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風車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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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君總算是不用別人扶,可以自己慢慢的走路了,頭發也慢慢長出來了,隻是語言方麵還是沒有多少進展,隻會用單音節發音。 vw

    最終許夢如還是拗不過孟舒誌,於是把小閣樓改造成婚房的工程開始了,孟舒誌根本也無所謂,什麽都說隨便,隻有許夢如一個人在積極布置。

    許家二老來過小店一次,看了環境之後,隻是頻頻搖頭,但是一來兩人都是知識分子,較有修養,二來也知道女兒對孟舒誌是死心塌地,如果此時反對,簡直是要了女兒的命,也無奈的默認了。

    他們很欣賞孟舒誌的外形和才學,是對他那桀驁不馴,古怪固執的個性很是擔心,怕自己的女兒將來要受很多委屈。可是夢如一心一意撲在孟舒誌身,已經是箭不得不發的形勢。

    若君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自己給舒誌是存了一筆結婚用的錢的,於是匆匆忙忙的走到屋裏,翻了老半天,總算翻出一個存折本,遞給許家二老。

    舒誌吃了一驚,沒想到若君會突然拿出存折來,拉著她想要阻止,因為他最清楚這些錢是若君怎麽一點一滴存起來的。

    不,姐,不要,不要。這些錢留給念安和你自己花,我不要。他緊緊拉住她的手。

    若君迷茫的看看他,搖搖頭,笑著拉開他的手,將存折交給許家二老的手。劃著,解釋著,這是舒誌給許家的聘禮。

    雖然這本來是一種合理的禮數,但是許家二老看到若君的瘦弱,神智不清的樣子,再看到小店裏擁擠狹窄的空間,也不太好意思收下,正要推托客氣之際。

    舒誌已從許家二老手將存折拿了回來,皺著眉塞到若君手裏。嘴裏對許家二老說道:對不起許伯伯,許伯母,我姐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這錢是她治病的錢,還有將來我外甥學的錢,我是不能拿的。我知道虧欠了夢如,但是我們家是這樣的情況,如果你們不滿意,我不強求這門婚事。

    許家二老心不快,夢如的父親冷哼一聲:如果不是夢如死活要嫁你,我們是不會同意的。說著站起身來,氣呼呼的離去了。

    若君見他們生氣的離去,以為他們嫌少,緊張的又跑回屋子裏東翻西找的,想要把念安存的錢也拿出來先墊,舒誌丟下許家二老,緊跟著她進了房間,將門一鎖,把她緊緊拉進懷裏,激動,感動的擁緊她。

    不,姐,別找了,我不會要的,我寧可不結婚,也不會要你血汗錢來娶老婆。他再也忍不住,再也忍不住把她按在自己的懷裏。再說,我根本不想結婚,不,我很想結婚,可是我不想和其他人結婚。你和我有兩年之約的,你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的,等我畢業你記不記得

    若君被他擁的很緊,他的話在她耳邊翻騰她朦朦朧朧間好像記得是有這麽回事,卻記不清楚,所有的一切在腦海裏都像是籠著一片濃霧般。

    隻是她喜歡被他擁抱的感覺,不由自主的也想抱他,可是她心裏有個聲音在喊:不可以不可以,她緩緩將要抱他的雙手變成了輕輕推開他的手。

    她再次推開他,這讓他心情再次的低落,是的,自己怎麽忘了,她並不愛他,他永遠記得,那天他們騎著車回到店裏,當她見到周瑞康之後,她不要他了,是的,她不要他了,他的心抽痛,雖然他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事情原委,但是被人拋棄的滋味總是不好受的。

    他深蹙雙眉,搖頭道:我不要你的錢,你留著吧,我沒錢她也會嫁給我。他把她的存折丟在桌子,冷冷的轉身離去了。

    她看著桌子的存折愣愣的發呆,憂愁無奈的坐到椅子,拿起了桌子的鏡子,照了照自己,自己依然戴著帽子,她很瘦,瘦的兩眼深陷,兩頰也癟癟的,隻有一雙眼睛還是頗為明亮,咳,她覺得自己好醜,一想到許夢如那張漂亮的猶如玫瑰花般的臉,她無法不自卑。

    小閣樓裏被布置一新,裏麵的家具重新歸置了一下,勉強把單人床換成了雙人床,擠是擠了些,但是倒也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家具都貼了大紅喜字,許家送來的紅鍛繡金的龍鳳被和枕頭套。一切都已布置停當。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閣樓經曆了那麽多的故事,今天竟然會被打扮成漂亮的新房。

    若君在小閣樓裏為舒誌的婚房做著最後的準備,明天是好日子了,明天舒誌要結婚了,明天她可以了卻多年來的一樁心事了。

    若君將漂亮的枕頭拍了拍,摸著柔軟的被褥,她心情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她的記憶一直是斷斷續續的,像碎片一樣,但是從這些碎片裏,她其實已經可以拚湊出來一些畫麵,而這些畫麵居然都是和舒誌有關的,孟舒誌,他不是她的弟弟,這一點她已經可以確認。

    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若君站起身來,走下了閣樓,心悶悶想著,她將失去他了,他將屬於另外一個女人,自己也隻能成為他的姐姐。

    晚飯時,一桌子的人,陳太太頗為興奮,說著第二天迎親的事,若君在一旁安靜的微笑,念安看看母親又看看舒誌,隻是搖頭,自己吃著飯。

    孟舒誌完全沒有新郎官的喜悅,隻是悶頭吃飯。

    舒誌啊,明天一早是不是先去女方家接人,然後一起去民政局啊

    唔。他悶哼了一聲。

    你通知了你的同事,同學,朋友了沒有

    沒有。

    什麽陳太太瞪大了眼看他,放下手的筷子,驚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急著說:喲,那明天我們幾個人去啊

    不用,我自己去。

    什麽陳太太張著嘴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若君也眨著眼睛看他,舒誌抬頭看了她一眼,煩躁的扔下飯碗,站起身跑回小閣樓去了。

    這一夜,陳家小樓裏沒有一個人能安睡的,陳太太躺在床是翻來覆去的唉聲歎氣,其實她的心裏也是明白的,隻不過她還是希望舒誌能找一個年齡相當的女孩子成家,雖然她也為舒誌對若君的一片癡心感動,但是畢竟她是先認識的瑞康和若君,總希望周瑞康能夠回來和若君母子一家團聚。而舒誌也能找個合適的女子。

    念安做完作業也很煩躁,根本不想睡覺,呆在母親若君的屋子裏,看母親趴在桌子全神貫注的修一個已經破了的風車。

    她並不記得這個風車是從哪來的,她的記憶裏隻有一些忽閃忽滅的畫麵,她用漿糊將風車的一片已經散開的葉子重新粘好。

    念安坐在一旁看著她問:娘,你很喜歡這個風車嗎

    若君微笑著點點頭,她拿起風車的木柄,輕輕的在空揮了一下,風車骨碌碌的轉了起來,若君望著那轉動的葉子看啊看啊看,眼前浮現出一個畫麵:

    自己坐在自行車後座,手拿著迎風轉動的小風車,看著風車在藍天下飛快的轉動著,她輕輕攬著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後背自行車的龍頭也有一個旋轉的風車,他一邊騎車一邊時不時的回頭看她,他的臉是多麽年輕,眼神是多麽溫柔,笑容是多麽的迷人她似乎能感受到迎麵而來的風兒,也能感受到他背脊的溫度她一遍又一遍輕輕揮舞著的將小風車,每一次它的旋轉,讓她的記憶更加清晰一點。

    嗒的一聲,若君手的風車的葉子又彈開了,若君氣餒的把風車放在桌子,無奈的看著已經壞了的風車。

    念安看著母親一臉失望難過,想了想說:娘,沒事的,這個手工課老師有教過我們,這漿糊啊粘不住的,我們可以用釘子釘起來,你等著,我去問舅舅拿個圖釘。

    說著,小念安拉開房門,跑閣樓找舒誌,一推開門,隻見舒誌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書桌前,手裏也拿著一個風車,在空揮來揮去,屋子裏隻有風車呼啦啦轉動的聲音,他的神思也隨著風車在飛舞著,甚至根本沒有留意到念安進來。

    念安走到書桌邊,歪著腦袋,怪的問:咦舅舅,你也在玩風車啊

    舒誌歎了口氣,停下手的風車,看了念安一眼,隨意的問:你也在玩嗎

    不是我,是我娘。

    嗯舒誌愣了一下。

    念安繼續說道:她的那個風車壞了,她用漿糊粘,卻怎麽也粘不住,一個人在那傷心呢,所以我來問你要個圖釘,把葉子釘起來

    你說什麽孟舒誌坐直了身體,那雙深邃烏亮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念安,緊張的握住念安的肩膀,你再說一遍。

    念安不知道為什麽舒誌突然間緊張起來,愣愣的又把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

    舒誌的心猶如被點燃的煙火,眼綻放出異樣的光彩,讓整張臉生動熱情起來,他捧著念安的小臉親了一口,噌的站了起來,拿著風車往樓下走。

    風車,她也在玩風車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他們曾經的歡樂,曾經的情愫,難道她都想起來了嗎

    到了二樓,根本也顧不得敲門,直接推了門進去,也沒和陳太太打招呼,三步並兩步的衝進若君的小屋子,反手把門鎖了,他不要任何人打擾他們,他有很重要的話要問她。

    若君還在那努力的用漿糊粘著那小風車。孟舒誌突然一陣心酸,一陣心疼,心的狂熱被燃燒了起來,他喉頭幹澀的喊了聲:若君風車在這。

    梅若君抬起頭看他,她看到他在抽泣,他的眼布滿水霧,他衝了來,將自己的風車疊放在她的風車,一把將她從椅子抱了起來,放在床,自己蹲在床邊,激動的,認真的,虔誠的望著她,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在自己的手裏搓揉著。

    他的聲音哽咽而斷續,他低下頭吻她的手問她:若君,今晚無論如何你一定要仔細的聽好,我可以慢慢的說,但是,你一定要真心的回答我,因為這或許是我們此生最後一次機會。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的真心話,好嗎

    她看著他的臉,是的,那些零碎的畫麵裏的那張年輕的臉是眼前的這張臉,他的臉將那些碎片似的畫麵一點點的串聯了起來,她想起了他為她做的一切。她一陣鼻酸,眼淚如潮水般漫入了她的眼眶裏,她點點頭。

    孟舒誌嚐試克製住自己內心洶湧澎湃的心潮,盡量緩慢的清楚的問她:

    告訴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若君溫柔的看他,點點頭。

    舒誌微笑著,握住她的手在不停的顫抖,接著問:我和夢如結婚,你是高興還是難過

    若君的眼睛在他的臉滑動,良久,她點點頭,舒誌心一沉,但是突然若君又搖了搖頭。

    舒誌困惑,想了一下,換了一個問法:我和夢如結婚,你傷心嗎難過嗎

    兩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裏掉落了出來,滴在他的手,她吸口氣,終於點了點頭。

    他惶恐的笑了,激動的撫摸著她的臉問:你愛我嗎

    她的眼前浮起種種往事:雨夜他為了保全她的名節,勇敢的舉起石頭砸向了郭興全,一人兼職兩份工作,深夜給人看倉庫,為了給她母子一個溫飽,用自己的辛苦錢給她買胭脂,在困難時期賣掉了手表給她買羊毛衫,在念安被綁架時,他再次勇敢的挺身而出保護他們母子倆,在她傷心欲絕的時候,他給她愛,給她換歡樂,給她希望,為了讓自己不再自卑,他剃了自己的頭發,陪她一起長頭發,他陪伴著她,幫助著她,愛護著她,執著的要給她一份簡單平凡的快樂。

    她想起了他們在小閣樓裏的擁吻,他們的兩年之約,想起了他騎著車帶著她在大街小巷穿梭,在湖光山色享受自然,在樹林裏他們翩翩起舞,他抱著她旋轉,熱烈的親吻。

    哦天啊,自己是多麽的遲鈍,多麽的虛偽,多麽的固執,那麽多年的相依為命,那麽多年的點點滴滴,她根本數都數不過來。

    她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終於,她指了指自己,顫動著嘴唇,微微張開嘴說了聲:jun

    又指了指舒誌,顫顫巍巍的,用力的,努力的發音:zhi

    ai

    舒誌的臉綻放出春天的花朵更美好的笑容,他激動的說:哦親愛的若君,寶貝的若君,你說的好極了,好極了,但是順序錯了,重新說一遍,把ai放間試試。

    梅若君臉通紅,努力的張開嘴,極慢的說:junaizhi。

    她的額頭冒出了細細的汗珠,但是經曆了一番困難,挑戰,努力,她終於說對了,如她的人生

    他全身微微的在發抖,他太激動了,他太興奮了,這麽多年的心意和苦澀,總算換來她的這一聲愛的表白,他拉起她,將她緊緊擁進懷裏,這一次她也抱住了他,他那漂亮,柔軟,性感的嘴唇吻了下來,吻的她全身顫抖,他越吻越動情,越吻越深入,舌尖輕輕探入她的嘴裏,不停的與她纏繞,他發現她在回應他,他更是高興激情,一手摘掉了她頭的帽子,五指插入她柔軟的短發裏,心疼的親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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