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噩耗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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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雨等了一會,沒找到陳玉琴,卻看到梅若君淋的落湯雞似的跑回來。 w w w v w
看到他們站在慌張的站在門外,吃了一驚,瑞康看到她,忙一把把她拉進雨傘下,擔心的說:你跑哪去了怎麽不叫我一起去
我她抬眼看他,深鎖的眉頭下是一雙憂慮深情的眸子,她心裏滿是矛盾。
哎呀,大少奶奶,二少爺,先回去吧,先讓大少奶奶換身衣服。周福在一旁說。
三人回到屋內,一進門,大廳的門框碩大的素白色布花團,隨風飄動的素白的綾布,兩旁白底黑字巨大的難忘手澤,永憶天倫繼承遺誌,克頌先芬的對聯,還有靈堂央,那個小小的牌位,天啊,自己親愛的的爹爹竟然變成了這麽一塊小小的木牌,她的情緒再次崩潰,不管雨勢有多大,跑到大廳裏,跪了下來,砰砰砰的磕起頭來,哽咽說:
爹,我找不到若梨,怎麽辦都是我不好,爹爹,我對不起您您起來打我罵我啊
說著伏在地痛哭起來,瑞康前輕輕的將她扶起來。
她痛苦的看著他,是的她與他發過誓,一起去麵對地獄之火,可是當烈火焚身之時,她才體會出其的痛,其的苦,其的折磨。
瑞康,若梨不見了,不見了,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痛苦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瑞康,我們要怎麽辦我總覺得未來還會有很多很多可怕的事會發生。我好害怕。
他不知道要說什麽,自己是始作俑者,也知道地獄之火已經開始煎熬他們,他輕輕擁住她在懷裏,安撫她,在她耳邊說:
你爹臨終時將你托付給我,自有他的深意。
她抬起濕濕的睫毛,深深的看他,又轉頭看看桌子梅雪飛的靈牌,無奈的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爹爹臨終前,神智糊塗了說的胡話。
瑞康搖搖頭,輕輕捏著她的下巴看著自己,認真的看她,說:你認為你爹在臨終前,緊緊的拉著我們的手,再三囑托,是在說胡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甩頭,戚戚然的看著他,說:別誘惑我,瑞康,你知道我根本抗拒不了。可是這一切都是錯的。不是嗎
他無言以對,雖然他內心的熔岩熾烈的可以融化萬物,但是他一想到他們必須麵對的種種現實,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做到刀槍不入的堅持到底。
過了一會,若君擦了一下眼淚,四下裏環顧,發現繼母陳玉琴怎麽不見,問道:我娘呢
梅伯母,在你回來前,也出去找若梨了。我想阻止她,但是沒追。
什麽她也去找若梨梅若君睜大眼睛,嘴微微張著,心咯噔一下,看了看外麵漆黑的天空,和急促的雨勢說:我去了所有若梨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找到她,娘要去哪裏找若君極力的在腦海所搜著可能的線索。
要不要我陪你去找找瑞康問。
話音未落,突然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門外有人在疾聲高呼:若君若君啊快開門
梅若君一下子神經崩了起來,從蒲團彈了起來,衝了出去,打開大門,眼前是七八個附近的鄰居,有的帶著鬥笠,有的手裏高舉著煤油燈,各個都是全身濕透,一臉的雨水,還有,哀傷
梅若君看著他們的神色,胸那股不祥的預感變得越來越真實,領頭的的鄰居大叔抹了一下臉的雨水,緊蹙眉頭,滿臉的可惜,搖頭說:若君啊,你可要撐著點。你娘出事了,她掉進了河裏
什麽若君腦子裏轟的一聲。
咳,你爹才過世,沒想到你娘又那鄰居大叔歎了口氣,讓開身子,後麵的幾個小夥子,抬著個擔架走了來,擔架躺著的陳玉琴全身濕透,屍體不停的滴著水,一張浮腫的臉,已經沒了氣息。
若君隻覺得天旋地轉,胸口發悶,眼前一黑,身子癱軟下來,瑞康一把抱住她,大聲的呼喊她,可是她失去了知覺,看不見也聽不見,隱約間她心底最後的一絲意識隻是在告訴自己,地獄的烈火將把她漸漸的摧毀,徹底的摧毀。
大雨過後的周家大院裏春意盎然,春雷再一次將沉睡的大地喚醒,院子裏的杜鵑花豔姿萬芳,梔子花鬱香沉醉,繡球花嬌俏奪目,各色花卉紛紛爭相吐豔,爭極春色,尤其書齋窗前的那棵海棠樹,今年似乎開的特別的好。可是似乎沒有什麽人去關注這滿園的春色,大廳裏周家二老又在那煩惱。
這梅家也是不幸,怎麽會出這樣的事周太太搖著頭來回踱步。
周老爺坐在那不停搖頭,半晌,才歎了口氣,並沒說什麽。
老爺啊,我看讓瑞康回來吧。這都一個多星期了,再下去要耽誤他的學業了。況且況且周太太心真正的擔憂的事是如此的難以說出口。
周老爺有些吃驚的抬起眉毛,看著妻子問:你是說瑞康這一個多星期都沒去學
我猜他肯定是一心都撲在梅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個兒子隻要動了情是一根筋。周太太還是一不小心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周老爺更是驚訝,站起身走到妻子的麵前,緊張的問:動情他對誰動情他不是和程家定親了嗎
周太太看到丈夫一臉的疑惑和驚,自知自己說錯話,趕緊眼睛一轉,擠出個笑容,盡量挽回說:哎呀,沒有,沒有,是我說錯了。
嗯周老爺側過頭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妻子,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他自然是熟悉妻子的一言一行的,包括她的表情,一絲一毫也無法逃脫他的眼神,他審視著妻子的表情繼續追問:不是吧,你說瑞康動情,一顆心撲在梅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周太太雙手揪著手絹,她的猜測事關重大,她絕對不能魯莽的掀起滔天巨浪,她要這個家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的,這是她一輩子的心血和努力。但是她一時間找不到任何托詞能夠彌補剛才言語的錯漏。
兩人正在膠著間,突然耳旁響起一聲:爹,娘
周家二老心頭一緊,齊齊抬頭朝門口看去,隻見是瑞安撐著拐杖站在門口呼喊他們,是的,他開口呼喊他們,他竟然開口呼喊他們了,二老早不記得這個兒子一次呼喚自己是什麽時候的事了。一時間二老都愣了片刻,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兒子,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瑞安你喊娘周太太激動的隻覺心酸,鼻酸,眼眶一熱,淚水湧了出來,趕緊前,扶了兒子進來。
周老爺顫著雙唇走來,緊緊的拉住兒子的小臂,睜大眼盯著瑞安,結結巴巴的問:瑞安,你開口說話了你會喊爹了
周太太一把將兒子攬進懷裏,他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是他讓她第一次嚐到為人母的喜悅,也是他讓她第一次嚐到為人母的痛苦,她是多麽的愛他,無論他是不是殘缺的,他也是她永遠的無價至寶。
一時間周家二老為了瑞安的這一聲爹娘激動的和這個可憐的兒子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良久,二老的情緒才慢慢的平複下來,周太太愛憐的撫摸著他的臉,拉他坐下,邊抹著眼淚邊欣慰的問:孩子,你找爹娘有什麽事
瑞安蹙著眉,結結巴巴的說:我要去接若君回來
什麽周太太和周老爺再一次被兒子的話震驚的愣在那,要知道,瑞安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出過門了,周家二老這些年裏,用盡了各種辦法設法讓他出門,從來沒有成功過,如今他盡然主動提出要去梅家。
瑞安,你要去梅家周太太高興的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微笑著看著兒子。
瑞安點點頭。周太太拉著兒子的手,憂心的說:可是,梅家出那麽大的事,她怎麽也得等到她爹娘出殯後才能回來的。
不,留在那,她傷心,我要接她回來。他緊鎖眉峰,固執的說。
周太太心又是高興又是為難,轉頭看了一眼向周老爺求助。周老爺背著手想了片刻,撚了下唇的胡子,點點頭,說:這樣吧,我們明天和瑞安一起去梅家看看,畢竟是親家,發生那麽大的事,我們還是要去柱香的。到了那裏再看情況。不過瑞安啊,你要明白,若君現在大孝在身,你不能勉強她跟你回來知道嗎
瑞安無奈的點點頭,輕聲說道:那我陪她。
周太太和周老爺對看了一眼,都對瑞安的轉變大為驚訝,也都突然明白了瑞安對若君的心意,二老很感安慰,尤其是周太太,心更是開懷,說:這樣也好,讓瑞安去把瑞康替回來。瑞康還有學業在身。再說他們是叔嫂,總在一塊,恐怕會引起街坊四鄰的流言蜚語,以前是沒辦法,所以才讓瑞康替瑞安去,如今既然瑞安願意去陪他的媳婦,這才是名正言順。老爺您說呢
唔。周老爺頻頻點頭,說道:說的很是,畢竟瑞安才是梅家的女婿,梅老爺子在世的時候沒見到,死後瑞安怎麽也該去給嶽父嶽母柱香的。這麽定了,讓趙媽媽,雁喜準備準備。
周家二老因瑞安的再次開口說話而喜悅非常,而瑞安卻拄著拐杖走到門邊抬起頭看著清朗的天空,默不出聲。
薄暮時分,梅家小院披著一層朦朧的夕陽,令這個剛經曆了接二連三的災難的小院看起來更多了幾分愁緒,卻也帶了幾分狂風暴雨之後的寧靜。地的水窪已經幹涸了,落葉雜草也已經清理幹淨,眾僧誦經的聲音也暫時停止了,而靈堂裏的牌位變成了兩個。
梅若君虛弱的躺在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神呆滯的看著窗外的夕陽,她已經病了好幾天了,大悲大驚加連連的淋雨,讓她連續高燒了三天三夜,總算在今天早退了燒。
來了來了來了。周瑞康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一路嚷嚷著走了進來,他沒想到藥碗是那麽的燙,也沒想到用個托盤,畢竟他是個少爺,做家務,照顧病人並不是他的強項,他忍住燙,把藥碗放在床頭櫃,一個不穩,碗內的藥汁搖搖晃晃的灑了些出來在桌子,瑞康燙的又是甩手,又是捏耳朵。
吼,好燙瑞康嘴裏叫,把若君的神思也叫了回來,她看著他,搖搖頭,微微一笑問:燙著了沒
他咧嘴一笑,搖搖頭,說:沒有。
他坐下床沿,將臉湊近她,她臉一紅,他細細的觀察了一下,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心稍安,說:總算沒有再燒了。隻是臉色不好。不過沒關係,翠柳已經去買雞了,晚給你燉雞湯,喝了好了。他自顧自的說著。
若君也細細的看著他,他瘦了,憔悴了,眼眶陷了下去,眼布滿紅絲,下巴滿是胡渣,領口很隨意的敞開著,他守了她三天三夜,隻是斷斷續續的打過幾個盹。
她怎麽能不感動,不愛他,不心疼他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勺子,放在嘴邊吹了吹,又皺著眉頭,嚐了嚐,自嘲著笑說:我居然學會了熬藥了,我覺得味道還不錯呢。
說著將勺子放到她的唇邊,她微笑著將藥喝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味覺出了問題,她居然覺得這藥是甜的。喝完藥,她的臉色有了些血色,他心安慰了許多。
她伸出手在他的臉輕輕摩挲,一陣心酸,兩顆淚珠滾落下來,哽咽著說:你瘦了。
他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的替她擦去眼淚,嘴角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說:我沒事。別擔心。
可是,你已經好多天沒去學校了。都是我連累了你。
沒關係,我明天讓周福回去替我把書本拿來,不會耽擱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快快好起來。
說著他握著她的手,頭卻緩緩朝窗外看去,看著那抹紅色,嘴角揚起一個笑容,說:知道嗎雖然此時此刻,我們身在陋室,你還未康複,但是我心裏是快活的。他轉頭凝視她,緊緊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說:因為此時此刻在這陋室隻有我們兩個人,沒有任何的束縛,我可以照顧你,可以疼愛你,我從不知道照顧一個人也可以那麽甘之若飴。
她癡癡的看著他,眼睛裏蘊蓄著哀傷,不由自主的坐起身,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和他一起凝視窗外的那抹殘陽,他攬住她的肩頭,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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