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範慶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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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光一聽,頓覺腹中饑餓難耐,也就不再繼續舞槍,走入房內:“現在就用。”

    小侍婢把托盤放下,裏麵的東西取出放在桌上,就告退了,鄭光一眼看去,基本上都是麵食,回想起鄭家原籍陝西,是從北方遷移過來到蘇州定居的,也就明白這是家族傳統,南方人一般吃白米飯和湯食,不過蘇州城有太多的外地商戶和外地人,就好似如今的深圳一般,各地美食都能吃到。

    鄭光就見著自己眼前的盤子裏有三個白白的大包子,一隻剝好殼的水煮雞蛋,還有四個桃花燒賣,以及一碗稀粥,一碟下飯小菜和一碗雞湯,非常精致典型的早飯,也是鄭光最喜歡的早餐,鄭家既然是中等富戶,也不會在家人用度上有所壓製,加上鄭光也習武,習武之人需要的營養就更多,深愛小孫孫的老夫人也就盡一切能力把好吃的營養的給小孫孫吃。

    南方的燒賣和北方燒賣有所不同,南方燒賣裏包裹的基本上是以肉糜為主,加上蝦仁等配料,和北方以糯米為主肉料為輔的燒賣是不同的,鄭光什麽都喜歡吃,桃花燒賣很喜歡,也很喜歡吃糯米燒賣,而且之前習武,所需要的食物量也很大,顯然鄭府的人都知道,所以見著這麽多早飯,鄭光也不奇怪,隻覺得腹中更加饑餓,洗了洗手,抓起一隻大包子就咬了下去。

    包子的麵皮很是精致,應該是上好的小麥製作的,裏麵的餡料鮮美無比,一看之下,都是精瘦肉,之所以如此鬆軟可口,大概是裏麵加了豆腐的緣故,裏頭見不著一點肥肉,鄭光不喜歡吃肥肉,而之前的記憶裏,也是一模一樣,很討厭肥肉,吃一點就會覺得反胃,所以家裏從來不買肥肉。

    鄭家也從那時候隻吃瘦肉,這包子是符合自己口味的,之前一天多都沒有好好吃飯,鄭光隻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頭牛,巴掌大的包子三兩口咬下肚,塞在嘴裏使勁兒咀嚼,麵粉吸幹了嘴裏所有的水分,咽不下去,於是鄭光舀起一勺雞湯灌下肚,食道裏的包子才順著湯汁進了胃袋。

    這種感覺,十分美妙,終於覺得空蕩蕩的胃裏有了填充,一種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接下來一口咬下半隻燒賣,鮮美的味道在口中迸發,更是心滿意足,端起稀粥碗一口氣喝下半碗稀粥,又是一口把那剝好殼的煮雞蛋塞入嘴裏,三兩下就咽下了肚,無比滿足。

    稀粥的溫度很合鄭光的口味,小菜也很精致,吃進嘴裏不僅鮮美,而且潤滑,更覺得滿足,非常美妙。

    一頓大吃大喝,鄭光總算覺得有八九分滿足了,古人都認為吃到七分飽是最好的養生習慣,不過鄭光習武之人,又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需求量自然更大,也就不在意這些,古人所謂窮文富武,大概也就是如此,所以照理來說武人應當比文人更加珍貴才是,可是無論是大宋還是大明,似乎文人都比較尊貴。

    大宋……唉,太祖皇帝,你到底是處於什麽考慮,才會定下這樣的國策?你的心裏,到底想的是什麽?如果嚴格來說,我是大宋最後一名將軍,大宋軍隊最後的指揮官,你所創下的大宋,是我為你守護到最後,雖然我失敗了,可是我已經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但我依然不明白,你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似乎就是從大宋開始的,的確,軍隊要死人,死很多很多的人,但這不是低賤的代表,相反,這是最高尚的代表,為保護國家而戰而死,何低賤之有?以武亡國,民族之剛烈血氣還在,自相殘殺,終究能誕生一代雄主,還能中興華夏,以文亡國,國家之血氣不複存在,隻能落得被異族亡國,十萬人投海的悲壯下場……

    所以,陸先生,文先生,張將軍,你們,真的心甘情願嗎?

    抬頭看著房內的屋頂,鄭光有些出神,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和陸秀夫的談話,當時的種種,閉上眼,就仿佛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樣,陸秀夫的決絕,士大夫們的決然,張世傑最後的戰鬥,文天祥最後對自己的鼓勵,還有幾乎就是昨天才發生的淩霄城之戰……

    回到大宋,我到底做了什麽呢?那就年的奮鬥,到底是不是有意義的呢?有沒有人知道,我在那九年的決死之戰?蒙古人一定會盡全力銷毀我所存在的所有資料吧?

    長歎一聲,鄭光站起身子,往外走去,之前的種種,都已經沒有意義了,自己已經在那個時候戰死了,再一次的穿越,來到了嘉靖二十五年的大明朝,現在的自己,還能說什麽別的嗎?為一看客,為一過客,且看著這天地之間,還有什麽,是自己需要做的。

    我所存在於大明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習慣性的,鄭光走向了自己的書房,那是十幾年來的習慣了,之前,那裏是父親的書房,父親在裏麵讀書習字,接受唐先生的教導,成功考取了蘇州府院試第一名秀才,是鄭家人的驕傲與自豪,可惜天妒英才,嘉靖十八年,倭寇進犯,大破明軍於陸上,明軍潰敗不能敵,倭寇如入無人之境,父親為掩護鄉親撤離,隻身以火引開倭寇追兵,壯烈犧牲。

    那一年,鄭光九歲。

    祖父和母親過於傷心,不久之後竟然接連去世,一年之內連續去世三人,剛剛有中興之望的鄭氏家族瞬間跌落穀底,那之後,又過了七年。

    記憶裏,這間屋子曾經是父親伏案讀書習字,母親在一旁為父親研磨的地方,也是年幼的自己衝入房內,父母一起朝著自己微笑的地方,更是父親笑著把自己抱起來放在腿上,拿起書本一個字一個字教著自己認識的地方。

    這份濃重的記憶不斷的衝擊著鄭光的靈魂,一股淡淡的憂傷襲上心頭,記憶裏的鄭光和鄭光自己的心逐漸地融合在一起,那單純少年的一切鄭光都明白了,最後的念想鄭光也明白了,既然我已經代替了你,那我自然會為你做到你所希望做到的。

    坐在了椅子上,鄭光拿起了那支父親一直在用的毛筆,用了有一段時間了,幾乎不能再用,但是出於對父親的思念,鄭光無論如何都無法丟掉這支毛筆,隻是將它放在身邊,隨時隨地都能看到。

    滿屋子的書,幾乎每一本都被父親看過,這是父親勤學的證據,也是他能夠考取蘇州府第一名的最大依仗,不是什麽天賦特殊,而是真正的勤學好問,或許在很多人眼裏,乃至於鄭光自己眼裏,八股文是束縛思想的罪魁禍首,但是對於那些出身貧寒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寒門子弟來說,那是真的登天之梯。

    八股文的確束縛了思想,可是它也的確給了寒門子弟崛起的機會,大明朝的放牛娃能通過科舉成為內閣首輔,而時至今日,脫胎於科舉考試和八股文的現代考試,卻沒有給寒門子弟任何希望,僅僅是空中樓閣而已,古時候的寒門子弟可以憑著科舉考試一步登天,而現在的寒門子弟卻做不到。

    區區三五百字的一篇製式文章,卻能給人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難怪那些人七老八十了還在堅持,記憶裏的自己已經通過了科舉考試的第一場縣試,還是案首,不用參加之後的複試,直接等待四月份開始的府試就可以了,鄭光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這還真是一個極高的起點。

    鄭家不窮,甚至可以說是富戶,所以才能提供鄭光如此優越的生活環境,鄭光也不辜負這份生活環境,努力讀書,學習做八股文,才有了今日,往日的種種,全部如電影一般浮現在鄭光的眼前,他已經完全了解了現在的一切。

    拿起一本《尚書》,這是他選擇的本經,翻開書頁,熟悉而又陌生的排版,濃濃的墨香,傳遞著文化的積澱,這份寧靜是淩霄城無論如何也無法給予他的,這時候他得到了,於是,他隻想盡情地享受這份安寧的時光。

    範慶起了個大早,洗漱之後吃了早飯,把政務交付給自己的師爺,打點了一下自己,選了一些補身子的藥品,便帶著幾個隨從出了府衙後門,進了一輛小車,向著鄭府的方向前行而去,他們都住在蘇州城裏,所以路途並不遠,小半個時辰,範慶就抵達了鄭府。

    鄭家小相公康複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鄭府門前不遠處的商業一條街人很多,似乎過年一般喜氣洋洋的,範慶遣人去打聽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這些小商小販因為長期受到鄭家的照顧,所以為了慶祝鄭家小相公轉危為安,同時預祝小相公在府試取得好成績,特地在這一天降價一半表示衷心的祝賀,引來大批人前來掃貨,同時也衷心的向行善積德的鄭家獻上祝福。

    “人在做,天在看,百姓之心,從來不曾向著暴虐偽善之人。”範慶感歎之下,說出這樣一句話,然後便帶著滿足的微笑,把拜帖交給了手下人:“去,把拜帖遞上,就說小相公的友人範偉前來看望小相公。”

    那侍衛點頭而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府尊,鄭家小相公有請。”

    範慶點了點頭,起身下車,走了幾步回頭囑咐道:“知道該如何稱呼本府嗎?”

    侍衛愣了一下,立刻說道:“明白,老爺。”

    範慶這才放心的點點頭,邁步朝著鄭府走去,步入鄭府大門,鄭府老門房立刻上前躬身行禮,範慶回了禮,命侍衛把禮品奉上,老門房收下禮品,然後為範慶帶路,不過沒走幾步,就在客堂大門口,見著了滿臉笑意似乎在等待著範慶的鄭光,見著範慶,鄭光滿麵笑容,拱手一禮:“範兄,別來無恙。”

    範慶見著鄭光恢複的很好,氣色如常,長身而立,較之三個月前更勝一籌,心中欣喜不已,麵帶笑容,也是拱手一禮:“鄭兄,好久不見。”xh:.254.198.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