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風雲驟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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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幹嘔過後,梅若君隻覺天旋地轉的,靠著枕頭閉目養神。 vw

    瑞安一瘸一拐的倒了一杯水,走到窗邊,輕柔的說:要不要喝杯水

    若君緩緩睜開眼睛,搖搖頭,她現在是連喝水都會吐,所以不是必要,她都盡量的不喝,抬頭看到瑞安擔心的眼神,嘴角揚起微笑著安慰道:我沒事,別擔心。

    瑞安心疼的搖頭道:早知道懷孕那麽痛苦,我不會那樣了。

    若君微笑不語,瑞安還是無法抑製自己的好心,睜著一雙純淨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能不能摸他一下

    若君看他局促擔憂的樣子,不由心生憐憫,主動握住他的手,掀起了被角,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

    雖然其實此時若君隻有兩個月的身孕,根本摸不到什麽,但是瑞安卻似感覺到小生命的成長一般,像個孩子一樣高興的笑了起來,感激的看著若君說道:如果是女孩,我希望她長的像你一樣美麗,如果是男孩,我希望他長的像瑞康一樣健壯。

    一聽到瑞康的名字,若君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傻,你的孩子,當然是像你。

    瑞安忙連連搖頭道:不不不,不要不要像我我不好

    若君心疼的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龐,瑞安低下頭去,過了一會兒,瑞安似乎有些猶豫的緩緩從懷裏掏出一塊折的四方的手帕遞給了若君。

    若君低頭一看,那個金絲線繡的康字赫然躍入眼,打開一看,麵歪歪扭扭的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線腳,簡直像一條歪歪扭扭的蜈蚣,若君認得,這是那條被周太太一剪刀剪碎了的手帕。

    她不由的心噗噗直跳,她不知道為什麽瑞安會有這條手帕,也不知道為什麽瑞安要向她展示這塊手帕,她驚慌不安的看著瑞安。

    瑞安臉露出一個尷尬又羞澀的笑容,用很輕的聲音說:我不會縫,縫的難看。

    她驚的坐直了身子,牢牢盯著手帕發呆,他縫的他縫的怎麽可能,他隻有右手可以自如的活動,他是怎麽穿針的怎麽固定住柔軟滑手的布麵的她的眼淚一滴滴的滴下來,淚珠在手帕變成水印,這些問題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匯成了一個事實,他的愛是如此的深邃,如此細膩,如此的寬廣。

    為什麽她哽咽的問,嘴唇不停的顫動著,眼淚猶如斷線的珍珠不受控製的往下墜。

    你繡的很辛苦,這是你的心血。他低著頭說:娘不該剪了它

    瑞安,瑞安她捧著他的臉,他自卑的想要扭過頭去,她不依,再次捧起他的臉,她要細細的看他,細細的看看她的丈夫,他一點也不醜,他是天下最好,最溫柔體貼的男人,哦,她的內心的翻騰起千丈巨浪,不由自主的輕輕的吻在他的唇,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吻他的唇,緊緊的,緊緊的攀住他的脖子,親吻他,他驚訝又激動的回吻她。

    良久,他依依不舍的離開她的雙唇,緊張的看著她,眼內濕潤的問:若君,你你也喜歡我的是嗎

    是的,是的,是的。瑞安,我喜歡你,哦可能還不止喜歡,我愛你。她重複的說著:原諒我,原諒我。我把一切都弄的那麽糟糕。她懺悔著。

    啊,他是多麽的激動,她說她愛他,她愛他,他一把把她攬入懷,兩人深深的相擁著。

    日本人的大炮來了,裝甲車來了,數十架的飛機轟隆隆的從天空飛過,遮蔽了太陽,遮蔽的青天,遮蔽了人心,地的人們啊,用鮮血譜寫著一首悲壯的史詩,他們的生命之花開的是那樣的燦爛,又是那樣的短暫。花開花謝,流雲聚散,生亦何哀,死亦何苦隻是每一條生命的背後匯聚了多少的愛,多少的情這些有名的,無名的生命在戰火伴隨著肉體的劇痛和毀滅,將他們靈魂的光華推至人性的至高點,奉獻和犧牲

    宛平失守了,南苑失守了,北苑失守了,西苑也失守了。雖然二十九軍奮力反抗無奈由於軍力懸殊,沒多久二十九軍被迫往北平城內撤退。

    空氣裏彌散者黑色的硝煙,附近的居民拖家帶口恐慌的往北平城方向跑著,醫療棚裏的醫護人員也不得不開始用各種可能的交通工具轉移傷病員。

    瑞康卻依然滿頭大汗忘我的在給一個年輕的士兵止血,這個年輕的士兵最多隻有十七,八歲的年紀,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滿是血汙,他的左側額頭被子彈打了,鮮血不停的從傷口湧出來,瑞康一邊嚐試用毛巾捂住他的傷口,一邊不停的喊著醫生,可是此時傷者太多,軍的醫生根本不夠,瑞康看著這個年輕的士兵在自己的臂彎不停的抽搐,心悲痛不已,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救他,他的嘴角也吐出血來,但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的盯著瑞康,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瑞康強忍著眼淚安慰道:不,不會的,我這去找醫生。瑞康剛要站起身,那年輕的士兵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不要走,我怕我死了也沒人知道我是誰

    瑞康心哀歎,是啊,在這殘酷無情的戰場,有多少年輕的生命那樣默默無聞的逝去,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曆,沒人記得他們的姓名,他們的生命猶如柳絮一般隨風飄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瑞康知道他的傷勢太重了,他短暫的,青春的生命要終結,瑞康不由的悲從來,忍不住流下了淚,那年輕的士兵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叫趙勇,錦州人話為說完,噴出一口血來。

    這些日子來,瑞康已經麵對不知多少傷殘生死,心一直積壓著一股悲憤之氣,他隻有盡自己所能的去減少他們的痛苦,拯救他們的生命,可是如今大部隊的敗退,讓他覺得胸又多了一股哀傷絕望,他可以看到不遠處日本鬼子的旗幟,他們的機槍,大炮都正對著我們的家門和親人,他們的裝甲車,正碾壓著我們的國土和尊嚴。

    趙勇顫抖著手從自己的衣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說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媳婦,王燕兒。

    瑞康抽泣著點了點頭,趙勇憋足了最後一口氣,緊緊拉住瑞康的手,瞪大了雙眼,指著一旁的地,顫抖著說道:刀,我的刀

    瑞康朝地一看,一柄镔鐵大刀森森的躺在地,這是二十九軍的士兵人手一把的武器,和日本人的機槍相,他們的武器設備猶如廢品舊貨一般。瑞康撿起那柄沉甸甸的大刀放在他的手,趙勇臉一抽,露出一股堅毅之氣,切齒道:我做鬼也要砍死那些日本鬼子終究,他的生命走向了終點,他的脖子一梗,身子一挺,抽搐了幾下,瞪著雙眼倒在了床。

    瑞康躬著身子,將臉埋在雙掌裏,止不住的哭了起來,與其說他是為了趙勇而哭,不如說他是為了一條年輕的生命的逝去而哭,為了他和若君的愛情而哭,為了千千萬萬在戰爭犧牲的生命而哭,為了這個苦難的時代而哭。日本人的炮火聲震耳欲聾,他的心滿是絕望,他隻是絕望的哭著。

    瑞康程嘉琪跑來,拉起他,急道:快走,大部隊要開始撤退了,我們先走,不然待會會很混亂的。

    周瑞康依然沉浸在悲痛絕望的情緒不可自拔,程嘉琪大聲吼道:周瑞康,你想死嗎好,我陪你死,我們坐在這等著日本人把我們殺了吧。

    不,我要戰場殺敵。他吸了口氣,一把擦幹眼淚,拿起趙勇身的大刀,要往外衝。

    程嘉琪奮力的拉扯下他,終於她不顧一切的大聲說道:你瘋了嗎你拿刀去和敵人的槍炮對抗,這是送死,毫無意義的。你聽我說,瑞康,你有化,不要白白的犧牲,你得先去軍校,我陪你一起去。然後我們一起戰場。

    不,嘉琪,讓我一個人去。我已經害死了徐曼琳,梅若梨,我不能再害死你。他推開她。

    我願意的她定定的看著他,冷靜下來:也是若君讓我和你在一起的。

    瑞康聽到若君的名字,一怔,嘉琪揚起一個苦笑:我知道你心裏愛的是梅若君,我知道你心裏苦。

    瑞康抬頭驚訝的看著她,程嘉琪急道:你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我隻想和你說,你看看這些日本人在東三省做的畜生不如的事,燒殺擄略,強奸婦女,如今眼看他們要進北平了,你算不能報國,也該去保護你的家人和你的愛人吧

    你想想,如果日本人看到若君,他們會怎麽糟蹋她,你有沒有想過啊嘉琪說道。

    她這麽一說,瑞康猛的一激靈,天啊,是啊,他怎麽沒想到這一層,嘉琪又說道:快走吧,快回去保護你的家人,去保護你心愛的女人。

    瑞康這才站了起來,對著趙勇的屍體鞠了一躬,拉起程嘉琪兩人一起往北平城裏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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