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愛人的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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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五年的年底舉國震驚的西安事變鋪天蓋地的登了報刊雜誌的頭版頭條,全國的愛國誌士們沸騰了,街頭巷尾談論著,議論著,各大高校裏更是人聲鼎沸。 vw表麵,內戰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連周家大院裏的下人們都在低聲議論,周老爺坐在大廳裏,戴著老花鏡,喜滋滋的念著報紙,他並不是為了報紙的社論而喜,而是因為這篇社論出自他的兒子周瑞康之手。瑞康果然不負眾望,已然在漸漸嶄露頭角,經常可以在報紙看到他寫的新聞和社論。
周太太,瑞安坐在一旁,若君站在瑞安身後,也都麵帶笑容的聽周老爺念著。
念完兒子寫的社論,周老爺滿意的摘下老花鏡,點點頭,笑嗬嗬的說:果然是沒有辱沒我們周家的世代書香的傳統啊,立意清晰,筆流暢,用字精準。
周太太得意的笑著,看了看周老爺的臉色,收斂了下笑容,試探道:老爺啊,孩子已經成材了,我想他已經知錯了,把他接回來吧,我實在是想的慌。
周老爺臉的笑容凝固,犀利的瞪了一眼梅若君,鼻子裏悶哼了一聲,說:你以為我不想兒子麽
梅若君全身打了個冷戰,低下頭。
我早說過了,為了周家不再出有違人倫的醜事,瑞康回家必須有兩個條件。周老爺嚴肅的說:一,瑞安和若君必須盡快圓房,二,瑞康必須帶自己意的女子回家來讓我們看過。而且要盡快給他辦婚事。
周太太也跟著皺起眉頭來厲聲問:你們聽到沒有
瑞安拄著拐杖站起身來說:爹,娘,你們怎麽不要逼我們。我可以等,我願意等,等到若君接受我。
周老爺瞪著雙眼,氣呼呼的說:你可以等,爹娘等不了,你有沒有替爹娘想過,我們已經快半百的人了,至今看不到周家的下一代。生兒育女,傳宗接代是你的責任,哪裏輪到的她願意不願意的。如果她不願意,那我立刻給你再娶一房
不,不要我不要瑞安喊:我隻要若君,如果她不要我,我願意一輩子守著她。
豈有此理我們家是娶了個什麽妖精回來怎麽會把兩個兒子都弄的神魂顛倒的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辱罵,每一次聽,梅若君心底還是會顫抖流血,她把被辱罵當做是一種洗滌罪孽的方法,雖然渾身打顫,但還是站在那任由周家二老對自己的羞辱。
周太太臉色鐵青,冷笑一聲說:哦若君,你不願意麽你做出如此少廉寡恥,敗壞門風的事,我們沒有把你趕出家門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把瑞康弄得離家出走,幾乎身敗名裂,現在還想讓我們周家斷子絕孫嗎
不不梅若君退了兩步,淚水不自覺的已經湧進眼眶,但是她並不想哭哭啼啼,用力的咬了下嘴唇,把眼淚忍住。
娘瑞安一瘸一拐的走到她二人間,大聲說:別為難若君了,她是我的妻子,是你們替我娶回來的妻子。你們不會斷子絕孫,我相信瑞康會替周家開枝散葉的。
你一聽到瑞安說若君是自己替他取回來的妻子,又看到他保護神般的擋在若君身前,周家二老再次無可奈何的偃旗息鼓。
我和若君先回房了。瑞安前握住若君的手。
兩人正要出去,在門口正撞周福拉著舒誌走了進來,周福一臉的喜色,而舒誌則悶悶不樂,噘著嘴。
老爺,太太,我回來了。
周老爺,周太太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一齊站了起來,周福笑著走進大廳,說:老爺,太太,好消息啊,好消息二少爺說回來過年。
哦周太太有些失望,問:隻說回來過年那寒假呢
這二少爺說,他這幾天要去海,趕在過年前回來。
海他去海做什麽周老爺問。
這個沒說,哦,這裏有二少爺給老爺太太的信。周福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來,周老爺急急接過來,拆開,戴老花眼鏡激動的念道:
爹,娘:一別半年有餘,孩兒自知罪孽深重,不孝不悌,無顏再回家門。雖每日裏忙於學業工作,心卻無時無刻思念雙親之至。幸不負期望,學有所成,業有所建,望爹娘寬心珍重,無需掛念,兒身雖在外,夜半魂縈依然是周家大院。
往日種種如夢似幻,不真不切,如今已然幡然醒悟,若爹娘允許,準我回家探視,將於年三十夜攜曼琳同歸,一家團聚。不孝兒,瑞康敬
念罷信,周家二老已然老淚縱橫,抽噎起來。
這傻孩子,這是他的家啊,我們怎麽會不允許他回家呢周太太拿著手絹掩麵拭淚,哽咽著說。
哎曼琳是誰周老爺問。
周福笑道:哦,我今天去找二少爺的時候啊,有個很漂亮很洋氣的小姐一直在二少爺身邊,兩人很是親熱呢,二少爺介紹了她給我們認識,好像是姓徐和二少爺很是登對。
哦是嗎周家二老更是喜了眉梢,哎呀,這下可好了,看來瑞康的喜事是近了。周老爺嗬嗬笑道。
是啊,是啊,這次啊,隻要他喜歡,女孩子身家清白行,我不想再節外生枝了。周太太又是笑又是抹眼淚。
唔唔唔,是的,隻要他能早日成家好。周老爺是頻頻點頭。
對了,未來兒媳婦頭一回門,我們要好好準備準備。
哎呀,急什麽,還有一個多月呢,我們慢慢準備。嗬嗬。
恭喜爹娘,也恭喜二弟能夠事業愛情雙豐收。瑞安微笑著。
周太太笑著點點頭,視線跳過兒子,停留在他身後那個瘦弱的身子,她低著頭,臉沒有表情,原本沒什麽血色的臉,更是蒼白,瑞康的信,她一字一句都聽進了耳朵裏,是的,這無疑對她是一個重磅炸彈,嗬嗬,瑞康有了新歡,她被瑞康拋棄了,周太太突然心無的痛快,還有看著你厭惡痛恨的人受折磨更痛快的事麽
周太太不再想要梅若君死了,因為她已經找到了一個讓她生不如死的方法,她要她親眼看著瑞康談婚論嫁,結婚生子,兒孫滿堂。
周太太嘴角微微浮起一個得意的笑容,說道:瑞安,帶若君回房休息吧,她的臉色不好。
晚間,若君在燈下抄寫著佛經,每天五十遍是周太太規定的任務,她常常需要抄到深夜,舒誌和洵美在一旁練字。
洵美年幼,不一會已經倦意泛泛,打著哈欠,趴到了桌子,若君放下筆,輕輕的將她抱在懷,給她哼著搖籃曲,親了親她漂亮的小臉,將她放到了床,給她脫下身的棉襖,將棉被裏的湯婆子拿了出來,給她蓋棉被,洵美微微睜開眼睛,抱住若君的脖子,嘟嘟囔囔的說:姐姐,你好像我的媽媽。
若君側躺在床,把她的小手放進被窩裏,掖好了被角,眼盡是溫柔,微笑著輕聲說:洵美乖,好好睡覺,快快長大,變成最漂亮的姑娘。
洵美大大的眼睛,閃爍如兩顆明亮的星星,突然坐起來,緊緊抱住若君,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喊道:媽媽
你亂喊什麽啊,姐姐是姐姐。舒誌在一旁抱怨道。
若君笑道:洵美年紀小,她愛怎麽喊怎麽喊吧,不過我做你們的媽媽實在是年紀輕了點。
洵美朝舒誌吐出小舌頭,做了個鬼臉,抱著玩具小熊又睡了下去。若君看著他們,欣慰的搖搖頭,周家幸好有這兩個小天使,自己才有了些歡樂,她要好好照顧他們,看他們長大成人,成材,或許還能看到他們結婚生子。
回頭看看還在燈下認真寫字的舒誌,想想他已經快滿十歲了,早應該入學了,隻是他們寄人籬下,周家又是個是非紛擾的地方,一直沒人注意到他的成長。
若君打開箱籠,找出一個頗為精致的盒子,打開後,從裏麵拿出幾塊大洋,她並沒有多少積蓄,自從半年多前事發後,周太太已經停了她的月錢,這些錢有一部分還是她在娘家時省吃儉用積攢起來的,她又拿了一副珍珠耳環包了起來。
對舒誌說道:舒誌,你該去學了,之前是姐姐疏忽了,明天我和爹娘說,帶你去學校報名。
我不去舒誌頭也不抬的說。
為什麽
我去學,誰來保護你
傻話,姐姐每天呆在家裏,家裏下下那麽多人,安全的很,不用保護。
誰說的,那,次那個郭興全他舒誌停下筆,倔強的皺眉說:還有次爺爺和婆婆打你你在這根本不安全,他們都會欺負你。
梅若君輕輕撫摸著他眉清目秀的臉,心有如有股溫泉流過,微笑著說:郭興全那次是姐姐一時衝動,跑了出去,而爺爺和婆婆打我,也是因為姐姐做錯了事,並不是欺負我。
她緩緩說著,不覺感到一絲涼意,站起身來雙手環住自己,繼續說:總之都是姐姐錯在先。
無論是不是你錯,你都是我的姐姐,我要保護你,誰要是欺負你,我和他拚命。
傻孩子,姐姐要你去學,學你才能有知識,有化,將來才能像瑞康哥哥一樣有出息。她強迫自己笑。
說到瑞康,舒誌臉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複雜,眼睛又是崇拜又是生氣,又是矛盾又是無奈。
怎麽了舒誌梅若君蹲下身子問他你不是一向最崇拜瑞康哥哥的嗎
孟舒誌眼睛快速的掃了若君兩眼,皺著眉,氣呼呼的說:以前是,現在我討厭他。
梅若君有些吃驚:為什麽
舒誌不知道怎麽表達,砸了下嘴,皺眉說:反正我討厭他,他在學校和那個什麽徐曼琳那麽親熱,他他他把你給忘了
若君一怔,臉色刷一下的發白,眼前有些暈眩,舒誌忙扶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
若君手肘擱在桌子,撐著額頭,虛弱的說:以後別再這麽說了,你還小,不懂。
我是小,但是我懂啊,曾經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現在你還是喜歡他,但是他不再喜歡你了,不是這樣麽舒誌用了孩童最簡單,最直接的語言把若君與瑞康之間這段紛繁複雜的感情關係說了個明白。
若君搖搖頭,閉著眼說:往事曆曆已成空,今朝再敘奈何如你瑞康哥哥沒有錯,你不要生他的氣,等你長大了,你會明白人世間有很多事情是很無奈的。緩緩睜開眼睛,她看著他稚嫩的小臉,勉強擠出笑容道:舒誌,姐姐很高興你瑞康哥哥有了喜歡的人。真的。
高興如果你高興又怎麽會差點暈倒舒誌急著說,若君伸手捂住他的嘴,搖頭說:舒誌,姐姐,求你,別再說了,如果你心疼姐姐,關心姐姐,別再說了好麽她的淚水終於還是湧了出來,不知為何,心防突然決堤,痛苦的哭了出來。
舒誌一見到她哭,忙安慰說:好好好,我再也不說了,姐姐你別哭,你別哭,都是我不好。說著用小手給她擦眼淚,若君沒想到,在她的生命唯一一個能夠吐露心事,流露真情的對象竟然是眼前這個不滿十歲的小男孩。
她不由自主的把頭靠在舒誌小小的肩膀抽泣著,舒誌也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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