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白身後跟著一個白發蒼蒼，顴骨高聳，滿臉皺紋，穿著灰色的長袍老太婆。

    “弟子見過戰王殿下。”

    那個老太婆恭敬的朝百裏瓏炎行禮道。

    “嗯！”

    百裏瓏炎點頭應了一聲。

    他見納蘭天月一臉疑惑，便主動介紹道，“這是柳大師的大弟子，灰婆婆。”

    納蘭天月看著靈婆婆滿頭白發，再看看粉嫩可愛的柳小白，心情頗有點微妙。

    這兩人說是師徒，不如說是祖孫差不多。

    灰婆婆聽到戰王殿下竟然主動和別人介紹自己，不由得多看了納蘭天月兩眼。

    見她雖然穿著一件簡單至極的黑色長袍，卻仍然氣質出眾。

    麵容絕美，鳳眸微挑，帶著幾分霸氣。

    坐在椅子上腰肢挺直，姿態不凡，比顧梓汐還要美上幾分。

    灰婆婆心中便有些憤憤不平，不由得的冷哼了一聲。

    “你哼誰呢？”

    柳小白挑起褐色的眉毛，眼神說不出的凶狠。

    “弟子不敢！”

    灰婆婆打了冷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立刻認錯。

    “這是我的公主殿下，對她不敬就是對我不敬，知道沒有？”

    柳小白眯起眼睛，聲音冷銳。

    身上散發的暴戾凶殘的氣息一點都不像個孩子，完全就是個大魔王。

    “是是是，弟子有眼無珠，得罪公主殿下，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灰婆婆立刻轉身，恭恭敬敬的朝納蘭天月道歉道。

    “無妨！”

    納蘭天月擺手，她還不至於因為個冷哼和灰婆婆計較。

    “還不快謝謝公主殿下心慈，若不是她不跟你計較，你的舌頭早就被割去喂狗了。”

    柳小白表情陰鬱，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多謝公主殿下！”

    灰婆婆顫巍巍的朝納蘭天月鞠了一躬，心裏卻是有些不服的。

    納蘭天月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做，也不好說什麽，便隻淡淡點了點頭。

    灰婆婆微微鬆了口氣，若是這個公主殿下真大言不慚的說什麽不用謝，那她真沒有麵子了。

    “還不滾下去！”

    柳小白不耐煩的喝道。

    灰婆婆看起來對柳小白十分敬畏的樣子，灰溜溜的退到他的身邊不敢再出聲。

    “小白，你找灰婆婆來打算幹什麽的？”

    百裏瓏炎見氣氛尷尬，不得不出聲打圓場。

    “哦，我準備讓她去查清楚顧梓汐是不是已經背叛師門，如果她真的已經加入妖鬼聯盟，那我就直接清理門戶了。”

    柳小白盤腿坐在椅子上，歪著腦袋的樣子很萌，但說出來的話就不那麽萌了。

    “師傅，弟子當初就說過那顧梓汐不是什麽好東西，果然如此吧。”

    那灰婆婆陰森森的說道，老臉露出一個能讓小孩哭泣的笑容。

    她一直看不順眼顧梓汐那嬌滴滴的模樣，隻會憑著嘴甜哄人，一點真本事沒有。

    還整天喊著要嫁給戰王殿下。

    哼！英明神武，俊美非凡的戰王殿下哪裏是她能覬覦的。

    灰婆婆想著，就有些嬌羞的看了百裏瓏炎一眼。

    百裏瓏炎已經很習慣柳小白和他弟子那些奇葩的行為了。

    他對此一向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

    納蘭天月卻有些無語。

    不知道是該說百裏瓏炎的魅力太大老少通吃好。

    還是該說灰婆婆人老心不老好！

    但不管怎麽說，有了柳小白和他的弟子支援，萬寶閣對付妖鬼聯盟會輕鬆許多。

    “行了行了，趕緊滾去辦事，少在這裏礙我的眼。”

    柳小白不耐煩的揮手把灰婆婆趕走了。

    灰婆婆雖然還有些舍不得百裏瓏炎，但也隻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灰婆婆能找到顧梓汐嘛？”

    納蘭天月看著灰婆婆佝僂瘦小的背影，總覺得不靠譜。

    畢竟顧梓汐身後還有妖鬼聯盟的人在控製。

    “如果說顧梓汐在這個世上最恨誰，那灰婆婆絕對排在第一位。”

    柳小白笑眯眯道。

    一句話，就可以看出顧梓汐當年在灰婆婆手裏吃過多少苦了？

    “她們不是你的弟子嗎？”

    納蘭天月有些想不明白。

    自己人不就應該拿來護的嗎？

    怎麽柳小白還故意要讓她們自相殘殺。

    “心不狠，哪裏做的了巫鬼。”

    柳小白不以為然的說道。

    巫鬼之道若是那麽容易，他也就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了。

    納蘭天月感受到柳小白身上傳來的暴戾之情，便不再多問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修煉的方式。

    柳小白喜歡用這種方式曆練自己的弟子，那她也無話可說。

    “公主殿下，我還是第一次來上京，你帶我出去玩玩好不好？”

    柳小白彎眼一笑，又變成粉嫩可愛的小男孩。

    “本宮沒空。”

    她還要回去看大花兒。

    “可是……”

    柳小白還想再說，卻被百裏瓏炎打斷了話題，“本王有空，本王陪你逛。”

    “誰要你陪？”

    柳小白鄙視的翻了個白眼。

    “不用本王陪可以，有本事也不用本王的銀子。”

    百裏瓏炎一出手就捏住了柳小白的軟肋。

    柳小白隻能不情不願的同意和百裏瓏炎待在一起了。

    晚上的時候，萬寶閣舉行了慶功宴。

    納蘭天月隻是露了一下臉，就帶著白羽回飛虹閣了。

    此時的花川川已經收拾好了行禮，正坐在屋子裏的角落發呆，蒼白俊美的臉孔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一雙桃花眼晦澀莫名，左眼隱隱出現一層黑，又消退下去。

    就好像漲潮的海水，周而複始。

    落日的餘暉從窗外灑落。

    平時他最喜歡坐在那裏曬太陽，現在卻沒有一點興致走過去。

    曾經回家報仇是他最深的執念，是他一輩子的追求，可他突然覺得沒那麽重要了。

    他甚至有些後悔融合魔種。

    如果沒有得到那股力量，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留在大小姐身邊一輩子了。

    魔種仿佛感受到他的灰心，一條黑色的藤蔓從他掌心鑽了出來，在他手上狠狠的勒出一道血痕。

    “我就隻是想想而已！”

    花川川自言自語的說道，“沒有力量，才是真正什麽都沒有了。”

    他的眼睛忽黑忽白，整個人也在痛苦中糾結。

    就像他當年重病發燒，苦苦掙紮。

    沒有人能夠幫他。

    隻能靠自己挺過來。

    當時他想著一定要找出害死他的父母，把他推下冰冷深潭的人，所以他挺過來了。

    當那股執念不再那麽強烈的時候，他又再次跌落泥潭。

    就在花川川在心魔中苦苦掙紮的時候。

    屋子的木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納蘭天月絕美的容顏，伴隨著落日的餘暉照進他的眼裏。

    就好像當時他和白羽等人剛逃出紅血礦，躲在陰暗潮濕的地窖裏麵是該何去何從的時候，納蘭天月突然以真容出現在他們麵前一樣。

    那麽美，那麽強大，那麽尊貴！

    仿佛無堅不摧，凡人在她麵前隻能跪舔和膜拜。

    這一刻，花川川心中突然堅定了，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透徹明亮。

    他獲得力量不僅是為了報仇，最重要的為了能有一天站在大小姐身前保護她！

    他從未這樣的清楚自己想要的東西。

    納蘭天月看著蹲在角落，抬頭可憐兮兮看著她的花川川，怎麽感覺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小狗。

    “傻蹲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出來？”

    納蘭天月不由得皺眉。

    這傻小子不是每天都想著報仇嗎，現在有機會了怎麽又一副不情願的模樣了。

    “哦。”

    花川川應了一聲，卻半天起不來。

    “怎麽，還沒去霹靂城就不聽本宮的話了？”

    納蘭天月不悅的說道。

    “腳麻了！”

    花川川哭喪得臉，蹲的太久，兩條腿不聽使喚了。

    “你還能更蠢一點嗎？”

    真是一個二個都不讓人放心。

    納蘭天月看在花川川準備離開的份上，容許他賣蠢一次。

    她走進來一把扶起了花川川，拎著他走進了煉丹房。