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高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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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巨大廣場上。

    一束白色的光柱衝天而起,筆直地刺入蒼穹,漸漸淡化成虛無。

    光柱邊上,站著一男女四個年輕人。

    有風吹來,撩起少年銀白色的長發,恣意飛揚,看起來頗為歡暢瀟灑。

    倘若要在這個世界上,找出一件最恰當的事來描述“世界的惡意”這個詞,那一定是“兩次被傳送都不給你穿衣服”。倘若要在這個世界上,找出一位最恰當的人來作為“世界的惡意”這個詞的代言人,那一定非風間揚羽莫屬。

    一直在被坑,從未停止過,風間揚羽現在就處於這樣一種被世界的惡意“眷顧”著的狀態。但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抱怨這些,隻能尷尬地緊緊用捂住下麵,同時雙腿成x形夾緊。

    一邊的芊芊仿佛石化了一般,訝然呆立地望著麵前,櫻桃小嘴微微張開,眼眸瞬也不瞬。

    出於本能地一巴掌甩過去的赫兒悻悻地收回掌,好像吃虧的人是她一般鼓著腮幫子轉過身去,一把捂住了奈奈的小臉,然後閉著眼睛在在一邊不斷地喊著“變態”“流氓”“癡漢”,似乎巴不得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這邊。

    仿佛為了回應赫兒的希望,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個個都漸漸止住了腳步,順著他人的目光朝著這邊望過來。

    一時間,驚歎之聲此起彼伏,原本還算安靜的廣場一下子就響起了各種竊竊私語的聲音。

    “哇,竟然是裸男哎。”一位短發的女孩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然後忽然被邊上的同伴一把捂住眼睛,一邊被強行拖走,一邊嘴裏還叫嚷著,“放開我,放開我啦。”

    “看起來還蠻帥的,趕快記錄影像。”留著口水的少女不會隻從哪邊摸出來一個水晶球一般的東西,口開始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詞。

    “啊,是暴露狂啊,真的是暴露狂呢。”

    “噓!小聲點,被變態盯上了就麻煩了,據說他們會躲在廁所裏麵偷窺的呢。”

    “哇,好厲害,這是行為藝術麽,是麽,是麽?”

    “啊,多麽偉大的藝術,多麽虔誠的信仰。偉大的繆斯女神啊,請對您的使徒施以最仁慈的恩寵吧!”

    身邊的嘈雜聲,越來越大,風間揚羽覺得自己就像是動物園裏被圍觀的孔雀一般,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屁股上開不出花來。

    火辣辣的目光,火辣辣的疼痛。

    風間揚羽的臉已經漲成了絳紫色,恰到好處地掩蓋了不久之前出現在他臉頰上的纖細掌印。

    他現在多麽希望自己的眼前出現一條縫,讓他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把頭擠進去。至於身子麽……反正臉都看不見了,其實倒也無所謂也無所謂了。人在很多時候在意的都隻是麵子罷了,而不是理性的實質。

    主角的希望,一般總是會被上蒼回應,於是那個正在拚命碼字連晚飯都沒空吃的可憐蟲忽然啟動了仁慈的上帝模式。

    於是,出現了,在風間揚羽的麵前。

    不僅僅是一條縫,而是,一個洞。

    物體急速劃破空氣的尖銳呼嘯,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風間揚羽的頭頂。

    但或許是因為上次被赫兒砸得葷八素產生了對這種類似危險的應激反應,風間揚羽在第一時間,以自己極限的速度向著邊上橫跳了出去。不要問我捂著下麵怎麽跳,這時候人類已經超越了廉恥的極限,出於生存的本能壓製了一切。所以說,人類很多時候相對於事物的實質更在意麵子的原因是,那個事物的實質所帶來的利益太過渺小,無足輕重。

    而現在擺在風間揚羽麵前的事物實質(簡稱事實)是,一個巨大的鐵疙瘩,長著人一樣的腳還有軀體,塗了特殊材質的拋光甲麵光亮結實,陽光照耀下的金屬頭部冷峻而炫酷,就像……一隻高達?!

    “轟隆隆!”

    隨著一聲巨響,巨大的鐵疙瘩擦著風間揚羽的鼻尖狠狠地砸進了地上,然後連帶著風間揚羽一起陷入了一個直徑數米的半圓形凹坑。

    風間揚羽晃了晃腦袋,火燒屁股似地跳了起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碎石紮到屁股的感覺是和針筒紮下來的感覺是差不多痛的,而且在數量上更占優勢。

    “哢~滋~”

    鐵疙瘩胸口位置的金屬忽然分成兩塊橫移開來,露出裏麵的黑色的螺旋封閉艙,幾乎是在同時,封閉艙的螺旋門也旋轉著向四周縮了進去。

    出來了,那個風間揚羽期待已久的足以讓他將頭像鴕鳥一樣埋進去的洞。

    連發呆都省了,出於本能一般,風間揚羽迅速把頭探進了洞口。

    好像,足夠大,那就順便把身子也塞進來吧。風間揚羽這樣想著,整個人直接翻了進去,然後倒栽在封閉艙裏。

    紅白的條紋。

    似曾相識的場景。

    風間揚羽呆了呆,忽然伸出一根指。

    戳。戳。

    “嚶嚀~”

    耳朵觸電了一般,風間揚羽一個激靈,訊速地把身體擺正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粉雕玉琢的娃娃臉,長長地睫毛低垂著,微微抖動,嬌嫩的小嘴半張著,露出一小點紅彤彤的小舌尖,和,一根棒棒糖……

    嬌小的身軀,微微蜷縮著,兩隻小緊緊握著棒棒糖的一端,充滿未來科技感的緊身套裝,勾勒出著並不那麽成熟的身體曲線。

    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確認有清醒生命體進入,需要排除請在秒內確認,否則視其為共同操縱者。”械化的女音,忽然在艙內響起。

    “!”然後自顧自地開始數數。

    “守護者大人!”芊芊的聲音。

    “二!”

    “喂喂!等下!”

    “無效指令!一!”

    “開放共同操作權限!艙門即將關閉,重新進入戰鬥狀態!”

    “滋~”封閉艙的螺旋門迅速閉合,切斷了來自洞口的光明。

    “啪,啪,哢,哢,嘩……”

    然後,在一切陷入黑暗之前,一連串細小的聲音,連帶著忽然被點亮的操作台,爆裂開來。

    所有的操作鍵、操作按鈕,以及柄,在一瞬間像變魔術一樣彈射到風間揚羽麵前。

    周圍的空間,在一瞬間變得空曠起來,隻剩下風間揚羽呆呆地站立在間,邊上,蜷縮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

    我……這是什麽情況?!

    “嘭!”

    忽如其來的衝擊,風間揚羽一個踉蹌,向前撲了過去。

    “碰!”

    腦袋狠狠地撞在了什麽東西上麵。

    風間揚羽睜開眼睛,什麽都沒有……隻有無限地光,從四麵八方照射來。

    伸出,觸到了,一片光滑的曲壁。

    然後,像是感應到什麽一般,四周的曲壁,忽然間透明了起來,四周的景色,漸漸浮現。

    一個巨大的人影,突兀地出現在自己麵前,粗壯的四肢,足足有風間揚羽身軀一般粗細,墨綠色的皮膚上,肌肉虯結,仿佛昭示著它驚人的爆發力,從下唇翻出來的兩根獠牙,直直地衝到眼瞼下方,上麵一雙充斥著狂暴的暗紅色眼睛正狠狠地瞪著自己。

    呃……這是……獸人?!

    這,運氣是不是偏好了點,前不久才遇到過冰火狽,這才剛被傳送就送給自己一隻獸人?!

    風間揚羽趕緊向四周掃了下。

    剛才的坑並不深,可以很輕鬆的看到周圍的情況。

    廣場上早就沒有了半個人影,取而代之的,是坐在掃把上的紅衣小女巫,盤在泡泡上的美貌鮫人,還有持短杖淩空而立的長袍男子,或者幹脆長出黑色和白色羽翼的異服少年少女……就連芊芊人,也轉移到了不遠處的房頂,一臉焦急地觀望著。

    這……原來伊甸園裏連路人甲都是不正常的,正常人就隻有自己一個?或者,換個角度說,就隻有自己一隻鶸,其他人都是正常人?

    望著外麵竊竊私語的人群,風間揚羽又下意識地捂緊了下麵。可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外麵的人群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甚至連眼前的獸人眼都滿是對自己的無視。

    “嘭!”

    眼前的獸人似乎對於挨了自己打而無動於衷的鐵疙瘩很不滿意,又狠狠地揍過來一拳。

    風間揚羽一個站立不穩,又被狠狠地搖晃了幾下,指無意間,觸到了周圍光滑的曲壁。

    原來……是這樣……不是消失了,而是把周圍的景象映射出來了麽。

    “唔嚕嚕嚕嚕!”

    綠皮獸人眼見高達似的鐵疙瘩一動不動,情緒似乎變得暴躁起來,忽然間猛烈地垂著自己的發達的胸肌,像猩猩一般咆哮起來。

    然後狠狠一瞪眼,雙腿微屈,猛地一縱而上,朝著天空騰飛起來。

    周圍的人群嘩啦啦退開來一大片,把整片廣場都空了出來。

    風間揚羽抬起頭,看到一個黑點漸漸在視野縮小,然後當那個黑點縮小到隻有鱷魚的淚滴般大小的時候,忽然又開始急速增大。

    終於,當風間揚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布滿褶皺的大腳丫的時候,他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方向鍵,沒有!方向盤,沒有!柄,根本不是用來控製方向的,倒是把風間揚羽自己晃暈了幾下。

    頭頂的風壓,近在咫尺。

    五米!

    米!

    一米!

    “你倒是動啊!”

    幾乎是用吼出來的方式,風間揚羽不甘地狠狠地砸向了布滿各種按鍵的操作板。

    操作板,在一瞬間支離破碎。

    “語音模式,啟動!”

    那一瞬間,風間揚羽覺得自己聽到了迄今為止聽到過的最優美的聲音。“語音模式”,世界上真的有這麽美妙的詞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