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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沁柔她們一行人最終沒有留在綠珠處用飯。

    馬車上的東西搬出去不少,因此回程的馬車比來時輕了不少,但人的心思卻使得本應輕便的馬車變得更為沉重了。

    蔡夫人沒有當場認下說綠珠,也沒有說究竟綠珠是不是她女兒。

    沈沁柔沒有問蔡夫人這個問題。

    她相信蔡夫人不是那種無情的人物,以蔡夫人的睿智,自會對綠珠做出最好的安排,所以,她不提,也不問。

    世界上有許多東西是能交易的,但有許多卻是不能,譬如,在府裏對她很是照顧的綠珠。

    所以盡管沈沁柔處境真的很艱難,她也真的很想得到蔡夫人的幫助,卻沒拿這件事與蔡夫人做交易。

    她不管這一世蔡夫人怎麽看她,但綠珠這回事兒卻是她應該做的,無論對蔡夫人,還是對綠珠。

    天色漸晚,寒霧凝霜。

    蔡夫人閉上眼睛靠在靠枕上,麵色平靜,呼吸均勻卻並未睡著。

    當炙熱的心情重新回歸平靜,她開始陷入思考。

    沈沁柔沒有打擾她,一如夢中,像個小丫鬟那樣烹茶焚香。

    軲轆的馬輪聲行在林地中聲響亦十分明顯。

    孤寂的山林,獨行的馬車,黑燈瞎火之下,顯得十分詭異。

    “不要告訴她。”蔡夫人忽然道。

    心中雖然大概的猜到了答案,沈沁柔親耳聽到時仍是難掩訝異之色,雖驚奇,但她卻能理解蔡夫人的做法。

    無論蔡夫人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沈沁柔早就

    蔡家不是普通的蔡家,蔡家也不是蔡夫人一個人的蔡家。

    如若綠珠自小在蔡家長大,那麽,今朝的蔡家她或許還有有一足之地,甚至在蔡夫人的幫扶下成為第二個蔡夫人也未嚐不可。

    可她不是,自小離了蔡家的綠珠,是無法在群狼環飼的蔡家好生安穩的生活的。

    盡管她沒那個爭名奪利的心思,可單她作為蔡夫人女兒的名頭就能讓人拿來大做文章。

    蔡夫人生前護得她,可身後誰又能知道。

    “是。”沈沁柔斂目恭聲應了。

    蔡夫人輕“嗯”了一聲,合起的手指舒展開來,她又道:“我手下有些私產,太顯眼的現在還不能交到你們手上,其中有一處小馬行,沒什麽人知道,也不紮眼,五成歸你,五成歸她。”

    沈沁柔不知道蔡夫人口中的小馬行是什麽樣,分五成股給綠珠還情有所原,可是另外一半給她。

    “夫人,這不大好吧。”

    沈沁柔的眼睛因驚訝睜的圓圓的望著她。

    蔡夫人以為她嫌少了,甚有耐性的於她解釋道:“多的現在給你們,你們也守不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沁柔邊忙擺手,“我的意思是怎麽能收夫人您的東西呢。”

    蔡夫人眉尾稍不可察的動了一下。

    “你若別有所求,盡可一訴,我雖多年不管事了,若論處理些小事的能力還是有的。”

    沈沁柔笑了笑,再拒絕倒顯得她矯情了,“若有他日,我朝不保昔之時,還望夫人不吝惜施以援手。”

    蔡夫人微微一笑,緩緩的點了一下頭。

    對方隻是一個小姑娘,但她卻不會小看眼前這位小姑娘。

    輕視對手,乃兵之大忌,雖不是兵,其中包含的理卻是適用於每一行的東西。

    她幫她找到了她女兒,隻讓她在危難之時對她伸一把手,這場生意,於她來說是很劃算的。

    誰曾知道,她曾為了找尋她的女兒付出了多少艱辛。

    就在她已心灰幾近絕望之跡,卻有人將消息送到了她麵前。

    讓她如何不喜,如何不感懷。

    但她是蔡夫人,她姓蔡,注定了她不能以已喜為喜,以已悲為悲。

    蔡姓給了她榮耀,給了她權利,同樣給了她責任與就位。

    就算她因蔡家而束手束腳,但她敢豪言,她能給多少?隻怕一個小家族的庶女要不起。

    蔡夫人沒讓沈沁柔送她回庵,在另一片樹林的入口處就讓沈沁柔放她下車。

    一個蔡家人大人物是不可能隻身在林中小庵獨居的,就算蔡夫人想是如此,蔡家也不會應允。

    臨下車前,蔡夫人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回過頭將那顆原本收在袖中的鈴鐺又給了沈沁柔。

    她道:“那丫頭既然將東西給了你,這東西就是你的了,以後若有事,拿著鈴鐺上門,另外馬行的事我會盡快安排。”

    沈沁柔望著手掌上那顆熟悉的鈴鐺,默默的將鈴鐺收回懷中。

    一件東西,轉了一圈,結果又轉回她手中,歎了口氣,她忽然想到什麽,規規矩矩的向蔡夫人行了一禮。

    “我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對於這個幫自己找到女兒的女孩子,蔡夫人還是很優容的,“說吧。”

    “夫人,您為何要看綠珠的背呢,綠珠姐姐她的背。”除了那些怵目驚心的鞭痕,實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

    她不明白,蔡夫人究竟是從何判定綠珠就是她女兒的事實。

    雖然蔡夫人沒有說出口,但沈沁柔敢肯定,蔡夫人已經斷定綠珠就是她女兒了。

    那麽既然綠珠是蔡夫人的女兒,那麽後來由桐姨娘找出來的那個蔡家小姐又是怎麽回事?

    她們又是如何騙過蔡夫人的眼睛,最後變成了蔡家小姐,其中定有什麽蹊蹺,沈沁柔直覺恐怕蔡夫人要求要看綠珠後背這點便是重點。

    果不其然,隻聽蔡夫人道:“綠珠後背有個紅點有些特別,那不是痣,也不是胎記,而是一幅畫。”

    “畫!”

    沈沁柔呆住了,任憑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綠珠後背那個紅點竟然是一幅畫。

    她當初幫綠珠上藥的時候,還以為綠珠那個點是胎記或者被什麽東西刺到了,沒想到結果是這樣。

    已經找到了女兒,對於有些隱秘的事蔡夫人也不介意與沈沁柔說開。

    “確實是一幅畫,畫那幅畫的人是我一位好友,她已經死了,畫的顏料也極其特別,乃前朝時天竺進貢的特有香料,天竺與我朝已斷絕往來,這種天料現隻在宮中還餘一瓶,其他地方再遍尋不得。”

    沈沁柔瞬間就懂了,為什麽蔡夫人直接就斷定綠珠是她女兒。

    那畫肯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玄機,而蔡夫人定是識得其中玄機。

    既然作畫的人已經不在了,顏料也近孤品,那是按理來說,沒人能夠仿冒,更沒人能作假。

    可是,為什麽桐姨娘她們就是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