炯炯望著齊諾，他的眼神幽暗, 嘴巴一張一合。齊諾以為他要說出哪個他不想聽到的人名, 沒想到炯炯哂笑一聲, 道：“算了，糊塗的死，有時候可能真的比清醒的死要好。”

    炯炯往側殿外走了兩步, 突然停住，問道：“你剛才和那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可以破開凜冬神殿的封印？”

    齊諾淡淡道：“不是。我這麽說，隻是想我失蹤的時候, 他不要太擔心罷了。”

    炯炯望向側殿外, 他又戴上寬大的帽子。

    齊諾完全看不清炯炯的神色, 隻聽他說, “十七，你也一點都沒變。當年也是, 明明自己被趕出協會, 還記掛著雲深，還拜托他照顧我家裏。”

    炯炯說完, 就走出了側殿，外麵的風雪很大，很快就吞噬了他的身影。

    炯炯離開側殿後, 齊諾看向小喬和瘦猴兒，他們兩個人都蹲在牆角，模樣好不可憐。

    小喬是女孩, 又受了傷，齊諾沒有再說她。瘦猴兒倒是四肢健全，如今卻像是被龐大的信息量砸暈了，有些雲裏霧裏的。

    齊諾踢了瘦猴兒一腳，“說說吧。怎麽會被抓進來的？”

    瘦猴兒期期艾艾道：“……我們雖然是個小冒險團，但後勤的人也有一些。那位靈修來得突然，小喬讓其他卡修小隊護著後勤的人先走，他們卡修小隊留下來斷後。不然所有人都要葬送在那裏。小喬他們擋了那位靈修一刻鍾，就被靈力球震昏過去了。”

    “我和小喬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凜冬神殿的側殿了。這些天，也一直待在這裏。”炯炯問道：“班長大人，和小喬一起斷後的那隊卡修怎麽樣了？”

    小喬聽了瘦猴兒的問話，也緊張地看向齊諾，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齊諾道：“你們當時的選擇是對的。乖乖他們往乾之城趕的時候，正好碰上朱雀城卡修協會名下的冒險團，炯炯的蹤跡已經無法隱藏了。他估計是看事不可為，直接退進凜冬神殿了。炯炯不是噬殺的人，那支卡修小隊的卡修都沒事。”

    瘦猴兒問道：“班長大人，你和那位靈修真的從小認識？”

    齊諾“嗯”了一聲，青龍城早已毀於一旦，對卡修協會的事，他實在不想多談。

    瘦猴兒又問道：“那黑龍神殿殿主，也是你在青龍城卡修協會一個小隊的隊友嗎？”

    齊諾猶豫了一下，道：“如果他也出身青龍城卡修協會預備役，並且3年前突破s級的時候，不到或者剛到20的話，我們認識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他應該不是我們一個卡修小隊的，我們小隊雖然平均實力不錯，但真正出類拔萃的隻有一個。我可以肯定，他現在還隻是a級卡修。”

    瘦猴兒道：“現在……還……隻是……a級……卡修……”

    齊諾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球球可能感受到齊諾心煩意亂，它從齊諾頭上跳下來，在他的頸邊蹭了蹭。

    瘦猴兒在一旁嘟囔，“卡修協會的預備役是怪胎聚集地嗎……”

    球球跳來跳去的動作有些大，它也沒有故意隱形，小喬一下就注意到了它，“班長，這是你養的靈獸嗎？”

    齊諾點點頭，道：“它叫球球。”

    小喬問道：“我可以摸一摸它嗎？”在齊諾同意後，小喬小心地摸了摸球球。球球毛皮光華，整隻又都熱乎乎，軟茸茸的，摸上去手感好極了，小喬這些天心底的陰霾都被揮散不少。

    小喬問道：“班長，球球是隻靈獸幼崽嗎？它看起來沒什麽攻擊力啊。製卡師一般不都是喜歡找實力強大的靈獸嗎？”

    齊諾想了想，道：“球球隱匿天賦很出色，我很喜歡它陪著我。”

    瘦猴兒驚訝道：“製卡師？！！班長大人，難道你真的是s級製卡師十七？”

    小喬道：“不然呢？你忘記班長原價出給我們的【藤蔓】了。大套卡可是冒險團配備，你是覺得尋常卡修能隨手拿出，還是舍得原價拆了賣給你？”

    瘦猴兒聽了小喬的話，又想起齊諾對幻卡遠超一般卡修的了解，還有他們一年共同學習時，齊諾展現出的種種不合理處。

    瘦猴兒不由張大嘴巴，真正接受了小喬看似匪夷所思的猜測。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齊諾有不打算再瞞著小喬和瘦猴兒，他這會兒也沒有否認。

    瘦猴兒撲過去，一把抱住齊諾的大腿，“班長大人，你還缺不缺追隨者，酒仙學院畢業，吃得不多，能戰鬥能指揮，隻要幾張幻卡就能養活的那種！”

    “酒仙學院畢業，你確定不能畢業嗎？”齊諾還沒說話，炯炯就從凜冬神殿側殿的門口走進來，他嘲諷了瘦猴兒一句，就看向齊諾：“既然你真的是s級製卡師，陪我去看看凜冬神殿主殿的地宮。”

    小喬問道：“你不是黑龍神殿的靈修嗎？你去凜冬神殿主殿做什麽！就算你有凜冬之神的小神像，也不可能進入主殿吧！”

    小喬和瘦猴兒跟著炯炯在凜冬神殿已經好幾天了，他們確定炯炯無法控製凜冬神殿，隻是因為炯炯拿著小神像，神殿不主動攻擊他罷了。但凜冬神殿的主殿絕對不會那麽好說話，除非凜冬神殿殿主或者信仰凜冬之神的s級靈修，其他人都不可能直接進入神殿。

    “你是一個俘虜，還是一個漂亮的女俘虜。十七既然是你們的班長，沒有告訴你們在這種情況下要學會識趣嗎？”炯炯望著小喬道：“你以為靈修不食人間煙火嗎？知道我第一次開葷是什麽時候嗎？”

    小喬瞬間不說話，在絕對的強權麵前，她還是很識趣的。

    齊諾看小喬老實得跟個鵪鶉一樣，安慰道：“別怕，炯炯隻是嚇嚇你。”

    炯炯掃了齊諾一眼，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示意齊諾跟他出門。

    在絕對實力麵前，齊諾也是很識趣的。

    雪地裏，炯炯走在前麵，齊諾跟在他後麵。炯炯道：“凜冬神殿主殿的地宮裏麵有個很大的陣法，你去看看，能不能破開。”

    齊諾沒有回答，他對另一個問題更好奇一些，“炯炯，你是怎麽成為靈修的？你後來不是待在卡修協會嗎，是成為靈修之後，離開的嗎？”

    炯炯道：“你也隻是一個俘虜。”

    齊諾：……

    炯炯道：“你什麽時候開始學製卡的？是離開卡修協會開始學的嗎？”

    齊諾道：“不是。當初我不是差點被卡修協會踢了嗎，青大人就讓我去嵐修那裏避一避，是嵐修教我製卡的。在協會的時候，我就結成雙珠了。”

    炯炯道：“如果沒有後來的事，你和雲深會是033小隊的驕傲，也會是卡修協會預備役百年來最出色的天才。”

    “雖然兜了一個大圈，但我們現在實力也不弱吧？難道033小隊目前還有比我們成就更高的人？”齊諾道，“當然，炯炯，你也是a級了，我真的為你高興。其實一切還來得及……”

    炯炯的確是a級，他看齊諾念個不停，直接把他推進凜冬神殿主殿的地宮，齊諾連反應都來不及。

    炯炯的目光帶著齊諾不理解的悲涼，“都跟你說了，我的事是早已注定的。”

    炯炯領著齊諾走進地宮深處。

    大約是凜冬神殿存在的曆史太過悠久，它的地宮不像春之女神神殿風格細膩，到處都是浮雕畫像。凜冬神殿的地宮隻有粗獷的石壁，石壁前是一排排燭火，供奉著一個個靈龕，每個靈龕裏都有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凜冬神殿的燭火曆經千年都沒有熄滅，它照耀著靈龕，也照耀著行走在其間的異教徒。

    齊諾走在炯炯身側稍後，他看著炯炯被燭火照耀的側臉。配合著搖曳的火光，這坑坑窪窪的麵容顯得極其可怖，不是視覺上的，而是齊諾的從心裏升起的感覺。

    “原來，你是來凜冬神殿找死去靈修的靈骨。”齊諾感覺到陣陣涼意，從他的心底蔓延到全身，“靈修還想造就新的s級嗎？你們又想進行祭祀嗎？炯炯，你應該比我更明白，一次祭祀要犧牲多少人的生命吧。”

    “十七，從前就是這樣。你明明什麽都懂，卻比誰都要天真。我已經是靈修了啊。” 炯炯道：“完成黑龍神殿的任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

    藍月亮峽穀。

    安子言一離開凜冬神殿的陣法範圍，就急速向安家冒險團的駐紮地奔去。遠遠的，安子言就看到安子修在監督手下的卡修訓練。

    安子言做了一個手勢，叫安子修出來，吩咐道：“你現在立刻去朱雀城卡修協會的冒險團和徐家冒險團，通知他們在凜冬神殿外集合。”

    安子修道：“不是說圍困嗎？發生什麽事了？”

    安子言道：“齊諾進了凜冬神殿。”

    “他被抓進去的？” 得到安子言的確認後，安子修沒有怪齊諾不小心，而是把矛頭指向安子言，“你在做什麽，硬生生看著你的伴侶被靈修抓走？”

    安子言道：“事情有些複雜，齊諾當時也沒有給我太多訊息。齊諾不會有事的，他身邊有一隻a級靈獸，就算那個靈修想對他動手，也不一定會成功。”

    安子言最後一句話，也不知道是解釋給安子修聽，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安子言道：“這是我們裏應外合，攻破凜冬神殿的最好機會了。”

    事已至此，安子修沒有再說什麽，他直接向朱雀城卡修協會的冒險團和徐家冒險團的方向趕去。

    安子言走到臨時演練場前方，對手下的卡修說道：“集合！準備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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