    供桌就擺在宋三娘子的屋子裏,供品很簡單,一盤肉,一盤白麵饃,年糕,還有酒,點著蠟燭,鋪設了紙錢,插上了紅筷子。

    宋三娘子帶著二人站在供桌前,念叨了一番請祖宗保佑後輩的吉祥話後,插上香,一起叩頭,儀式就算完成了,桌上的肉饅頭酒便也可以端下來讓他們來享用了。

    外邊已經有啪啪的爆竹聲響,這一點跟沈劉梅熟悉的現代有些相似,宋三娘子在廚房裏將白水煮的肉重新炒了,劉梅寶站在大門口,饒有興趣的看巷子裏孩童們笑鬧。

    雪大,看濕了衣裳。”周良玉拿著傘給她撐上,又問,“看什麽呢,這麽高興?”

    劉梅寶才要說話,就見隔壁走出一人。

    哥兒姐兒過年好啊。”六嬸笑道。

    看到她,劉梅寶麵上有些微微的不自在,這些日子,雖然這個人沒有再遞信來,但信卻是沒有斷,來路五花八門,那一日上街被疑似小偷兒般的孩子塞進手裏,前幾天還有一封在她打掃門外的雪時掃了出來,搞得她緊張的如臨大敵,隻怕萬一信沒有安全的落在自己手裏,而是被被人看到,會是什麽結果,浸豬籠當尼姑關起來一輩子….

    所幸她擔憂的這些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生。

    六嬸好。”她和周良玉一起說道。

    六嬸笑著點點頭,就站在門口,喊了幾句玩鬧的小孫子,又歪著頭看自己門外掛著桃符。

    宋三娘子在內喊周良玉抬桌子,周良玉便進去了。

    周良玉前腳走,劉梅寶便見六嬸抬腳過來了。

    我看看姐兒家的桃符寫的什麽。”她口裏說道,似乎怕劉梅寶立刻走了一般,小碎步急急的就到了跟前。

    劉梅寶被她嚇得後退一步。

    姐兒,可有什麽要我捎送的?”六嬸低聲說道。

    這意思是..

    劉梅寶的臉騰地紅了,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是因為自己似乎聽懂了她這句話的意思,頓時答複沒有也不好意思,不答複裝傻她也裝不出來,一時便愣住了。

    有句話也成。”六嬸見她神情,忙又說道。

    這句話說完,見著姑娘猛地轉身進去了,六嬸尷尬的站在原地。

    六嬸,忙完了?”宋三娘子從屋子看到她,打招呼道。

    是。”六嬸回過神應了聲,目光又落在劉梅寶身上,見著姑娘腳步快快的進了屋子,便看不清了。

    這桃符的字寫的真好。”六嬸笑道,一麵找話說。

    宋三娘子便走出來與她說話,東拉西扯一番,眼看天都黑下來,劉梅寶並沒有走出來的跡象。

    看來是沒信也沒話了,六嬸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告辭走了。

    她有什麽事?”周良玉帶著幾分不悅說道,幫宋三娘子抄去身上的雪花,“沒見咱們等著吃飯呢,做好的菜又涼了。”

    我看她好似有什麽話要說,隻是又不便說。”宋三娘子說道,一麵端起菜要去熱,看劉梅寶不知什麽時候坐在桌子旁,看著桌上的菜心神不寧一般。

    你做什麽呢?也不知道把菜熱熱去。”宋三娘子皺眉道。

    劉梅寶哦了聲,站起來端盤子,和她一起進了廚房熱了菜出來。

    經過這一插曲,一家人終於在桌前坐下來,周良玉給三人斟上酒。

    你妹妹怎麽能吃。”宋三娘子說道。

    劉梅寶正有些好奇的端著酒杯嗅這古代的酒,聞言笑道:“過年嘛,就喝一杯。”說著隻怕喝不到,忙衝宋三娘子舉起來,整容道,“舅媽,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這句話雖然簡單,但卻讓宋三娘子心裏一暖,也沒責備她,看著劉梅寶仰頭吃了。

    哎呀,真難喝。”劉梅寶旋即側頭呸呸兩口。

    這酒又酸又澀,除了辣乎乎的,半點她所熟知的酒味也沒。

    宋三娘子和周良玉隻當她吃不得酒,瞧她這樣子便都忍不住一笑。

    該,說不讓你吃,偏不聽。”宋三娘子起身給她倒了水,說道。

    真是可惜啊。”劉梅寶喝了口水,又吃了口菜,才緩解了不適,一麵又看著酒杯嘖嘖搖頭。

    可惜什麽?”周良玉笑道,一麵仰頭吃了自己的酒,一副解饞的樣子,伸手又要去倒,被宋三娘子奪走了。

    看著周良玉第一次露出撒嬌的神態,求著娘讓自己再吃一杯,劉梅寶不由再次歎息,就這種味道的酒還值得這麽稀罕,這要是將現代的酒拿來了,還不搶瘋了。

    隻可惜,她根本就不知道酒是怎麽釀造出來的,也談不上靠著製酒發大財了。

    知識就是金錢啊。”劉梅寶夾起一筷子肥膩膩的白肉,深刻的感歎一句,大口吃了。

    在這個時候,白肉比瘦肉要值錢多了,這也是過年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鹽巡檢司此時亦是一片熱鬧。

    從三天前起,所有的鹽丁以及鹽場的勞工仆役都排著隊在操練場上領取年貨,看著那堆得小山一樣的年貨漸漸消失,一旁的師爺心疼的揪完了最後一根胡須。

    銀子啊這都是銀子啊。”一直到吃年夜飯的時候,他還在輕聲的念叨。

    就算是收買人心,一個月那麽多餉銀還不夠啊,還額外出這些東西做什麽啊!

    大多數鹽丁都放假回家過年去了,留下的除了正常巡邏的外,都集中在盧岩的院子裏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當然在屋子裏和盧岩坐一桌的是那些心腹。

    過年冷冷清清的,你跟我回家去吧。”貴子說道,一麵勸道,“我娘也惦記著你。”

    盧岩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以前過年都是在貴子家過,今年他留在鹽巡司不打算回村子了。

    我看邸報上說,最近韃子又不太安生,”盧岩喝了口酒說道,一麵看了眼恭敬的坐在另一桌的師爺。

    師爺是第一次有資格上了這些人的飯桌,麵色發紅,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吃酒吃多了,雖然一桌上的人都看他不順眼,專門灌他酒吃,師爺也都來者不拒了。

    他時刻警醒著,聽見盧岩說話,立刻站起身。

    剛進臘月的時候,韃子從大同侵入,一路劫掠保德州,到祁縣而歸。”師爺大著舌頭,但思路卻清晰的說道。

    韃子過境,燒殺搶掠,焚村毀城,甚是淒慘,當初解縣遭災時的記憶大家還很深刻,屋子裏的說笑聲便低了下去。

    這該死的韃子,咱們大周的官兵都是死的嗎?”有個大漢重重的將酒碗頓在桌子上,大聲喊道。

    室內的氣氛便有些低迷。

    雖然說離咱們這裏有些遠,但那韃子的人馬卻是腿腳極快,所以州府發文要各處嚴整城防密布巡邏警示..”盧岩笑道,示意大家繼續吃酒。

    那也是知縣兵備道老爺們的差事,咱們鹽巡司礙著什麽事。”貴子說道,還想勸他回家過年。

    那些人…”盧岩輕輕搖搖頭,到如今他算是明白了,指望誰也不如指望自己,等著別人來護來救,在這亂世中,隻有死路一條,他還是靠自己吧。

    貴子見說不動他,便也作罷。

    二郎,”他遲疑一刻說道,“你也該成個家了。”

    師爺正吃酒,聽到這句話嗆得咳嗽了幾聲。

    我看那劉家的姑娘是沒指望了。”貴子不理會,接著說道。

    盧岩對劉家姑娘的心思,如今他們這些心腹之人大多數已經知道了,聞言都看過來,七嘴八舌的說道是啊是啊,就是不成家先買個丫頭放身邊伺候也是啊,這偌大的宅院一個女人也沒,實在是冷清的不像話。

    盧岩隻是一笑,擺擺手是他們別管。

    吃了你的喜酒再說吧。”他端起酒碗跟貴子碰下了。

    貴子說了個媳婦,就是隔壁村的一個寡婦,因為這門親事貴子的老娘哭鬧了好久,娶個寡婦在村人看來實在是晦氣的事,以前貴子家是窮,拖了到這麽大了還沒說上媳婦,但現在不一樣了,誰不知道貴子是盧岩的第一號心腹,那掙的錢嘩嘩的水一般,而且將來肯定也是要做官老爺的,一時間說媒的擠破了頭,多少大姑娘卻都看不上,偏偏看中一個寡婦。

    而且這寡婦也挺硬氣,說要娶也成,就是隻能有自己一個,別想納妾收小,足足讓貴子娘氣的躺了三天,卻始終拗不過自己兒子,隻得定了這門親。

    盧岩等人倒沒什麽感覺,喜歡嘛,自己的媳婦自己喜歡就成,倒是師爺磨磨唧唧的說了幾天,給貴子講些沉魚落雁啊醉臥美人膝坐擁三千美什麽的話,換來貴子一拳頭,便也作罷了。

    無知莽夫啊,不知道什麽叫享受啊。”師爺搖頭感歎,頗有曲高和寡的滋味。

    貴子的親事定在三月初一,聽盧岩這麽一說,大家都轉開話頭,衝貴子起哄去了,將貴子灌得醉倒,被人攙著才散了場。

    人都散去了,自有鹽丁進來收拾,師爺也喝得搖搖晃晃了,但還撐著沒走。

    一個小鹽丁跟著大家忙前忙後的收拾,看到盧岩坐在台階上,望著燈火通明的院子不知道想什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