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請帝君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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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模樣堪稱絕美的少女這般的舉動大大的出乎了徐寒等人的預料。

    徐寒與蒙梁互看一眼,又看向身後趕來已經扶著氣息孱弱的王陽明的秦可卿一眼,幾人的神情都是既詫異又古怪。

    徐寒沉著眉頭思慮了良久,終是沉聲問道:“古魔...是什麽?”

    此刻那少女跪伏在徐寒的身側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她聽聞此問,抬頭看向徐寒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言道:“古魔自然便是古魔。”

    那女孩的模樣本就生得漂亮,此刻那烏黑的眼睛睜得極大,一臉的疑惑,旁人見了這般模樣卻是隻能生出滿心的憐愛。

    但徐寒卻不敢大意,之前女孩被那仙人造出來的情景還曆曆在目,那股陰冷的氣息雖然已經因為女孩的出現而散去,但那不寒而栗之感卻也猶然在心。

    徐寒朝著蒙梁以及身後的秦可卿等人使去一道眼色,示意他們暫且退下。然後他這才再次問道:“你稱呼我為帝君?”

    “對啊!”女孩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徐寒等人的小動作,在那時依然毫不遲疑的回應道。

    徐寒見諸人都退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這才將心放下了些許,嘴裏問道:“帝君又是什麽?”

    而與此同時,他周身已然暗暗運轉起了體內的力量,警惕的看著那女孩。

    行了這麽多路,見過他們多人,徐寒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這女孩生得人畜無害便真的人畜無害,他隱隱覺察到這女孩絕非善類,但他更想借著這個機會問出一些關於他自己身份的些許東西。

    畢竟無論是那位仙人離開時所說的話,還是徐寒方才從那女孩出生的肉球中所感受到的氣息,都無一不是在告訴徐寒,眼前這個詭異的女孩與他之間存在著一些難以言明,卻真實存在的聯係。

    “帝君?”女孩歪起了腦袋,很是奇怪的說道:“帝君就是相柳的王...就是相柳的一切...”

    這樣的回答對於徐寒來說沒有半點的幫助可言,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隱隱覺察到,女孩嘴裏的帝君很有可能便是自己體內那尊魔神的名諱,她將自己認成了他,徐寒不敢戳破她這樣的認知。要是激怒了這女孩,那徐寒想要從她嘴裏套出些什麽的計劃便得泡湯。

    而自己究竟是什麽,這樣的困擾一路走來隻是越來越重,卻從未有人為徐寒解惑過。如今這樣的機會擺在了徐寒麵前,他不僅要問,還想要問個明明白白。

    因此在那時他皺起了眉頭,腦子裏不斷的來回想著當如何讓眼前這個名為相柳的女孩說出些什麽。

    但這帝君也好,古魔也罷都是今日第一次聽到的字眼,他對此一無所知,加上太過在意的緣故,素來機敏的徐寒在這時卻是陷入了遲疑,一時間盡是不知當如何發問。

    女孩卻也並不催促,她歪著腦袋打量著徐寒,烏黑的眸子中既有好奇,又帶著一股夾雜著敬畏與恐懼的狂熱。

    然後,在二者十餘息的沉默之後。

    “帝君是在想怎麽問我嗎?”那女孩竟是忽的言道,俏生生的聲音響起,一語便洞穿了徐寒的心思。

    徐寒的心頭一凜,他本覺得這女孩方才蘇醒,似乎並無法辨認他與他體內那神魔的區別,故而想要不否認此事,以此詢問,但聽這女孩所言似乎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

    想到這裏,徐寒的衣衫陡然開始鼓動,體內的劍意在那時便要破體而出。

    “帝君想要殺我,相柳給你殺了便是。”女孩瞟了一眼徐寒以及作勢便要喚出長劍的手,輕聲言到,語調中並無半點的恐懼或是憤怒之意,反倒是說得極為平靜,平靜得就像是在陳述著一件與之毫不相幹的小事。她說著,卻並不去管聽聞此言,身子明顯緊繃起來的徐寒,而是歪著腦袋,帶著些許笑意的再言道:“可帝君不想問問我什麽,再殺我嗎?”

    徐寒的額頭上浮出了冷汗,他的心思似乎完全被眼前這女孩所洞穿,雖然此刻這女孩並未展露出半點氣勢,但越是如此,她便越是給徐寒一眾深不可測之感。

    他在那時咽下了一口唾沫,語調有些幹澀的問道:“你看出來了?”

    “什麽?”女孩不明所以,看向徐寒的目光依然寫滿了疑惑。

    “我不是他...你說的那個帝君。”徐寒在心底衡量了一番得失,終於還是如此言道:“他隻是在我體內而已...”

    這並非徐寒莽撞,他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對方既然說出了方才那番話,顯然便已是看清了他根底,繼續瞞下去想來也無半點益處。倒不如開門見山,到時候是戰是和,自有定論。況且他並不認為那位仙人造出這樣東西會是真的出於好心,幫徐寒解惑。

    因此,在說完這話的同時,徐寒的雙眸之中神光湧動,木匣之內那把神劍也已然蠢蠢欲動。

    但饒是到了這時,那女孩卻依然未有對徐寒表現出半分的敵意。

    她神情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寒,然後輕聲言道:“帝君再說什麽?帝君就是帝君,沒有誰在誰的體內,帝君隻是還沒有睡醒而已。”

    徐寒不解她此言何意,但見對方沒有出手的意思,他也未有打草驚蛇。

    那女孩卻似乎看出了徐寒的疑惑,她在那時轉頭看向周遭的諸人,目光卻忽的停在了那秦可卿的身上。她眉宇間的疑惑在那時盡數散開,於是她緩緩伸出了手,如玉一般的手指指向了秦可卿。

    “帝君說的是她嗎?”她輕聲言道。

    徐寒自然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麽,但本能的見她將目光投向秦可卿等人,徐寒方才按下的殺機在這時卻不可避免的奔湧而出。

    “帝君放心,相柳不會對他們做什麽。”她掩嘴笑道,“帝君不喜歡的事情,相柳絕對不會做。”

    大抵是為了要讓徐寒放下戒心,那女子在說完這話後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後隨即站起了身子,她一頭黑色的長發在那時垂下,遮住了赤裸身子上的要害部位,然後她朝著徐寒盈盈的施了一禮,言道:“帝君和她並不一樣。”

    “她是被有心人造出來的容器,而帝君生來便是帝君。”

    “容器?”聽聞這話的徐寒臉色一變,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秦可卿體內那股可怕的又與他體內幾乎如出一轍的力量。

    “嗯。”相柳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遠方的天際,她的手伸出,輕輕一撥,漫天的黑雲頓時散去,那盤踞在長安上空的亡龍之相頓時浮現在了徐寒等人的眼前:“帝君你看。”

    “那是這方世界氣運匯集而成的相。”

    “一半的人,一半的妖,加上上古得了天地造化的妖族的精血,再添上一絲天地氣運,便成了咱們最好的器皿。”

    徐寒的心頭大震,語調也在那時變得幹澀了起來,他怔怔的言道:“你是說,所謂的半妖神種其實是...古魔複蘇的容器?”

    相柳似乎並未察覺徐寒那難看到了極致的臉色,她篤定的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回應道:“自然。不然帝君以為那些力量究竟是從何處而來?這世上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也自然沒有憑空而來的力量,他們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借給他們的。”

    咕嚕。

    徐寒咽下了一口唾沫。

    一股從裏自外的徹骨寒意在那時將他盡數籠罩。

    若是相柳所言非虛,那半妖神種最終的歸途便是被這些所謂的古魔附身的話...

    森羅殿能夠造出足夠多的半妖,這襲擊劍陵的八萬半妖大軍便是最好的證明,而且他們擁有亡龍之相,近乎侵吞了天下近半的氣運,如今他們便隻差那一道妖君精血了。如果真的讓他們找到了捉拿妖君的辦法,造出了成片的大軍,那麽後果是什麽便不言而喻了。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凶劍如今還在他們的手上,沒有凶劍,森羅殿想要殺了妖君絕非易事。

    徐寒想到這裏,壓下了自己心頭的忌憚,沉聲又問道:“所以那個太陰宮上的神無雙是你們的人?他做這些就是為了讓你們降臨這方天地?”

    據徐寒所知,所有關於半妖神種的製造辦法從一開始便是那位神無雙所泄露出來的東西,徐寒的懷疑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相柳聞言,在那時微微一笑,言道:“帝君這話說得不對。”

    “其一神無雙是個什麽東西?最多隻能算是一個使徒罷了,就憑他想要成為我們的人,差得太遠。”

    “其二我們無需降臨此方天地,這個天地從誕生之處我們便存在,這個天地便是為了囚禁我們而築起的囚籠。”

    “其三...隻要我們想,我們隨時都可以降臨,隻是這方天地的生靈著實太過孱弱,無法承載我們的力量,故而我們需要引導他們為我們製造出一具具完美的載體。”

    “譬如帝君在意的那個女人,我們若是想要侵蝕她的身體隨時都可以做到,但她雖然已經足夠穩定,但還差上一些,若是真的完全降臨在了她的身上,不出十日光景,她的身軀便會因為無法承受我們強大的力量而死亡。但帝君不用擔心,縱觀萬域星空,每個生靈都有自己的欲望,而隻要有欲望,便最終逃不出我們的手掌。”

    “你看那些人,他們將信將疑的造出了半妖,我們便給那些半妖一點點的力量,他們便欣喜若狂,然後愈發癡迷的為我們尋找上古妖族的精血,收集這方天地的氣運。最後等他們做完了這些,我們便會出現在他們的麵前,讓他們知道究竟誰才是主人,誰才是奴仆...”

    “待到那時...”說道這裏,相柳那張漂亮的臉蛋忽的變得扭曲,一道道濃鬱的煞氣浮現在了她的眉宇間,她壓低了聲音,用一種沙啞的語調言道:“我們便可繼續我們應有的使命!!!”

    徐寒無法理解相柳那心中忽然湧出的憤怒,但他卻能感覺到對方在言語中對於那位神無雙的輕蔑。這樣的輕蔑並非刻意偽裝出來的東西,而是發自靈魂的漠視。很明顯,在這些所謂的古魔的心中那高高在上的無上真人似乎也不值一提。

    “使命?你們要做什麽?”徐寒又問道,心底卻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

    “不是你們,是我們。”相柳眯著眼睛笑道,那美若天仙一般的笑意落在徐寒的眼中,卻讓徐寒莫名的覺得寒意頓生。“我們生來便是為了毀滅與殺戮,我們的使命自然便是衝出這方天地,毀了這可笑的萬域星空。”

    徐寒雖然對於這樣的回答已經有所準備,但在看見說出這樣話時那女人臉上無比淡定的笑容,他還是不由得心頭一沉。嘴裏也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麽?”

    相柳揮了揮手,那被她撥弄開的雲層再次歸來,掩蓋住了那條巨大的亡龍之相。

    她頗為歉意的再次朝著徐寒行了一道古怪的禮節,然後言道:“帝君還未蘇醒,我給帝君說得已經足夠多了,再說下去對帝君便沒了好處。”

    然後,在說罷這話之後,她挺了挺自己的胸脯,那對豐滿的凸起隨即在那黑發下若隱若現,而她頸項也隨即裸露在了徐寒的眼前。

    她臉上的神情變得狂熱了幾分,言道:“現在...帝君可以殺我了。”

    徐寒雖然一直與這相柳不停的交談著,但心底的警惕卻從未有放下過,他甚至已經想好一旦解開他所有的疑惑,他便會搶先出手殺了這古怪的女子。但他卻未有想到,女子在主動停止了這番交談之後,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一時間徐寒也摸不清這女子的目的,頓時遲疑了起來。

    相柳卻在那時朝著徐寒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帝君不動手嗎?”

    “你這是何意?”饒是到了這時,徐寒也並不相信這被那仙人召出來的東西會如此簡單的便引頸受戮,故而他沉著臉色看著對方,嘴裏喝問道。

    “帝君想要殺我,所以我便讓帝君殺。對於古魔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了取悅帝君,我們能毀滅一切,這也同樣包括自己。”相柳平靜的看著徐寒,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我知道帝君很奇怪,畢竟帝君還未蘇醒,以這方天地生靈的邏輯很難理解,但等到帝君蘇醒那一天,一切都會明了。”相柳看徐寒依然一臉狐疑,便又言道。但說完這話,似乎是覺得這樣的說辭依然無法讓徐寒明白,故而她又歪著腦袋想了一想,又言道:“換個帝君能夠理解的說法吧。”

    “帝君殺了我,我體內的魔氣便會遁入帝君體內,滋養帝君,與帝君融為一體。這樣一來帝君便會變得更強大,也會更早更快的蘇醒過來。按照這方天地的生靈邏輯來說,我的死便是為了讓我們歸來那一天來的更早。所以,帝君就不必遲疑了,殺了我吧。”

    說罷,那相柳臉上的神情變得肅穆了起來,就像是要迎接一場即將到來的盛大儀式一般。

    這大概是徐寒這一生中遇到最古怪的請求了,但他在停了這相柳最後一番話後,倒是對於她求死之心沒了懷疑,可是對方已經說到了這樣的地步,徐寒又如何能夠殺她?

    “我不是你說的帝君,我也不想讓他蘇醒,所以我不會殺你。”徐寒微微思忖之後,便出言說道。

    相柳看著徐寒,對於這樣的答案並未表現得太多的詫異,她微微一笑言道:“不,帝君今日一定要殺我。”

    徐寒皺了皺眉頭,他對於這相柳所言的一番話並不完全相信,但最後這殺了她可以喚回她口中的帝君的言論他卻是篤信無比。而越是如此,他自然越不能讓對方如意。

    “你既然能夠看穿我的心思,那你就應該知道,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動手的。”徐寒再次言道,以期試圖打消這相柳的念頭。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相柳聞言,臉上露出了苦惱之色。她低下了頭,頗有些自怨自艾的言道:“雖然帝君未有蘇醒,但相柳也不想做出半點讓帝君不開心的事情...”

    “可是若是帝君執意如此的話...”

    她說著這話低著的腦袋再次緩緩抬起,那時她那雙烏黑的眸子被漆黑之色徹底侵染,那股之前籠罩在諸人頭頂的陰冷氣息隨即蕩開,再次籠罩了整個天地,在那樣的氣勢之下,徐寒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似乎這方天地都在那樣的力量下顫抖了起來。

    然後,相柳一頭烏黑的長發開始無風自動,高高的胡亂揚起,而她黑發的身軀上卻飛速的被覆蓋上了一道道黑色鱗甲...

    緊接著,她的身後伸出了一道道血肉化作的觸手,鱗甲覆蓋上那些觸手,最後化為了一隻隻氣息陰冷的毒蛇。它們圍繞在相柳的腦袋附近,朝著徐寒吐著信子。

    這時,相柳朝著徐寒微微一笑,那可人櫻桃小嘴隨著她揚起的笑容裂開,化作了一道生滿了利齒的血盆大口。

    然後,她獰笑著言道。

    “那我就隻能逼帝君如此做了...”

    這話一落,她身後的數道毒蛇便在那時豁然而動,在徐寒驚詫的目光下,直直的殺向蒙梁與秦可卿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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