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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心小聲的道：“陛下，還是防範些好。就怕路俊林身邊也有……”
    “無妨。既已談妥，我信他不是此等下作之人。”馮璋道。
    軍醫便退下去了。
    小狗子倒是十分緊張，道：“璋兒，不得不防啊。”
    “古來昏君都是怎麽死的，你知道嗎？！”馮璋道。
    “呃，”小狗子道：“蠢死的？！”
    “是猜忌不信任而死的，”馮璋道：“既已談妥，我便不會再暗中防範於他，前提他是聰明人，我信他。”
    小狗子道：“他是聰明，就怕他對太後之死心有不甘，懷有恨意。”
    “那樣不是更好嗎？！”馮璋笑了一下，小狗子越聽越怪，不太能理解他的邏輯。他蒙著看著馮璋道：“他若心懷鬼胎，璋兒你還覺得這是好事？！”
    馮璋笑了笑，道：“他以為他倚仗著什麽，仗著的不過是遙兒一點不忍之心。若他真的有此心，遙兒對他便不會再有一絲的不忍，對我來說，這是好事。”
    “……”小狗子愣愣的看著馮璋，呆了半晌。
    聽起來，好像沒什麽不對。
    說的也是，倘若不是遙兒，馮璋根本不必費這個勁，去照顧這五萬人的生存，甚至留著路俊林的命。
    這一切的事，皆是因為路遙罷了。
    自古帝王都是無情的，馮璋尤其無情。最無情的人，碰上最仁人之心的路遙，才有這樣的事。
    但願這路俊林別犯傻，真的記恨上了馮璋。
    不過路俊林本就也算是個有軟弱之心的人，應該不至於做出什麽事來。
    他也就這麽一個優點，才讓路遙不算絕情以對了。
    林太後的死，掀不起什麽波瀾，除了路俊林有點傷心，難以接受以外，其它人都很平靜。
    林太太甚至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這些天林太後雖然表現反常讓她覺得古怪之外，其實她更知道本性難移，他們之所以能活，有這麽一條出路，都是因為路遙，而林太後對路遙的執念，依舊是個隱患。
    她活著是注定與路遙無法相處的，想來林太後自己也自知本性，所以心灰意冷自盡了。
    她到底還是愛路俊林的，所以才結果了自己，選擇給兒子一條活路。
    這份愛，也算偉大了。
    林太後性情別扭，這些年，所有人都在遷就她，林太太知道如果她去了晉陽，她身邊所有人都會很累。
    現在死了，也算是讓他們所有人都解脫了。
    路俊林不見得對生母有多少感情，隻是直係親人之中，也隻有這一個母親了，所以路俊林很難受。
    入殮，沉默著帶著棺木去了晉陽城外先停留了三日停靈，然後挑了墓地，安葬了。
    路俊林一路行來，都很沉默。三日後，身著孝服，進了晉陽城。
    路遙早已經帶著人來接了，她看到馮璋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這才來看路俊林。
    路俊林看到她鼻子發酸，下了馬，看路遙上前對自己道：“不管如何，林太後的事，請節哀吧，既來了這裏，你放心，一切自有妥當安置。”
    路俊林動了動唇，點了點頭，沉默著上前，似乎是想要抱住她。他太需要一個安慰和無能懦弱的一個寄放了。
    然而馮璋眼疾手快，突然拉出了路遙，道：“別在這裏愣著了，都安頓去吧，遙兒你來，我有事與你說……”
    路遙也沒發覺什麽，隻好回頭道：“你先跟著成王去安頓，有事我們延後再談。”
    說罷便與馮璋先走了。
    路俊林的手空在原地，半晌，沉默著與成王去了。
    北廷的君王前來晉陽，不知引了多少百姓圍觀，不光街邊上都是人，就連晉陽城牆上也都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人群雖安靜，但是人潮湧動，這環境叫人不太舒服。
    路俊林抬頭一看密密麻麻的人群，有點窒息的感覺，前世除了五一十一出遊能感受到這樣的人群外，其實他已經很久記不起這麽多人擁擠的感覺了。而且這些人都關注著自己。
    晉陽城，難道對城主回歸，都不禁嚴的嗎？！帝王出行，都是要清空道路的，為何馮璋並不……看這狀態，這才是晉陽的常態，百姓們習以為常。習以為常……是了，有她在的地方，當然是不同的。
    一路所見入眼，令他有一種恍惚的不知置身於何處的茫然。
    說是古代，可是隨處可見自行車，鐵製的公交車，車上還有玻璃窗，然而路上依舊有馬車，驢車，混雜在一處，有一種奇怪的和諧感。
    湧動的人群，紅綠燈的設置，以及路燈的布置。
    古樸的民居，房屋，高大的民宅，巷子，路有青石路，還有輔的光滑的水泥路……
    晉陽城上，還有很多很多高大的後來的建築，不那麽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甚至好像不算是木製屋子，應該是水泥底子，外麵仿了這裏的建築和審美，裝飾了這個時代的簷角飛壁雕花，看上去古樸而有現代感。
    這裏的一切，都是路遙帶來的一切。
    路俊林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他來了這個時代，一心想坐上高位，掌握權勢，最後一事無成。
    而路遙來了這裏，她卻在改變著這個時代，這個世界。
    路俊林顧不上悲傷，隻是看著眼前的一切，十分沉默又心酸又痛苦。
    南帝隱在人群之中，遠遠的看不清路俊林的臉，隻是對身邊的大太監道：“路家算是終結了……”
    一時也不知是怎麽惆悵的感覺，還是別的什麽情緒湧過。
    隨著南帝與北帝在此聚首，晉陽將以不可阻擋之勢收割天下，再無人可以匹敵其鋒芒。
    他更知道，那個孩子，會站到更高更高的位置。
    旁邊的百姓們表情更是激動，他們知道，南北兩位帝王一來，晉陽以後就是這個九州唯一的耀眼之城。
    隨著洛陽與金陵城的沒落，晉陽的崛起，一個新的時代，在馮璋與路遙的身上誕生了。也在百姓們心中誕生了。
    馮璋與路遙早離開了，百姓們不肯散去，看著北帝的車馬，不知誰起了個頭激動的喊了起來，“城主萬歲，公主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