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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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原本好好的天色突然陰沉起來,烏雲迅速堆積,漸漸的那雲便如同水墨一般漆黑粘稠,迦蘭城內,不少行人見天色如此異常,早已紛紛邁開步子朝家中趕去,便是一時半刻不得家者,也找好去處稍作休整,因此一刻鍾前還熱鬧喧囂的街道瞬間變得冷清無比,隻餘酒池肉林之處,鶯歌燕舞之地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絲竹彈唱之聲不絕如縷,一派繁華熱鬧之景。
天漸漸黑了,眼瞧這馬上要落的大雨遲遲未至,翻滾的烏雲卻融入黑色的夜晚,遮住了整片夜空,夜空中那僅有的一點星光也隨之隱沒在烏雲之中。
夜,更加黑了。
突然,天空一聲炸響,一道炸雷從天而降,雷霆攜著無盡的威勢落在郊外的一棵老槐樹上,原本枝葉幹枯的老槐樹瞬間四分五裂,隻留下一截焦黑的樹根還在原地。
炸雷過後,翻滾的雲層終於有了動靜,轟隆隆的雷聲像是祭祀時綿綿不絕的鼓聲,響徹在天地間,而就在炸雷響起之時,離迦蘭城不足一裏的城郊,一座早已破敗得不成樣子的廟宇內,卻傳來聲聲哭泣聲。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啊。”
“嗚嗚,姐姐,打雷了,妞妞妞好怕啊,姐姐,嗚嗚。”
廟宇內,一處角落裏,一個身形四五歲的女孩正趴在另外一個少女身上,少女瘦弱的身體躺在一張破舊的草席上,一動不動的,任由女孩不停的哭泣晃動。
疼!渾身都疼,林清寒意識清醒之時,隻覺得渾身都疼得厲害,偏偏還有人趴在她身上不停搖晃,雖然力道不大,但還是加劇了她的痛覺。
“我不是死了嗎?引爆了那麽多的炸彈,她是不可能還活著的!那她怎麽還能感到痛覺?”林清寒渾身疼得都忍不住懷疑她那場精心策劃的報複是不是她在夢裏的臆想了。
稍稍動了動手指,觸摸到身下的草席,林清寒掙紮著睜開眼,漆黑的夜色讓人看不清周圍的環境,朦朧間隻見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趴在她身上小聲的哭喊著姐姐。
“難道剛才聽到的姐姐是在喊我?”林清寒不由怔愣起來。
忍著疼痛抬起手臂,正欲拍拍女孩,不料入眼卻是一段瘦小的手臂,將手放近瞧去,手掌柔若無骨,手指關節間雖有幾處磨出了薄繭,卻根本不是她苦練多年暗器而生出層層老繭的手掌!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手臂的動靜讓趴在身上的女孩有所察覺,抬起頭,見林清寒醒了,女孩終於止了哭聲,隻呆呆看著林清寒糯糯的道:“姐姐,你終於醒了,外麵打雷了,妞妞怕”
小女孩軟糯的聲音讓林清寒心頓時一軟,雖然還搞不清楚自身的狀況,但眼下四周就她們倆,她也隻能先安撫了這女孩,再慢慢詢問情況了。
想及此處,林清寒伸出右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輕聲道:“妞妞不怕,有姐姐呢!”
小女孩乖乖的點頭,不知想到什麽,又立馬上前雙手緊緊抱著林清寒的手臂,不肯撒手。
林清寒正欲再說些安慰的話,寺廟外卻傳來人群說話聲,多年身為殺手的警覺性再一次提了上來,趁著人群還未走近,林清寒環顧四周,最終忍著渾身疼痛,帶著妞妞小心的挪到寺廟角落一處菩薩泥像的後邊藏好,輕輕叮囑妞妞不要說話,林清寒這才側著耳朵凝神聽著外邊的動靜。
人群離寺廟越來越近,說話的聲音也越發清晰了。
“哥幾個,快點兒,這雨馬上就要下了。”
“這賊老天,下午還好好的,才一會兒功夫就變了,翻起臉來比醉夢樓的姑娘還快!”
“都少他媽廢話了,趕緊的進廟裏避避,有這會子功夫抱怨還不如想想待會回去怎麽和石老大交待!”
人群裏有人聽到石老大似乎挺害怕的,一時之間倒是沒人再說話了。
隨著廟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清寒聽腳步聲察覺大約有五六人後,又小心的拉著妞妞往後藏了藏。
那夥人進來寺廟後,便隨意找地方坐下了,正巧,人剛進來,外邊醞釀了一整個黃昏的暴雨像是被人打翻了盆子一般傾盆而下,無數道閃電霹靂自雲層中穿過,猶如一條條銀蛇在空中飛舞。
隨著一道道閃電的落下,天上的烏雲稍稍散開,夜終於不再那麽漆黑,就著閃電銀色的光,依稀能見到寺廟內那夥人難看的臉色!
半晌,坐在靠近廟門的那人便低聲擔憂道:“今天這事辦砸了,待會兒回去怎麽向石老大交待啊?”
這人剛說完,頓時,離他不遠處的壯漢便指著他破口罵道:“怎麽交待,怎麽交待,孔六,你他媽少在那念叨,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那喬家小娘子早就乖乖聽話了,嘿,這會兒知道怕了,回去,回去老子就如實告訴石老大,都是你的錯!”
其他幾人聽得壯漢的說辭,臉上難看的神色忽然有些意動,目光幽幽的看著孔六,似乎都在考慮這樣說的後果,一時之間,寺廟內又重新恢複了寧靜。
最終還是孔六打破了這份寧靜,似是知道眾人的打算,隻見他轉過身背對著眾人,陰笑道:“彪子,你可別忘了,這差事是我們一同接的,幫內向來都是以結果定獎懲,你以為你這樣說,石老大就會饒了你,哼!”
不在意彪子的神色大變,孔六繼續道:“所以諸位還是多想想其他辦法吧。”
坐在另一側的人似乎不滿孔六的語氣,冷哼了一聲,直接道:“剛才害怕的是你,這會子放狠話的還是你,那你說說,你有什麽辦法。”
“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看大家夥兒有沒有膽子做了,隻是”
“隻是什麽?你倒是快說啊”剛才那人催著孔六道,待其他幾人也紛紛看向孔六等著他的下文時,孔六才慢悠悠的道:“隻是這件事需要彪子稍稍受些苦放點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