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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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竹的表情根本無法控製的開始出現變化, 他心中想了很多,最後全部定格在了一句話上麵:敖昇絕對不能死。

    他對死這個字, 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麽隻管的概念。

    而尤其他不懂的從前看的小說之中, 那些主角或是配角死去之後, 那些人傷心痛苦的樣子。

    那種感覺之於他太過陌生, 而自己沒有真正經曆過的東西, 即便是旁人描繪的再多麽的栩栩如生,都不可能真正的切身把自己代入進去。

    而直到此時此刻, 沈青竹卻忽然之間覺得……他好像對於死有了一個十分鮮明的認知。

    這可能代表著, 敖昇從此以後都會離他遠去,他的身邊不會再有一個隨時隨地擔心著他, 全心全意的為他著想的人了。

    等他死了之後,遙天界的人可能人人都會覺得,落陽峰的大弟子年紀輕輕的便隕落了十分可惜,言談之間隱有遺憾, 卻也絕對不會再有別的什麽更深層麵的東西。

    沈青竹嘴唇微微顫抖了兩下, 嗓子一瞬間艱澀的仿佛堵了什麽難以下咽的東西,他艱難的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說,“魔君此話何意。”

    “沈峰主可知道, 魔族之君為何要與人族先知有什麽往來?”魔君將手肘放在石桌上麵, 手掌托著臉,有一下沒一下的用那隻手的食指和中指敲著自己的臉,言語之間卻並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他掃了一眼沈青竹冷然的表情, 笑笑說,“人族的先知伽羅找到我,說有一人能夠切斷我與魔族之間的聯係,那人也可以將我的身體治好,從此讓我不必再當爐鼎和養料。”

    聽到了爐鼎和養料這個詞之後,沈青竹的睫毛一顫,瞬間抬起了頭,看向了魔君。

    他並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卻僅憑著魔君所說的龍血、龍涎和他的身體、爐鼎和養料……以及和龍族的關係,做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推測。

    敖昇的誕生成謎,沈青竹覺得龍族可能即便是最後不因為妖族的通靈古木也最終會滅族,於是這才逼不得已之下留下了一個敖昇,以龍族成百上千的族人的力量來讓敖昇存活下去,帶著全族的希望活著。

    所以龍塚那麽大,卻依然能夠保留下一個富含生機的地方,但是那個地方的來源……以前他以為是龍族先靈,現在看起來,怕是魔君。

    難怪最後敖昇會隱隱入了魔,難怪他會選擇和魔族結為盟軍最後攻擊整個世界……這一切,現在想來,居然就這麽的通透了。

    敖昇不是人,所以他被人族拋棄,他不是純種的妖,所以被妖族追殺妄圖將他奉獻給通靈古木,甚至……他更加不是純種的龍族。

    沈青竹嘴唇愈發幹澀,他舔了舔嘴唇,猛地灌下了一口已經涼透了的茶水,果然冷的他的五髒六腑都開始生寒。

    他這一變化伽羅和魔君看在眼中,於是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又各自轉開。

    “沈峰主怕是已經想清楚了。”魔君終於放下了托腮的手,隨後食指繞著杯子的頂麵劃了一圈,落下之後輕輕揉捏著杯麵,說,“我知道沈峰主此刻一定靜不下心來商量接下來的事情,我的壽命還有個小半年……你可以慢慢想。”

    沈青竹抬起頭,目光之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迷茫和無助,他看著眼前魔君的臉不言不語,一直到魔君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他才突然的伸出手,直直的抓住了魔君的手腕。

    他的聲音艱澀,仿佛接下來要說的話已經用盡了他一生的力氣,他仰頭看著魔君,說,“池中的龍涎我可以給你。”

    魔君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縫,他反握住了沈青竹的手,說道,“當真?!”

    “前提是。”沈青竹抬起頭,慢慢說,“你先告訴我,阻止龍族複活的辦法,和龍族複活的要素。”

    伽羅此刻垂下了眼瞼,主動走到了魔君的麵前,對著沈青竹說,“有些事情,沈峰主還是不知道為好。隻要斬斷了魔君和龍塚連接的那唯一的‘生命線’,以魔君的身體喂養著,隻能苟延殘喘的龍族……便會頃刻之間滅亡,永不複生。”

    沈青竹抿唇想了想,最終還是鬆開了魔君的手。

    他突然覺得好累,不管是身體還是他的腦子……都覺得連手指都好像要抬不起來了。

    魔君已經在伽羅的示意下先行離開,偌大的院子裏麵隻留下了沈青竹和伽羅兩個人。伽羅坐在了沈青竹的麵前,雙手不再繼續豎起,而且平貼著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之上,用一手托起了沈青竹的下巴。

    他的麵容如同亙古不變的佛像一般悲憫,卻仿佛像是刻上去的一樣,缺少了一絲身為人的五感,沈青竹愣愣的看著他,腦袋裏麵空茫茫的一片,什麽都想不到。

    他們兩個靜靜地看了片刻,良久之後,伽羅才說,“凡事有因才有果。沈峰主若是能渡過命劫,未來等待你的,便是你所希望的。”

    他所希望的?

    一直到伽羅帶著已經恢複卻還沒有清醒過來的祝畫也離開這裏,沈青竹都沒能想明白,這麽一句對平時的他而言十分容易想到的事情,此刻卻因為腦子亂糟糟的,什麽東西都想不到。

    直到夜色漸深,沈青竹的身上蓋上了一件還帶有人的體溫的衣服之後,他才忽然間驚醒,抬頭順著他肩膀上的手看了上去。

    敖昇從來都是那一副表情,仿佛全天下在他麵前盡數傾塌也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但卻在看到沈青竹帶著些水漬的睫毛之後,一瞬間皺起了眉毛。

    他好像有些無措,雙手放在身邊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半晌才舉起手輕輕的在沈青竹的眼睛上麵輕輕的摸了一下。

    月光很紅,映在沈青竹的臉上並沒有帶下很強烈的色澤,隻是輪廓邊有些紅線,他的臉還是那種月白色,臉頰上麵沒有濕意,地麵上麵卻有一些還尚未完全幹掉的水漬。

    他是低頭看著地麵的,這樣淚水就不會在臉上留下痕跡,而是會直接墜落到地上了。

    “為什麽哭了。”敖昇低低開口,半跪在了沈青竹麵前,看著沈青竹明明在流淚卻顯得十分茫然的臉,不知所措的看了半天,隻能捧著他的臉輕輕的親吻。

    沈青竹知道自己在哭,他一邊哭還一邊覺得自己又困又累,明明已經很難受了,但就是止不住淚水,之前已經哭到了打哈欠,他還能歇一會兒繼續流眼淚。

    那個時候他還在漫無邊際的想著,要是陸陸陸在就好了,這樣自己就不是一個人哭了,他可以和陸陸陸一起哭,陸陸陸一定是一隻特別敏感又多愁善感的狗,肯定會比他哭的還慘。

    等到陸陸陸哭的比他還慘了之後,沈青竹就可能不會這麽難受了。

    可現在來的是敖昇啊。

    沈青竹眨眨眼,第一滴落在臉上的眼淚用於順著掉了下去,正巧落在了敖昇的手腕上,還帶著剛剛離開眼眶的溫度,燙的敖昇的手都顫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沈青竹的額頭,低聲說,“師傅,你受寒了。”

    難怪他覺得自己越哭越累啊。

    沈青竹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眨了眨眼睛之後,整個人都埋進了敖昇的懷抱之中,吧臉在他柔軟的衣料上麵猛地蹭了蹭,等到自己的臉蹭幹了,他又換了另外一邊,無精打采的說,“沒什麽事,突然有點想哭了而已。”

    這個理由真的是十分的沒有說服力。

    敖昇抿抿唇,卻沒打算糾結這個,他試探了半天,最後還是選擇什麽都不問,把沈青竹橫抱起來了之後,看著在他懷裏已經閉上眼睛的沈青竹,一言不發的將人帶了回去。

    剛一關上門,敖昇就把人給帶到了小黑屋裏麵。

    沈青竹早就已經給他開了權限,這個空間,他和沈青竹兩個人都可以隨意的進出。

    敖昇進去之後抱著沈青竹一邊走,一邊將他的衣服脫下,一邊輕聲的開口哄著他睡覺,聲音低沉的,沈青竹停在耳中就覺得十分的催眠。

    可他並不想睡,哪怕他的腦袋已經開始鼓脹,哪怕他的眼睛隻要一閉上就開始有一種被火灼燒過後的疼痛,他都一直在強行的閉著眼睛裝睡。

    他不知道要怎麽和敖昇結實他剛才為什麽要哭的事情——他來這裏已經這麽久了,流眼淚的次數雖然記不得有幾次,但是總共一隻手都到不了的次數卻加起來比他活過的那二十多年總共都要多。

    而這其中的大部分哭的根源,都來自於同一個人。

    沈青竹終於還是睜開了眼睛,在察覺到身上一陣溫熱傳來的時候,他也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泡在溫熱的水中,那種漂浮感和身邊的人都讓他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沈青竹歎了口氣,把自己往上挪了挪,察覺到了敖昇身上冰涼的皮膚,用自己相比之下很熱的嘴唇輕輕在他脖子上麵親吻,說道,“敖昇,我想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河蟹爬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吧其實打敗我開車的人是我們老板,他找我談心,說要培養我,所以,讓我

    自覺加班。

    世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