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那麽怔怔地鬆開手，李洋緩緩癱坐在地，眼神裏彌漫著驚恐。

    “殺人了！”

    不知是誰尖叫出聲，周圍的人群突然炸了鍋，騎車的騎車，跑的跑，除了一些好奇心撐著的，其餘的全部一哄而散。

    那幾個大漢也全部住手，王賀丟掉棒球棍，招呼幾個弟兄悄悄溜了，看樣子是不想和這事扯上關係。

    黑子和壯壯趔趄著跑過來，壯壯不停地拍我臉，因為當時的我就像塊木頭一樣，說不出話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直到救護車的鳴聲響起，我才回過點神來。李洋被救護車拉走，兩輛麵包車也隨之離開，走之前幾個大漢看了我一眼，不多時，又是警車的鳴聲，由遠及近。

    晨晨叫人攙扶過來，他使出僅剩的力氣打了我一拳：“文，你他媽的也太傻了！”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文，你要不跑吧，去一個沒人能找到你的地方。”

    警鳴聲越來越近，耳邊也充斥著各種聲音，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顫抖著手撿起校服欲撒腿離開。

    “你給我站那兒別跑！”

    就在這時，人群後方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一個讓我清醒過來，瞬間僵住身形的聲音，是何采，此刻她正氣喘籲籲地站在那裏，顯然是剛剛趕到不久。

    “做了錯事就想逃，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何采一邊說一邊往過走，“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想苟且活著，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嗎？”

    她的言辭很激烈，說到最後忍不住揚手扇了我一耳光，接著又像個大姐姐一樣把我擁到懷裏，壓低聲音說：“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不管最後是什麽結果，我都會陪著你，一起扛！就像當初在工廠那樣。”

    聽到這番話，我的雙臂不再顫抖，腿也不再哆嗦，整顆心似乎安定下來。

    “采姐，我;;”想說什麽卻沒來由地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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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怕。”何采輕輕拍著我的後肩安撫，說實話那個時候的她確實比我堅強，而我那會兒不過是個十五歲剛見到世麵的少年，心性等很多方麵都比不上她。

    警車很快趕到，涉嫌鬥毆的學生悉數被帶走，當得知動刀子的是我時，兩個警察掐著胳膊把我重重摔到車門上，剛要戴手銬何采爆發了，拿著包一通砸，將兩個警察砸開，並大聲質問：“他一沒反抗二沒逃，你們憑什麽使用暴力？”

    “就憑我們是警察。”

    “警察就可以行暴力嗎，誰給你們的權利？別說現在受害人情況未明，就算是結果既定，你們也沒權使用暴力。”

    可能是怕被舉報吧，兩名警察態度變緩，不再對我使用暴力。

    在我被押上車前，何采急急地跑過來，叮囑：“阿文，你先跟他們回去，配合接受調查，有什麽說什麽，一定要如實說，聽到了嗎？”

    “嗯。”我鄭重地對她點頭。

    當警車緩緩啟動時，我回過頭去看何采，隻見她扶起那輛來不及停放而摔倒在地的電動車，跨坐上去打著電話，看神情很是著急。

    “小兄弟，剛剛那個女的是你什麽人？”這時，一個警察拍著我的肩膀問道。

    “她是我世姐？”

    “什麽姐？”

    “世姐。”

    “就是兩家世交，沒有血緣關係的那種？”

    “嗯。”

    那警察頓了頓說：“她剛剛的行為已經涉嫌到襲警，當真是為了你什麽都肯豁，有這麽好個世姐，一定要好好珍惜，說真的，現在親姐能做到這樣的都不多。

    “而且你世姐一瞅就是正經人，往常我們見到的一些嫌犯親屬，都是想著怎麽為親人開脫，很少有人說，你去了一定要如實說這類話，寥寥無幾。”另一個警察附和道。

    “對了小兄弟，你滿十六周歲了嗎？”

    “沒有。”

    “那還好點，現在就看情節嚴不嚴重了，你先不要緊張，不管什麽結果都要有麵對的勇氣。”開車那個年長的警察歎息著說。

    到了警察局，一男一女兩名警察問我整起事件的詳細經過，我全部如實交代。

    等兩名警察記錄完畢，又來個警察把我帶到了單獨的拘留室，說是暫時關在這裏，等候上麵的最終決定。

    剛關進拘留室的當晚何采就來探望，從外麵遞了幾個包子進來，拘留所的夥食還行，但就是量有點少，我根本沒吃飽，一見到包子就敞開了吃。

    何采捂著嘴說道：“看到你吃的這麽帶勁，我總算是放心了。”

    “采姐，李洋他;;”

    “搶救過來了，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傷到了要害，估計沒幾個月下不了床。”

    “那我呢？”

    何采聽了臉色變冷，背過去說：“你先吃，吃完了再說。”

    “好了。”我將剩下的幾個包子吃完，同時拍了拍手。

    “我平時怎麽跟你說的，你難道一點都沒聽進去嗎？”

    何采轉過來劈頭蓋臉吼了一句，搞得我有點發蒙，現在的她，和剛剛遞包子進來那時簡直判若兩人。

    “有聽。”

    “聽了咋不長記性？”

    “你過來。”何采勾了勾手指。

    我緩緩挪到門口位置，她順勢一把掐上我的耳朵，看得出來，這次她是真的生氣。

    直到我耳根發紅她才鬆手，歎息一聲問：“現在後悔了吧？”

    “不後悔。”

    “你;;”何采聞言又要伸手掐，但看了眼紅紅的耳根又收回手，“你看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多麽的不可救藥。”

    “采姐，你看過老人與海嗎？”我抓著衣角低聲問她。

    “什麽？”

    “老人與海。”

    “看過點。”

    “那你可曾嚐試過，把自己代入到那個世界裏呢？”

    何采愣住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我一句話問住，頓了頓，她問：“你想說什麽？”

    我說：“采姐，你別看我是一個語數外隻有一科能及格的差生，但我也喜歡某些讀本，初中那會兒，教室的前麵掛著三本書，都是班主任自己的私藏，他希望我們能在課餘時間翻閱一些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