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秀雲的小店開在大元街，離利收小區有二十分鍾的車程。

    小店以經營玉器為主，附帶出售煙水。

    徐建很少去店裏幫忙，雖然玉器利潤高，但是銷量低，運氣好的時候一兩天能賣幾件，運氣不好的時候，半個月也沒有營業額，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沒什麽區別。

    不過，路還是熟悉的。從大元街牌坊往裏走，第二個路口左拐，就能看到一塊工商銀行的大招牌，過工商銀行大門後第間鋪麵，寫著玉運軒的店鋪就是了。

    徐建剛走到工商銀行前，遠遠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母親黃秀雲。

    “咦？怎麽今天這麽多人？”徐建好奇的看著母親，和她前麵站著的十幾個人。

    那些人麵孔陌生，應該不是周圍的鄰居。而且穿著方麵，都比較幹淨整潔。年紀大的已經白發蒼蒼，年齡小的才二十左右，上清一色都拿著玉器。有惟妙惟俏的玉馬，形象肅穆的玉貔貅，寓意美好的富貴山竹，還有平安扣、玉碗和玉鐲這些小件的東西。

    徐建剛靠近，就聽到他們零星的對話。

    “天，你說的，天不給我個交代，可別怪我不客氣啦！”

    “就是，大姐，我們看您也是被人騙了，您還是趕緊去弄清楚吧，天後我再來。”

    “走，走，走，大夥都散了吧，反正她跑不了，我給大夥看著，天再來，天再來。”

    ……

    鬧鬧哄哄，那些人陸續散去。

    最後走的男子帶副黑色墨鏡，年齡十左右，頭發短的跟光頭差不多，不說話的時候嘴微微撅起，給人一種凶狠的感覺。

    因為他的樣子有點像電視裏的地痞流氓，徐建不覺多看了他幾眼。

    “媽。”徐建走到黃秀雲的身後，輕輕喚了一聲。

    黃秀雲聞聲，轉過身，幽怨的看向他，沉默了數秒，才道，“知道回來啦？”

    話剛說完，喉嚨微哽，眼眶就紅了。

    她忙轉身，往店裏麵走。

    徐建低頭，牙齒輕咬下唇。這也是他不喜歡回家的原因，老是弄得太傷感。

    他假咳了兩聲，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這才跟著黃秀雲進了店。

    一進門，他就看到櫃台後站著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年紀不大，一身學生的打扮，樣子還算清純，就是看人的眼神有點閃躲。

    “什麽時候招了個銷售員，我都不知道？”徐建暗想。

    他拉了張凳子，準備坐下，就聽黃秀雲對那女孩吩咐道，“茱萸，我小孩回來，先回去了，你一會到點再關門，記得把大鎖鎖上。”

    那女孩輕輕應了聲，“好的。”，說完，她用餘光掃了徐建兩眼，剛好徐建也看過來。兩人目光一對上，她忙挪開了眼睛，眼神有些慌亂。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徐建暗笑道，“隻是，沒說話就臉紅，這樣子真的能夠做銷售？”

    從店鋪，到停車場，黃秀雲始終沒說半句話，直到上車的時候，才問了聲，“你開還是我開？”

    顯然還是有情緒，又抹不下麵子。

    徐建應道，“都可以。”

    母子倆每次都這樣，問是問，最後都是徐建拿鑰匙。

    一款經濟型的家庭小轎車，東風日產，很普通的牌子。當年買的時候，黃秀雲夫婦本來是打算暫時用用，過兩年再換款好點的。可是，兩年又兩年，如今都差不多十年了，還是沒錢換。

    上了車，兩人再沒說話，徐建心不在焉的開著車，而黃秀雲一直看著窗外。

    快到家的時候，徐建才忍不住問道，“媽，剛剛那些人圍著店門口做什麽？”

    黃秀雲目光依然向著外麵，沉默了幾秒，才道，“沒事，說玉有問題，不是正宗的白玉，要退貨。”

    她努力想表現得平靜一些，但是，聲音還是不自覺的顫抖了。

    徐建眉頭微皺，道，“那也沒道理一下子這麽多客戶說有問題啊？”

    玉，確實不是白玉，這點，徐建也是知道。隻是，一般客戶隻看外觀，喜歡就行，即使問是什麽玉，也隻是隨口問問，並不會上心。

    以前不是沒發生過退貨的問題，但是像這次一下子如此多客戶要求退貨，確實罕見。

    黃秀雲聞言，轉過頭來，看著他，若有若思道，“是啊，怎麽一下子都要求退貨？這不合理啊！”

    “媽，是不是有人做了腳？”徐建懷疑道。

    “做腳？沒必要吧？整個大元街就我們一家玉器店，又沒有敵對的同行。”

    “那您想想，最近有沒有和誰發生過矛盾？”

    “矛盾？”黃秀雲搖搖頭，“大家都顧著做自己生意，鄰裏交往都很少，哪裏還會發生什麽矛盾？”

    “那就奇怪了……”徐建呢喃著。

    能識玉的人本來就不多，而在這種地方買玉的，並不是什麽收藏專家，充其量不過是想買件裝飾品。突然湧出十幾個人，同時要退貨，要說沒古怪，打死徐建都不相信。

    “對了，半個月前有個人到店裏……莫非……和他有關？”黃秀雲目露思索的光芒。

    “什麽情況？說來聽聽。”

    “半個月前……呃，大概是四號吧。那天午，店裏來了個年輕人，二十多歲，長得高高瘦瘦的，聽他自己說，剛從監獄出來，沒錢，讓我給他兩千塊錢。”

    “然後呢？”

    “我當然不會給啦？我自己都沒有兩千塊錢，還給他？！”

    “那……他沒鬧事？”

    “鬧了，我還報了警，剛好派出所的同誌在附近巡邏，就把他抓了……不過，後來我又為他求情，最後還是把他放啦。”

    徐建對黃秀雲的做法不奇怪，那種人吃軟不吃硬，報複心強，真要因為你的原因被抓，回頭準找會報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使知道可能會幫個白眼狼，大部分人遇到這種情況還是無法做到不畏**、正義凜然、鏟奸除惡。

    “如此看來，還真有可能。”徐建說道。

    隻是，再細細想來，似乎還是有點問題。

    一個剛從監獄出來的人，去哪裏找這麽多人來做托？

    突然，他的腦海又浮現一個身影，那個帶著墨鏡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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