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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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馬睜開了眼。
艱難的睜開了眼。
他做了一個夢,夢裏麵他們住在一所大大的房子裏,前屋擺著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後屋堆滿了山珍海味,每個人的身旁都坐著美嬌娘。
他們歡聲笑語,他們歌舞升平。
他們去到街道上,可以買所有他們想買的東西;他們去到酒店可以喝最好的酒,吃最貴的菜。
那是一個極美的地方,美得就像是仙境。
那應該是在齊州。
他從未去過齊州,但他覺得那裏就是齊州,因為甄玥說過,她想去齊州。
然後,夢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關切的臉。
“你醒了?太好了!”那人這般說道,便站起了身子言道:“看樣子老妖婆沒有騙我,這藥真的管用。”
那人說著便來到了屋子的木桌旁,倒了一杯茶水,將之遞到了胡馬的跟前:“你大病初愈,不可多走動,得靜養些時日。”
胡馬有些發愣的接過了那水杯,盯著眼前這女孩,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於他記憶裏似乎從未見過此人。
“怎麽?姓徐的都沒給你們提過本小姐?”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滿的言道。
胡馬一愣,這時他因為長久昏迷而暈沉腦袋終於清醒了過來,他顧不得其他,試圖坐起身子,但因為用力過猛的緣故,腦袋又是一陣昏沉,身子跌坐回了床榻上。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趕忙問道:“老魯他們呢?還有老大呢?”
聽聞此言的女孩,頓了頓,臉上喜色頓時散去。
她低下了腦袋,有些愧疚的說道:“我來得晚了些...他們...”
這時,無論是她吞吞吐吐的語調,還是她臉上落寞的神色,都無一將胡馬心頭的疑惑回答得清清楚楚。
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明知道答案卻還要追問,不是笨,不是蠢,隻是不甘,隻是不舍,隻是害怕。
“他們究竟怎麽樣了?”胡馬的聲音大了幾分,他高聲問道。
女孩知道,這事無論如何也躲避不了的事情,胡馬需要麵對他。
所以她咬了咬牙,回應道:“死了...都死了。”
......
方子魚歎著氣走出了胡馬所在的院門,她朝著在門外等候的諸人搖了搖頭,但目光在觸及到那位寧竹芒時,卻本能的避開。
那一日,徐寒等人與赤霄門的大戰開始不久她便察覺到了。
但她並未在第一時間出手相助。
不是不願,而是她知道仙人間的戰鬥,並不是她能參與的東西,所以她隻能去找到尚且還在橫皇城中的鬼菩提,由她出麵付出些許代價方才讓蕭蚺收回了執劍令,這才平複了這場大戰,可饒是如此,甄玥等人也隻有胡馬一人活了下來。
她雖然從未與這幾人有過接觸,但以她那素來善良的性子,依然免不了為此暗暗自責。
“人雖然沒事了,但估摸著...讓他自己待會吧。”方子魚想了想,還是在那時如是言道。
說罷此言,她又像是響起了什麽轉頭看向諸人,當然目光依然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寧竹芒,她問道:“姓徐的怎麽樣了?”
“唉。”楚仇離在那時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言道:“將自己關在屋中,誰去都不好使...”
聞此言的諸人也紛紛在那時麵露愁容,甄玥的死對徐寒的打擊極大,已經過了半個月的光景,這少年似乎依然無法麵對這樣的事情,整日閉門不出,楚仇離等人多少對此都有些擔憂。
“我去看看吧。”方子魚無奈的言道。
這才告別了眾人,朝著徐寒所在的別院走去。
......
之前諸人居住的府院已經在那場大戰中化為了廢墟,不過晏斬卻好似一個用之不覺的金庫一般,大手一揮,有買下了一座別院。
不過因為之前魏先生出手救下橫皇城的事情,在橫皇城百姓心中對於魏先生一行人倒是頗有好感,這院子的價錢也是極為便宜,大抵隻有市價的六成不到。
方子魚走到徐寒的小院前,門口處,嗷嗚與玄兒正耷拉著耳朵,蹲在徐寒的門口,似乎也是感覺到了徐寒的異樣,兩個小家夥也沒了平日裏的嬉鬧,安靜得讓人有些不適應。
“你們倒是貼心得很啊。”方子魚看了它們一眼,笑著說道,而人則在那時走到了徐寒的房門前,伸出手敲響了房門。
咚!
咚!
咚!
房門被扣響的聲音傳開,可屋內卻無半點的回應。
方子魚皺了皺眉頭,朝著屋內輕聲問道:“姓徐的,你在嗎?”
房門安靜,沒有半點的聲音。
方子魚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敲打房門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嘴裏的聲音也大了些許:“你再不說話,我可就進來了!”
可饒是如此,房門依然一片靜默,依然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那我可就真進來了。”方子魚的語調又高了幾分。
但無論嘴裏說得是如何言之灼灼,這女孩還是沒有推開房門,她在說完這話後,便附耳貼在房門上,試圖聽出屋內的響動,可這次依然讓她失望,房門靜默,落針可聞。
方子魚心底頓時有了些火氣。
甄玥的死固然令人神傷,但躲在屋裏逃避,如何是個辦法?
她不喜歡這樣的徐寒。
或許就是這樣的怒意與怨氣給了方子魚勇氣,她索性一咬牙,不管不顧的推開了房門。嘴裏還念念有詞的言道:“我可是提醒過過你的,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我進來...”
方子魚的話說道尾聲卻忽然停了下來。
她瞪大了眼睛看去,才發現房門之中空無一人。
......
“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新房子的大廳中吃著晚飯的楚仇離,端起酒杯正要飲酒。
身後便忽然傳來方子魚的驚呼,還不待他回過神來,方子魚便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他的背上,這大漢嘴裏的酒水噴灑而出,滿滿當當的落在對麵寧竹芒的臉上。
“對不住,對不住...”大漢連連道歉,可寧竹芒卻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在那時趕忙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方子魚的跟前,一臉關切的問道。
或許太過焦急的緣故,方子魚少見的並未避開寧竹芒,她掏出一張紙放在了餐桌上,然後大口大口的喘了會氣,這才言道:“姓徐的...姓徐的不見了!!!”
“什麽?”楚仇離轉過了頭,一臉驚駭之色的看向方子魚,含在嘴裏沒舍得噴出去的半口酒也在那時隨著他的大嗓門噴吐而出。
幸好方子魚眼疾手快,躲到了一側,可她身旁的寧竹芒就遠沒有這麽幸運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饒是以楚仇離的厚臉皮,在看見渾身酒漬的寧竹芒時也暗覺臉皮發燙,他這般言道,趕忙轉移了話題,拿起了那張被方子魚放在桌上的白紙,定睛看去。
一旁的方子魚見狀,看了看寧竹芒,想要伸手擦去對方身上的酒漬,可手伸到一半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卻又忽的收了回來。她有些尷尬,正好見楚仇離拿起了那張白紙,她趕忙言道:“我方才去尋姓徐的,敲了半天門也不見他應我,我就進了房門,然後就發現了這個。”
這時,楚仇離也讀完了紙上的字跡,他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一旁的晏斬等人見狀,心底也是奇怪得很,也紛紛在那時湊了上來,看向那紙上的字跡。
一時間諸人的臉色都紛紛陰沉了下來。
那信上所寫的內容並不多,大抵便是徐寒說想要出去走走,讓諸人不要擔心。
這樣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時,他們大抵可以一笑而過,畢竟以徐寒的心性,想來隻有他坑人的時候,少有人能在他的手上討到便宜。
可今時不同往日,因為甄玥的死,徐寒的狀態極為不穩定,他若是真的出去散心,諸人倒是安心,可就怕他想不明白,去赤霄門尋仇...
念及此處,楚仇離便站起了身子言道:“不行,我要去找小寒。”
這中年漢子平日裏大大咧咧,好似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可與徐寒的感情卻是在這嬉笑怒罵的日子裏,已經到了極為深厚的地步。此刻大漢臉上的關切可謂毫不作偽,作勢就要衝出府門。
可那時一旁的晏斬卻伸出了手,攔住楚仇離。
“楚兄擔心徐兄弟的心情在下能夠明白,但想來以徐兄弟的性子,不想讓我們去尋他,我們想來也是尋不到,與其這樣,不若讓他自己待著吧,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靠自己才能熬過的。”
“可...”聽聞此言的楚仇離,臉色微變,雖然挑不出晏斬話裏的毛病,但還是覺得心中不安。
“小寒的性子,你比我們清楚,我亦覺得他不是莽撞之輩。”這時,寧竹芒也出言說道。“就由他去吧...”
聽寧竹芒也這般說道,楚仇離雖然收起了出去大海撈針的心思,但臉上依然是愁眉緊鎖,屋中諸人在那時對視一眼,也從各自臉上看到了如出一轍的擔憂。
這一頓上好的飯菜,此刻也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府門之中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來到了魏先生的府門前,那身影微微猶豫,最後咬著牙還是走進了老人的房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