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皚眨了眨眼睛：“哦。”

    他看了對方一眼, 卻並不再往下問了，伸著爪子繼續啃自己香噴噴的雞腿, 惹得陳嘉澤抓心撓肝, 吃一口菜又看一眼他, 心裏麵如同有一隻小爪子在撓來撓去。

    陳嘉澤又扒拉了兩口飯，最終還是忍不住了：“老師，您不問問我對象的事啊？”

    初皚：“……”

    他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彎了彎嘴角：“我又不是你爸媽, 關心你這個幹什麽？”

    陳嘉澤：“……”

    初皚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麵顫了顫, 眨了眨眼, 最終鬆了口：“嗯……”

    初皚：“你剛才說你不要女朋友，卻有喜歡的人了？”

    陳嘉澤：“……”

    陳嘉澤：“不……”

    他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給自己下了個套。

    梁老師還在對麵歪頭看著他，思索道：“那就說明，你喜歡男生咯？”

    陳嘉澤：“……”

    他有些緊張地看了梁老師一眼，呐呐地“嗯”了一聲。

    陳嘉澤認真道：“那個我喜歡的人, 確實是個男生。”

    他看著梁老師，努力地想從他的表情裏分析出一點什麽來。

    他之前從師兄師姐那裏聽說梁老師有過女朋友, 後來分手了。據說是疏於聯係，即便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吵架。

    他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情低落了一整天, 倒不是在乎他之前有女朋友，而是在乎梁老師是個直男。

    他感覺於情於理，自己都不該去掰彎一個直男。

    然而後來他又想通了，他覺得怎麽都應該試一下。如果梁老師是純直男, 那以自己這麽點連戀愛都沒談過的道行，是無論如何也掰不彎他的；如果梁老師不是那麽“直”，那自然更好。

    於是他幹脆就承認了，也存著一點想看看梁老師反應的想法。

    陳嘉澤放下了筷子，緊張地看著他的反應，感覺自己的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初皚笑了一下，吃了一口飯，繼續問他：“既然有喜歡的人了，打算去追嗎？”

    陳嘉澤：“……”

    初皚歪了歪頭：“這沒什麽的，愛情又不分性別，對吧？”

    陳嘉澤眨眨眼，感覺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回了地上，又從石頭旁邊開出了好多小野花。

    他想了想，突然彎了嘴角，笑道：“應該是已經在追了。”

    陳嘉澤：“然而初期階段，還沒有多大的動作，他好像也並沒有察覺出來。”

    初皚：“……”

    他默默地吃了一口米飯。

    陳嘉澤繼續道：“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是個直男。”

    初皚：“……”

    他把雞腿骨放在嘴裏啃了啃，關節上的脆骨被他咬的嘎嘣直響。

    他之前就擔心原身有前女友的事情會成為他和陳嘉澤之間的障礙，現在看來果然是出問題了。

    他頓了頓，看著陳嘉澤道：“那你確定，他是個純直男嗎？”

    陳嘉澤：“……”

    陳嘉澤搖了搖頭：“不知道。”

    初皚把吃得淨光淨的雞腿放在了碗裏，正想著應該怎麽告訴他一下自己並不直，卻發現這貨微微湊了過來，開始直接問他：“老師，我想冒昧地問您一個問題。”

    陳嘉澤：“如果有個男生追您，您會怎麽辦？”

    初皚：“……”

    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他看著陳嘉澤期待的目光，緩緩道：“那得看他是什麽樣的人啊。”

    陳嘉澤：“……”

    初皚笑了一下，繼續道：“我剛才說過了嘛，愛情不分性別的。”

    陳嘉澤愣了愣，極力地抑製著自己馬上就要揚起來的嘴角，點了下頭。

    初皚眼睛裏閃過一絲挪喻：“不過他我就不知道了哦。”

    陳嘉澤：“……”

    初皚提了提嘴角：“嘉嘉，”他看到陳嘉澤愣了一下，頓了頓，又繼續道：“支持你，加油吧。”

    陳嘉澤還沉浸在梁老師叫了自己小名裏麵緩不過勁兒來，聞言幾乎不受控製地就點了頭：“嗯，我會努力追上……”

    他突然就住了嘴，把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拐了個彎：“……他的。”

    初皚：“……”

    他看了看這家夥那邊已經空了的盤子和碗，施施然站起了身：“走嗎？”

    陳同學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

    回辦公室的路上，初皚又算了算陳嘉澤的課表，之後就問他這周四有沒有時間。

    陳嘉澤連忙說有。

    初皚笑了笑：“那太好了，周四跟我一起去森林公園裏爬塔吧？”

    他們在本市的森林公園裏有一個實驗站點，站點內佇立著一座通量塔，塔上麵安裝了各種各樣的實驗儀器。其中一個儀器內有濾膜，本市的空氣質量一直都不太好，霧霾大，即使現在隻是初秋，也得一個星期就上去換一次，否則濾膜就會堵，測出來的數據基本上不能用。

    陳嘉澤十分開心地答應了，還不死心地跟他確定是不是隻有他們兩個。

    初皚：“……”

    初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他們都沒空的。”

    ……

    三天後，早晨八點。

    初皚準時到了他和陳嘉澤約定好的地點，卻沒想到這家夥早就在那裏等著他了，一邊吃早飯一邊看著路上往教室裏趕的本科生。

    他衝著陳嘉澤閃了閃車燈，又按了一下喇叭，見這家夥呆呆地看了過來，便按下車窗，衝著他探頭揮了揮手。

    陳嘉澤顛顛地打開車門上了車，坐好後的下一秒就從書包裏拎出了一個食品袋，遞給了他：“老師，您吃飯了嗎？我把它放書包裏了，還熱著呢。”

    初皚：“……”

    他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這家夥便繼續邀功：“食堂裏做的雞肉餡餅，隻有早晨才有。老師你每天來了之後食堂裏就沒早飯了，今天你來地早，我就正好帶了一個。”

    初皚提了提嘴角。

    他發動了車子，頓了頓，還是沒忍住，伸手糊啦了一把坐在副駕上的這家夥的頭發：“謝了。”

    於是在之後的半個小時裏，陳嘉澤都跟丟了魂似的，正襟危坐，就差求求他再摸自己一把了。

    半個小時後，這家夥似乎是終於緩過來了，見梁老師早飯也吃完了，便從後座上把書包拎了過來，往裏麵翻了翻，拿出了一盒口香糖。

    他剝開了一片放進了自己的嘴裏，之後又把口香糖遞給了正在開車的梁老師：“老師您吃嗎？”

    初皚低頭看了看，點頭：“嗯。”

    之後不等陳嘉澤有所動作，便開口道：“幫我剝一個。”

    陳嘉澤：“……”

    陳同學手下非常穩地剝開了，就那樣隔著糖紙，把那一片口香糖喂進了他的嘴裏。之後，這家夥再也裝不出這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了，揉了揉手裏的糖紙就扭頭看向了窗外。

    初皚偷偷看了他一眼，心思動了動，翹起了嘴角：“嗯，藍莓味的，還挺好吃的。”

    陳嘉澤頓了頓，再次把頭轉了回來，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往哪想通了，終於放飛自我地拿手肘拄著車窗，笑道：“嗯，我特別喜歡這個味道。”

    又過了半個小時，他倆終於到了森林公園的門口。

    初皚找了個車位把車停了，之後就與陳嘉澤一起下了車。

    他們是從偏門進的公園，今天不是雙休日，還有些陰天，公園裏沒什麽人，美桐大道兩旁的樹葉還沒有掉光。

    他倆並肩走在大道上，風一吹，樹葉沙沙地響。放眼望去，所見之處一個人都沒有，仿佛整個世界裏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初皚頓了頓，忍不住向陳嘉澤看去，發現陳嘉澤也正扭頭看著他。

    這家夥的目光與他的對視上了，下一秒便伸出手來，輕輕地摘去了他頭發上剛剛落下來的一片枯葉。

    初皚：“……”

    他條件反射地甩了甩頭發。

    陳嘉澤笑了笑，把那片樹葉拿在了手裏，對上了對方清亮的眼睛：“沒有了，就隻有這一片樹葉。”

    初皚表情僵硬：“真的嗎？”

    陳嘉澤：“真的啦。”

    真的，梁老師頭上頂著一片樹葉的樣子，真的可愛極了。

    他剛剛在車上的時候不知怎麽就想通了，他如果追上了梁老師，以後喂他吃飯的時候多著呢，哪能吃個口香糖就臉紅心跳了？

    他倆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實驗站點，初皚掏出鑰匙來打開了鐵柵欄的門，進去之後先把筆記本電腦接在了儀器上，看了一眼這一周內的數據有沒有異常。

    陳嘉澤就湊在一旁跟他一起看。

    兩人看完後，初皚讓陳嘉澤在這等著，自己從旁邊的小屋內拿出了安全帶，開始往身上套。

    陳嘉澤不由自主地皺了眉毛：“老師，您一個人上去嗎？”

    初皚一邊穿一邊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放心，安全帶很結實的。”

    初皚：“都爬過好多回了。”

    陳嘉澤：“……”

    陳嘉澤：“還有多餘的安全帶嗎？我想跟您一起上去。”

    陳嘉澤眨眨眼：“我想看看儀器是什麽樣的。”

    初皚：“……”

    他看了他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天色，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今天算了吧，一會兒可能要下雨了，下次找個天兒好的時候來，我教你爬塔。”

    他又說了半天，陳嘉澤終於老大不情願地鬆了口，初皚頓了頓，再次往他頭上糊了一把。之後便開始一節一節地往上爬塔。

    他不知道，底下的陳嘉澤目光緊緊地盯著他越來越高的身影，腳下站的位置也跟著他一點點地變動，連攥著手機的指節都發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捉了個蟲~這章蟲好多啊……

    不負責任的獨白——

    陳嘉澤：哪能吃個口香糖就臉紅心跳了？怎麽也得吃他的時候再臉紅心跳啊。

    今天終於早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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