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狐妖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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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遠再次“醒來”,發現自己麵前的地上擺著一堆樹葉。
他借著月光仔細地看了看,樹葉擺出來了一個大大的字:“有。”
底下還跟了一行小字:“替我追他。”
楚雲遠:“……”
他的身體裏還住著一個人。準確地說,這兩個人都是他。
師父是這麽跟他解釋這件事情的:就好比正常人的腦子是一個,而你的腦子分裂成了兩個。兩個腦子在帶著麵皮和不帶麵皮的時候分別當班,然而大腦子知道小腦子的一切,小腦子卻不知道大腦子幹了什麽,也不知道大腦子的身份。
楚雲遠:“……”
楚雲遠:“那我就是小腦子唄。”
他師父捋了捋胡子,裝作沒聽見他這句話,轉過身去繼續搗鼓自己剛剛煉好的金丹。
楚雲遠倒是覺得這沒啥,反正不管大腦子還是小腦子都是他自己,他平時也跟大腦子相處地挺愉快的。要實在說有什麽,就是他有點失落自己不是那個主人格,尤其是,在他覺得初皚是自己先遇到的時候。
楚雲遠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這位讓他替自己追初皚,憑什麽啊?初皚是他先遇見的。然而他轉念又想到替這位追也就是替自己追,他倆誰追都一樣,心情頓時如同吃了一盤鹽和糖都放多了的菜。
他曾經問師父他的主人格是幹什麽的,結果無論他怎麽死纏爛打師父都不告訴他,最後被他問得煩了,扔過來一句“他家有錢,住天子腳下。”
楚雲遠:“……”
跟自己完全不搭邊。
不過自己天天在外麵亂晃,也沒聽到有誰家失蹤了個什麽人或者出了什麽事,想來那位應該是個不學無術、沒什麽大本事的主,隻是有個有錢的爹。
他爹可能是一方巨賈,所以也就任兒子時常變成自己,在嶺州和容州瞎轉悠,還混出了個“大俠”的名號。
楚雲遠之前有一段時間,格外注意都城容州裏麵特別有錢的幾戶人家,但也沒見自己被人認出來,後來他還去向師父求證過,說是這個世上隻有他、他的父母、還有師父自己知道這件事,其他人一概不知道。
緊接著那個老道士眨了眨眼,察覺出他這是還想套自己的話,飛快地轉身回去搗鼓他的金丹。
楚雲遠:“……”
他踢了踢地上的葉子,把那幾個字毀掉,回到屋裏抱了初皚繼續睡覺。
三天後。
初皚和楚雲遠一起趴在嶺州內的一處二層小樓的房頂上,遙遙望著對麵的一家朱門大戶。有幾個小廝抬著三大箱東西走了過來,停在門口,等著通報。
初皚看著看著,突然感覺旁邊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射-了過來。
他扭頭看了一眼楚雲遠,道:“怎麽?覺得我能爬上來特別驚訝?”
楚雲遠點頭。
初皚笑著逗他:“哥,我要是沒點本事,早在酒館裏邊就被人搶了飯吃了。”
楚雲遠:“……”
初皚乖巧地看了他一眼,繼續無辜道:“你別看我長得柔弱,我要是沒點拳腳功夫,怎麽守住我寫信的那個小攤子?”
楚雲遠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像這小家夥這樣既無背景又瘦弱的人,最容易被欺負。現在硬生生地被逼出了點拳腳功夫,也不知道在背後吃過多少苦。
他剛才本以為他爬不上來,自己帶著他上來又不方便,就讓他在底下等著,名曰“望風”,誰知這小家夥三兩下也給爬上來了,手腳還利落地不得了。
他不禁伸手想揉揉他的頭,卻被這小家夥一巴掌拍了下去,然後指指下麵的朱門大戶,道:“好好看,不是要劫富濟貧嗎?”
楚雲遠:“……”
這一家他已經默默觀察有些時日了,對他家的一切了如指掌。這家是嶺州有名的商賈,富得流油。不過錢卻基本上都不是從正道來的。
他家有人在嶺州做官,經常利用職務之便克扣賦稅,還給一些存心倒賣物資的商人開後門。就這麽一來二去,自己也賺的盆缽體滿。
就比如,現在正在他家門口的小廝帶來的三箱沉甸甸的東西,就是給他家的“車馬費”。
初皚向來對這種人家被偷沒什麽同情心理。他家的錢從根源上說是從民間“搶”來的,卻不對民間做半點回饋。那麽被偷了,就也隻能說一句活該。
他默默地看著這家的人把那幾個小廝招呼了進去。小廝抬著東西放到正廳就出來了,又過了一會兒,他家自己的小廝將那三箱東西搬進了庫房。
兩分鍾後,小廝從庫房裏出來,管家關上了庫房的門,又仔細地用鑰匙鎖好了。
初皚:“……”
他扭頭看了楚雲遠一眼:“我們要去偷鑰匙嗎?”
楚雲遠看著他,笑嘻嘻地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鑰匙。
初皚:“……”
楚雲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晚上再來,我們下去吧。”
之後自己就率先跳了下去。
初皚看了一眼他跳下去的背影,一步一挪地挪到了房簷邊上,又往下看了看,道:“楚大哥,我下不去了。”
楚雲遠撣了撣身上的灰,腦子斷片地指揮道:“你先跳到這塊石頭上,然後再從石頭上跳下來。”
初皚:“……”
楚雲遠:“……”
楚雲遠:“哎算了,石頭也不太好跳,這樣吧,”他張開了雙臂,衝著房頂上麵的小家夥道:“沒事的,房子不高,我接著你。”
初皚眨眨眼,狀似看了一眼從屋頂到地麵的距離,慢慢地往石頭那邊挪了挪:“我……還是跳到石頭上吧。”
楚雲遠的眼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楚雲遠溫聲道:“小皚,你相信我,那塊石頭跟我一樣高,你跳下來是一樣的。”
初皚猶豫了一下:“那我可跳下去了哦。”
楚雲遠衝他微微抬了抬胳膊,初皚提了提嘴角,跳了下去。
楚雲遠感覺自己懷裏猛地落進來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這小家夥扒著自己的脖子,兩條腿還無意識地夾住了自己的腰。
楚雲遠感覺自己心裏有一根弦啪地一聲斷了,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他的眼神晃了晃,感覺自己臉上貼著麵皮,初皚應該看不出自己臉紅了。
懷裏的小家夥從他的身上跳了下去,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道:“謝謝哥!”
之後他又自顧自地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
楚雲遠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笑道:“有我呢。”
剛才他抱著初皚時的感覺,和他之前抱著他睡覺時的感覺不一樣。因為剛才初皚也在抱著他,像是一隻依賴他的小動物,緊緊地伸著爪子不撒手。
楚雲遠心懷鬼胎地舔了下嘴唇,覺得自己大概可以加快追人的速度了。
翌日。
初皚被楚雲遠拉著,在一家比上次好了一倍的酒館裏啃燒雞。
楚雲遠前一天晚上去朱門大戶家“偷錢”的時候,順手牽羊地往懷裏塞了兩塊銀錠,之後又把箱子恢複原狀,把門鎖好。庫房從表麵上看與平時毫無區別,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他把帶出來的錢放在了一戶窮的揭不開鍋的人家的灶台上,之後揮了揮衣袖,飛回了他倆在的那一處破廟。
初皚看著從燒雞上撕下的兩隻雞腿,破天荒地沒全都扒拉到自己的碗裏,而是拿起一隻,放進了楚雲遠的碗裏。
楚雲遠:“……”
他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了一眼這小家夥,對方衝著自己擠了下眼睛,道:“雞腿是你的,剩下的兩隻雞翅膀我可不可以都吃?”
楚雲遠:“……”
楚雲遠抬手把兩隻雞翅膀撕了下來,放在了靠近這個小家夥的那一邊,又撕下了幾條雞胸肉,也放在了同一側。
初皚滿意地吃了幾口雞胸肉,又抓起了一隻應季的螃蟹開始扒。
楚雲遠看著他把螃蟹腿和鉗子都扭了下去,之後挑出一條腿來開始咬,想把堅硬的殼咬開。
楚雲遠輕輕笑道:“腿可不是這麽吃的。”
遂把那隻螃蟹腿從他的嘴裏解救出來,拿起桌上的小鉗子把外殼夾碎,又用竹簽挑起了裏麵的肉,放在了他的碗裏。
初皚:“……”
平時五大三粗地連石頭都能睡,現在裝什麽斯文?
楚雲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繼續認真地幫他扒螃蟹腿,一邊扒一邊自己也想到了別的事上。
大魏民風開放,斷袖與一般人的區別無非就是沒有孩子。他自己也無所謂,覺得有沒有都一樣,但是他並不知道初皚是怎麽想的。
他會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嗎?
楚雲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暗了暗。
他現在連初皚喜不喜歡他都不知道。
他倆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隻有短短四天的時間,他是喜歡他了,但他不知道初皚對他的感覺是什麽。他就這樣貿然說出來,會不會把這小家夥嚇壞了?
楚雲遠抬頭,發現這小家夥吃得兩個腮幫子鼓鼓的,甚是可愛。
他思考了半秒,試探性地道:“小皚,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就是我師父,我也沒什麽朋友,好不容易認識了你,所以我在想,把我師父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楚雲遠把那隻螃蟹腿從初皚的嘴裏解救出來,拿起桌上的小鉗子把外殼夾碎。
腿:???這跟說好的不一樣……解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